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创伤（二）

    看到辞秋点头答应，归鸿才伸手去触碰阿辞。

    谨慎的把碎片从辞秋手中拿开，小心的握着他的手腕在水下冲洗。

    “阿辞，下次不要这样做了，这样很危险。你把手都划伤了，你知道吗？怎么还不知疼去捡？”

    “没有人怪你摔碎一个碗的，这是一个碗而已，碎了就碎了，没关系的。”

    辞秋听到这些言语很震惊，怔怔看着归鸿，眼里交杂着迷茫、无措、不可置信……不知道眼睛该往何处看，才能掩饰心底的异样？

    “没事的，去沙发那坐着，等下我给你消毒，可以吗？这里我等下来收拾。”

    辞秋点了点头。

    辞秋被归鸿扶着手臂，坐到了沙发。

    这是这么久来，归鸿真正第一次触碰阿辞。

    归鸿从柜子里翻出医疗箱，拿蘸了络合碘的棉签涂抹伤口。

    细声问：“疼吗？疼了一定要给我说，我轻点。”

    辞秋摇了摇头，表示不疼。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总是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低着头望着归鸿，让人觉得他眼里满是委屈和自责。

    归鸿看着这样脆弱的辞秋，心如刀绞，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阿辞身上？

    他的阿辞那么好，而命运如此不公？

    “没事的，人都有犯错不小心的时候，这很正常的，以后咱们仔细一点就好啦。碗摔碎了再买个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归鸿一边无所谓的样子说着安慰的话，一边手里动作小心谨慎得像呵护婴儿一样，生怕用力了一点，又弄疼了阿辞。

    “嗯，我知道了。”

    这是辞秋自那件事第一次对自己的话有回应，很沙哑的声音却说不出来的动听。

    归鸿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他的阿辞一定会完完整整走出来的。

    人是会伪装的，可是谁也不敢保证面具何时会掉落？

    辞秋自己知道：他仍感觉到害怕，刚才碗掉落在地的惊慌掩饰了他内心的厌恶。

    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原来他克服不了自己心里的阴影，它就像一个刺，已经根植于骨髓了。

    却又不得不忍着，因为他不想看见程哥自责了。

    这更疼。

    他开始恐慌人群，害怕喧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他觉得自己永远都融入不进去，这不是他能拥有的热闹了。

    辞秋连这个房子都很难出去，每次进入电梯都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像个黑洞，在不停吞噬周围的空间甚至他自己。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大概就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了。

    程哥在不停安慰他：“没关系的，现在不想出门没事的，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一些的。这很正常的，阿辞，不用担心，也不用责怪自己。”

    辞秋很想回应，哪怕说出一个字，也比现在无助迷茫的自己好得多。可是自己连撒谎都开不了口，连回应一句程哥都做不到。

    只有辞秋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而他难以宣之于口，每一个字如块千斤重的石头咽在心底，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