第3章 第3章
言朝面无表情地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主动屏蔽了郑凯鹏的嘘寒问暖和秋诗悦的哭声。
“没事儿，死不了。”他对噪音作出统一回复。
郑凯鹏不听劝，依旧喋喋不休：“什么叫死不了？腿断了你他妈下半辈子去趴活儿吗？！”
小姑娘一听哭得更凶了。
言朝：……
如果倒霉可以获奖他一定是冠军。
不然也不至于上个体育课在操场溜个弯儿也会被天降之物砸中。
然后从高台上一个自由落体，正好推着他跪在水泥地上。
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已经被郑凯鹏带进了医务室。
结果医务室正好没人。
郑凯鹏终于闭上了嘴开始联系医务室负责人。
秋天降之物诗悦还在哭。
言朝叹了口气，拖出桌子上整齐排列的一沓纱布里的一张，翻出随身携带的记号笔画了个奶茶和桃。
在习惯性感叹自己越画越丑之后。
他把纱布递给秋诗悦。
“别哭了。”他说。
医务室的老师终于急匆匆地走进来，首先处理了秋诗悦的擦伤。
然后按了按言朝的膝盖。
每按一次，言朝就真情实感地“啊”一声。
医务室老师建议他去医院看看。
然后人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言朝只好架着郑凯鹏决定去找班主任请假。
……
“秋总，音乐节公演的事儿，明新的经纪人要求和您面谈，亲自确认项目注意事项。”
“不谈，拒绝他们，直接和郑帆签约吧。”
“设计部的新稿已经发在您电脑里了，您十点钟有会。”
“好的。”
“网上征稿活动还有五天就结束了，第一名依旧是5号。”
“好。”
周弥简单地给自家总裁强调了注意事项，脚底抹油一般正要溜出去，还没出门，总裁又开始召唤。
“周秘书，”秋词愣了愣，“今天星期几？”
“周三。”
“好，你走吧。”
总裁的心情似乎更差了。
周弥立刻打开手机点进屏蔽了总裁的群里发了几条信息【总裁今天心情依旧不好。刚刚又问我今天星期几。】
有人回复得很快。
【不是吧，我想诗悦了，诗悦一天不回来，秋总心情就一天不好，帅哥心情不好更吓人。】
【救命啊悦悦！】
【十点钟有会是吧，我已经等着受死了。】
……
秋词喝了一口咖啡，心里越来越烦躁了。
对面是一所学校，重点学校，没有住校生。
如果秋诗悦读了这所学校，每天上午依旧可以和自己一起出门，每天下午依旧可以自己穿过一条街走到公司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自己下班。
但是秋诗悦非要去读红枫岭一中。
理由是升学率。
秋词从来没有要求过秋诗悦，从小到大没有问过成绩，如果小姑娘主动提，就夸。
他只求秋诗悦这一辈子顺风顺水，不留遗憾，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他转为约束自己，打算养妹妹一辈子，死后定个遗嘱留个几十亿，能让秋诗悦安稳地过渡这一辈子，就是他努力的理由。
而现在，购物车已经四天没更新了。
也不知道那个荒郊野外的破学校哪里好了。
秋词理了理思绪，起身走进了会议室。
新人做的报告乱七八糟，半天解释不明白。
设计部做的稿子越看越丑，花花绿绿的装饰看得他眼睛生疼。
“下次如果没有给我理想的报告，你们就别来上班了。”
“设计部缺人了是吗？要招新了？”
“散会。”
秋词窝着一腔怒火，狠狠地骂了一顿自己的下属，回到办公室。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秋词看了看来电显示。
【悦悦】
秋词立刻接了电话，心情大好：“喂？怎么了悦悦？”
小姑娘止不住眼泪，断断续续半天说不清楚。
“别着急，慢慢说，”秋词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喂？”
对面响起陌生的男声。
“她腿摔着了，现在在医务室，但是没大碍，你……”
秋词没听清楚后一句说的什么，立刻条件反射地起身，走进电梯，走进车库，立刻开着车往学校开去。
荒郊野外的学校，距离市中心三十多分钟，秋词一路上越想越气，一边气还一边担心小姑娘。
他进了学校，拼命保持镇定，走进医务室，秋诗悦立刻扑过来抱着自己。
眼泪抹了他一衣服。
还行，还能跳，不严重。
“哥——我想你了——”
秋诗悦本来没觉得多疼，一见到自己哥哥，突然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像是突然生出什么绝症来似的。
秋词揉了揉秋诗悦的头，把她扶到椅子上，蹲下看了看伤口。
没多严重，擦伤罢了。
伤口已经被棉布盖住了，包扎得整整齐齐，白色纱布上面还画着一个小桃子和一杯奶茶，看着挺可爱。
还行，还知道爱美，没大事。
秋词拖出一根凳子自己坐下，面对着秋诗悦，问道：“说说吧，怎么了这是？”
“就是……不小心的。”秋诗悦含糊其辞地回答。
“秋诗悦，”秋词正了正色，严肃地说，“你有没有说谎我会看不出吗？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低了头。
空气变得分外安静。
秋诗悦沉默，秋词也跟着沉默。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黎婳风风火火地走进
医务室，拉着秋诗悦焦急地问道：“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秋诗悦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家哥哥。
自家哥哥脸上果然浮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没事儿，”秋诗悦叹了口气，“摔下来的时候有人给我垫了一下，他膝盖砸出血了，似乎比我更严重。”
黎婳沉默了一瞬，目光看向秋诗悦的纱布。
纱布上的图片是她熟悉的画风，于是她笑了笑，安慰道：“言朝皮糙肉厚的，摔不死……”
言朝正被郑凯鹏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医务室，正好听见黎婳口中说出这句话。
他顾不上疼痛，立马破口大骂：“黎婳你赶紧爬！”
吓得郑凯鹏一时间没抓稳，言朝一个不小心往地上猛扑。
小言心里暗骂无数次尼玛后闭上眼睛坦然地准备拥抱大地。
但奇怪的是大地还挺软，还带着好闻的乌龙茶清香。
他睁开眼睛。
看到了一张没见过的脸。
“没事儿吧？”
男人扶着他坐下。
言朝愣了愣，说：“没事儿，谢谢。”
“言哥，你什么时候去医院？”郑凯鹏问道。
言朝答：“马上去。”
黎婳转身问：“你怎么去？”
“坐公交车吧，”言朝挠了挠头，“或者叫个滴滴。”
郑凯鹏忍不住评论：“真惨。”
“惨什么惨！”言朝愤怒地拍拍桌子，“我这叫独立！张叔跟着我爸出差了，这种小事儿我也不想告诉老言让他干担心。郑凯鹏你有资格说我吗！？会坐公交车吗你！”
“要不我打电话让我家司机来接你？”黎婳提议道。
“别，”言朝坚强地起身走了几步，“没那么娇贵。”
然后他又吃疼地坐了回去。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顺路送你过去。”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不，我不用……”
言朝话说了一半被好兄弟不容置疑地打断。
“你什么你？麻烦您了。”郑凯鹏一边说话一边扒拉言朝。
“不用个锤子！请您务必把他送到医院去。”黎婳强硬地说。
于是言朝莫名其妙地上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车。
陌生男人把他带到了医院，尽职尽责地把他领进了一间办公室：“我有个朋友在这工作。”
他朋友挺好玩，一边敲他的腿一边问疼不疼，全程自言自语。
“疼不疼？”
“疼就对了。”
“没骨折，但是去趴活儿应该够了。”
“你这伤口是不是秋词整的？要不我俩串通着讹秋词一把？”
年轻医生话没说完，秋总不动声色地敲了敲办公室里的桌子并咳嗽了一声。
“秋总真是大好人。”
“送遇到困难的小朋友到医院。”
“建议小朋友给秋总送个锦旗。”
言朝：……
腿上好了药，被白色的纱布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秋词看着言朝的腿，开口问道：“需要注意什么？”
“不要跑，跳，飞跃，也别老是坐着，按时换药，按时复查，少吃辣，少抽烟喝酒……”医生絮絮叨叨地说。
“好。”
秋词扶着言朝站起来，问道：“怎么样，走得动吗？”
“可以……”言朝逞强地走了几步，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然后再也抬不起腿。
秋词走过去架起男孩，轻声问道：“你回学校？我送你。”
言朝吓了一跳，不太习惯世界高了十多厘米，愣愣地回答：“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秋词重复了一遍，“我送你？”
电话铃声响起，言朝摸出手机接了电话，是老爸打的。
说是黎婳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表达了适当的慰问后让言朝发定位给他并在家里等他。
言朝如释重负，立马照办，并且不忘对秋词说道：“把我送到楼下就行了，大概十分钟后有人会来接我。”
秋词尽职尽责地把人送到楼下扶着坐下。
小男孩与成年人没什么好聊的，俩人摸出手机各玩各的。
“那个，”言朝轻声说，“你有事可以先走，我自己在这儿等就行了。”
“没事儿，把你一个人放这儿我不放心。”
秋词接了个电话，走到护士台要了纸和笔，对着手机像是在认真记录什么。
成年人工作真忙。
言朝感叹道。
秋词微笑着把笔递给护士，道了声谢，慢慢走向言朝。
他坐在言朝身旁，递给言朝一张纸，说：“这是注意事项。”
“啊？谢谢。”言朝接过纸，认真看了起来。
漂亮的楷书排列得整整齐齐，最后一排写下了医生的电话号码与复诊日期。
电话响起，言朝把纸胡乱塞进口袋里，按了接听电话。
车到了，停在室外的停车场。
秋词会意地扶起言朝，亲自把他送上车。
然后递了一张纸给司机。
纸上是如出一辙的注意事项。
司机把言朝送到家，把纸交给家里的阿姨，开着车又走了。
照顾言朝长大的张姨扶着他走进家里，心疼得不得了，絮絮叨叨地问他想吃什么。
言朝随口答了几个菜，吃了饭回到卧室躺着。
一觉睡醒已经大半夜了，他这才想起翻出手机，给老爸发信息报平安。
老爸冷淡地让自己注意安全，早点返校。
发出信息，点进自己和黎婳郑凯鹏建的三人群里，自己不在的时间里俩人聊得挺乐呵。
5:10pm
【婳儿：凯子下午给我带份食堂的饺子来。】
【凯子：行。】
9:30pm
【婳儿：凯子悦悦好点没？】
【凯子：对面楼人好多看不清楚，你自己去看不行吗？】
【黎婳：上网？】
【凯子：好多了，活蹦乱跳的。】
言朝暗叹一口气，在群里发了张自己腿的图。
俩人突然开始感叹秋词真靠谱。
毫无担心之意。
言朝端详着秋词二字。
秋词端详着言朝二字。
我言秋日胜春朝。
名字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