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怎么发生这种事
“阿嫂早啊,我去山上挑泉水”
杨青如今十分适应自己作为拖油瓶一起入赘到容娘家的生活。
当然了,他干活儿麻利,干饭也不客气。
“山上路滑,你小心着些”
中秋过后天气逐渐转凉,容娘坐在窗前,周云渐手法生疏的给她挽发。
用的是他自己打磨很久才做好的木钗,他把这个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了容娘。
“有些单调,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寻来”,周云渐挥刀舞剑灵巧无比的双手,拢着容娘一头青丝却怎么都不得章法,他稚拙的手艺盘出的发髻松松垮垮,惹人发笑。
“木钗就很好”,容娘拆散他挽的发髻自己上手,抿嘴笑他,“你这手艺,让我怎么出门见人呀”
“我慢慢学,不信学不会”
“这种事情上,大可不必这么有毅力,做早饭去吧”
瑞哥儿还在睡,容娘叫周云渐揉面,早上就吃手擀面。
昨日大溪沟一头耕牛摔断了腿,报备县衙后送去屠场宰杀,许屠户来给岳母家送牛肉,顺便也捎来一块问容娘买不买。
牛肉难得,杨青嘴馋,都没等容娘开口,用自己零花钱买下来了。
容娘填补了杨青的零花,把那黄牛肉炖了一大锅,今日还有剩的可用来做牛肉汤面。
“趁着还没下雨,今日把桂花收了做酱,冬日煮甜汤给你们吃”
“家里这颗老桂就留着你观赏吧,我记得别难寺有半山的桂花,叫杨青去弄上一篓回来”
“就会使唤他,别叫他太累”
“叫他跑马,他开心还来不及”,周云渐折断一把木柴塞进灶孔,“是我断腿拖累,否则你想要的,哪需劳烦旁人”
“什么旁人,好啊,我不在你们就说我坏话,我怎么就成旁人了”
杨青挑水回来,在厨房窗外往里探,他面上大咧咧,心里实则有些惴惴,怕自己不讨容娘喜欢,他们不将他当做家人。
“谁说你了,扯着半截就跑”,容娘盖上揉好的面团,擦了擦手。
她倒了一碗温水递给杨青喝,看见他发梢都被露水浸湿,就说,“就用井水也一样,山上露水重雾气大,别再去挑泉水了”
杨青乖巧点头。
其实有阿嫂管教,他还挺受用,更加愧疚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在容娘大度,还给他缝秋衣,等再下一场秋雨,更冷些时就能上身。
看他如今这副乖巧样子,容娘心里有些想笑,觉得家里像是又多了一个小孩儿。
“我骑马快,不到中午就能回来”,吃完早饭,听见周云渐吩咐去摘桂花,杨青果然兴高采烈,急忙去杂物间里找马鞍辔头。
杨青牵出马套上辔头出门不多会儿,村长来了。
是为他们两人户籍之事。
虽然婚书已经拿去告知了官媒,但还没有正式去县衙更改户籍黄册,明日又逢五,村长要上县衙去,办理这些时日村里婚嫁之后的户籍变动。
“便从先前约定,我是入赘阿容家,当将我原籍改换入她家黄册,不必顾虑我的军籍,日前已托同僚去县衙说明,李伯你直接去办就是”
“这…”,村长有些犹豫,周云渐可是朝廷命官,“不再商量商量么”
周云渐摇头,他答应容娘的,说话算话。
容娘在一旁未曾应声,只是村长走时起来去送,把村长送到门外,她掩了掩门。
“村长,您留步”
花了些时间理清,说完事情再回到屋里,周云渐看着她,“我应下的,你又是何必呢”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那时我心里慌,现在想来,确实没有必要计较”,容娘狡黠笑笑,“你西州的宅子涂山的田地,还有那一库的金银可都在我手上了,我怕什么”
“那我今后努力,给你更大宅子更多田地,不再叫你心慌”
周云渐和周家断了亲,容娘是拜托村长单独给周云渐立户,再将自己户籍迁入。
短期内他们还能在乡下过安生日子,但周云渐是武将,大概不能长久在上河,容娘带着瑞哥儿也没什么牵挂,如今天下太平了,若有机会多走些地方,她也愿意。
周云渐心中也有计较,他是觉得上河山水怡人,四邻和睦,等王爷事成不再需要他冲锋陷阵,他就请命来守扬州,将守备营建在鹿鸣附近,与容娘长厢厮守。
关于这一点,这两人反倒是失了默契。
杨青回来时错过了饭点,容娘掐了把小菜,拿剩的牛肉汤给他煮了烫饭,再加两颗煎蛋。
“我请两个小沙弥吃糖,他二人便帮我摘桂花”,杨青一口咬掉半颗煎蛋,“还遇见顾府的人去寺里找和尚添香火钱”
“怎么这时候去别难寺”,容娘心里疑惑。
……
杨青不仅带回了一篓子别难寺的桂花,还有京中和西州的来信。
他吃饭时,周云渐就看信。
容娘在院子里料理桂花。
别难寺的桂花不染尘埃,放进木盆里用一勺盐轻微揉搓到桂花湿润,找出瓷罐子来用白糖渍桂花,最后浇上一勺蜂蜜,存放好等冬日开封,就是色如琥珀,香气袭人的糖渍桂花蜜。
她这里闻着香气开怀,堂屋内气氛却有些严肃了。
周云渐皱着眉头看完信后递给杨青,杨青看完神色也大变。
“京中不是诸事安排妥当,怎么发生这种事!”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比扬州要更早入秋。
平远王府依旧有禁军看守,只是这几日府中有变故,不禁出入了,府里下人个个愁眉不展,不敢露出一点笑颜。
院子内传来哭声,为首的妇人匐在一口小棺前垂头不语,身旁婢子哀哀戚戚的哭。
“我们郎君素来身体强壮,怎么一场风寒就这样了”
“果真是菩萨面孔蛇蝎心肠的好王妃,我就知道,她容不下我们郎君…”
“闭嘴”,那妇人恨恨盯了眼胡乱说话的婢子,“这是什么地方,你再胡言乱语,便拖出去打死”
“罗妈妈,可我们郎君他才七岁,便无人为他做主吗”
“不要再提”,罗妈妈往铜盆里添了叠纸钱,火舌哄的升腾,她面无表情咬了咬牙,“郎君命格贵重,人间留不住,你们一个个记住了,此事与王妃没有相干”
殿外身着素服的高大男人静默半晌,终究没有进去。
他转身离开之前启唇对身边人道。
“污言秽语污蔑王妃,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