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渣男
路秋早几天就放假了，他知道今天司微就放假了，想在过年之前再蹭蹭饭，上午就跑来了司微这儿，才把书包在客厅放下，就听到卧室里有男人的声音，没想到vivi姐会带男人回来过夜，他一阵尴尬，不想撞破两人的好事，正欲拎起书包赶紧走，就听到房里似乎是争吵的声音。
他急忙跑过去看，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怒喊了一声“司微”，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内裤趴在床上，很明显被子里有个女人，是司微，两人在那抢被子。
这场景看在路秋眼里，怎么都像是一场非自愿的强迫关系。
vivi姐竟然遭遇这种流氓，幸好他及时赶到，此情此景他怎么能忍，一时怒从心头起，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他冲过去一把攫住那人的手臂，把那人给拽下床来，一拳正要砸过去。
“前夫哥？！”
杜聿脩被拉的一个踉跄，只见路秋这个不速之客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
司微把蒙头的被子掀开，“路秋？！”
“你在做什么？！你们已经离婚了！”路秋一把推开杜聿脩。
杜聿脩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以说路秋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司微把家门的密码给了路秋，他天天在司微家如若无人的来去自如，两人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今天大早上的又跑到这里来演什么英雄救美！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欺负vivi姐就是不行！”
路秋挥起拳头扑过去要狠狠地揍他，路秋一米八的个子，也不是什么瘦弱的小男孩，奈何他这身板跟杜聿脩是没法儿比的，光是个头就比人家低一些，不出所料地一根发丝都没碰到杜聿脩。
“杜聿脩！你别打他！”
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让司微预料到不好，见杜聿修被激怒了，揪住了路秋的领子就要一拳下去，这路秋哪能招架得住，司微急忙喝止。
杜聿脩刹住了手，拳头捏的噼啪作响，红着眼眶愤怒的看向司微，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悲痛，“他打我可以，我不能打他？”
杜聿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没想到司微会选择维护路秋而不是他。
“你耍流氓！难道不该打？”路秋做事不过脑子，也不管自己的实力不济，扯开杜聿脩抓住他的领口，又想跟人动起手起来。
司微从床上跳起来拦住路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冲动！”
司微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睡袍，里面空空的，晃里晃荡，杜聿脩见她在路秋面前毫无顾忌的就这样冲出来，被人看了个干净，心头一紧，赶忙抓过被子给她裹住，牙咬切齿地道：“把衣服穿好！”
“啾啾你先去影音室待会儿。”司微说道。
“vivi姐！”路秋有些担心。
“出去吧。”司微劝道。
路秋不甘心地离开，杜聿脩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仿佛竖起武装，他又是昨天那个矜贵的翩翩公子。
“是因为他？”杜聿脩坐在床边寒声问道。
司微楞了一下，烦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杜聿脩！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跟路秋没什么！只是朋友！”
“那到底为什么？”杜聿脩不解的问道，他所有的焦虑不安都拜他所赐，此刻他急需一个答案，“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司微把脸埋进了掌心，宿醉的头疼加上意外重重的早晨让她心烦意乱，偏偏这个时候杜聿脩纠缠不休。
“微微！你怎么能不知道？你吻过我，昨天，昨天也是你主动的，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呢！”杜聿脩没能得到一个痛快的答案，烦躁愈盛。
事已至此，她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司微喊道，扯住自己的头发一顿乱搓。
“……”
司微的逃避在他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否定，他情愿司微坦诚的说不喜欢他，这样他还能问一句为什么，她不喜欢什么，他可以改。
他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被人砸在地上践踏，除了悲痛和愤怒，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跟个小孩儿似得委屈的想哭。
“你还说不是因为路秋！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应该跟我划清界限，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应该跟我说清楚！你这样算什么？吊着我吗？你就喜欢看我没皮没脸的赖着你是吗？你就喜欢践踏我的自尊是吗？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你就这么戏弄我？”
杜聿脩的眼中都是化不开的伤心。
“我没有！不是因为路秋！”
杜聿脩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司微的心上，一下一下的钝痛。
“不是他？不是他那你为什么把家里密码给他，为什么我几乎每次来都能看到他？”杜聿脩忍不住质问道。
“……”
司微默不作声，杜聿脩自嘲地笑了，他抿起嘴点点头。
“也是，我没资格过问，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杜聿脩无力的丢下这句话，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微一瞬间有想追出去的冲动，但她忍住了，坐在床上抱起膝头，司微将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缓缓地呼吸来缓解胸口的密密实实的疼痛。
她温柔地劝着自己，就这样吧，挺好的，不用再纠结了。
“啾啾？”司微推开影音室的门进去，路秋正安静的坐着看电影。
“他走了？”路秋转头问道。
司微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下，整个人透露着无力的倦态。
路秋看到司微颈侧点点的红痕，问道：“你昨天晚上跟他……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不是强迫你的吧？”
“没有……我们没做什么……”司微淡淡地摇了摇头。
“vivi姐。”路秋打开手机相机递到司微面前。
相机里司微看到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脸腾的一下红了，拢了拢衣襟别过脸去。
路秋在沙发上盘起腿来面对着司微。
“人模狗样的东西！你等着，我找人收拾他！有这样的吗，求爱不成就来硬的……”路秋嘴里骂骂咧咧，作势要打电话摇人。
司微夺过他的手机扔到一边，喊道：“他没强迫我！”
“啊？那……那你是自愿的啊？那早上那是咋回事儿，你把人给睡了又不认账啊……”路秋瞪大了眼睛。
“……我没睡他……”司微有些羞恼。
路秋点了点司微身上的印子，“你这跟睡了也没什么区别啊……没事儿！那也是他占便宜！他还有啥不乐意的？”
“你们完事儿之后……你就把他给拒绝了？”路秋看司微萎靡不振的样子问道，“不是，vivi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要是不喜欢他，你干嘛跟人……那样，你要是喜欢他，干嘛要拒绝他呢？”
“……”司微沉默了片刻，眼眶突然湿润起来，“我喜欢他……”
司微的声音哽咽起来，内心的犹疑随着眼泪倾泻而出，“可是他是个渣男！”
“唉，你别哭啊……他就是个渣男！有老婆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离了婚了又来纠缠！这种渣男咱不能要！”
路秋手忙脚乱地给司微抹眼泪，一边痛骂着杜聿脩。
“嗯！他……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就交女朋友了……我们离婚了，他又来踩我这第二条船！我怎么可能跟这种人在一起！”
理智告诉司微，杜聿脩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感情，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例数“罪状”，反复的告诫自己，想把自己倾匣而出的爱意给锁回去。她痛恨自己的像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一样为爱一意孤行，明知不可为却还想为之。
非要飞蛾扑火，非要撞到南墙，才肯回头吗？
“渣男！人渣！为他掉一滴眼泪都不值得！你做的是对的！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以后有你哭的！”路秋忿忿不平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还是挺难过的。我干嘛要喜欢他啊，我要是喜欢严睿那样的就好了……”
就哭这一次吧，以后别再犯傻了。
“严睿也没什么好的……我不还是他包养的嘛。没一个好东西！”
司微狠狠拍了他的大腿一下，“你就算是安慰我，也不用这么说自己吧，严睿对你多好啊。”
陆秋扁了扁嘴，“我又没说错，他给我吃的用的住的，给我钱，我就负责给他睡，不就是包养吗……”
“你是不是跟严睿吵架了？最近你总来我这儿，他也不催你回去。”司微止住了抽噎，脸颊上挂着湿湿的泪痕，转头看向抱着腿垂头坐着的路秋。
路秋扣了扣膝头的裤脚，“他家里给他安排相亲了。”
“他去了？”司微问道。
路秋摇摇头，“没去。”
“那你还跟人家生什么气？”司微劝道，“啾啾，你过年有地方去吗？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路秋无父无母的，过年的时候严睿肯定要回家，春节团圆，万家灯火之中，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司微很不放心，毕竟那么多年司微也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她太懂得其中滋味了。
“我都不认识你家里人，多尴尬啊，我不去了。”
司微思量了一下，“那我给你安排住在附近的酒店，你可以在周边玩玩儿，我没事儿的话就过来陪你。”
路秋摇摇头，“我年三十应该还是会跟严睿回家吧……”
“他要带你见父母了？”司微激动起来，替路秋感到开心。
“不是，我只是个外人，他爸妈是很好的人，我只是他们资助的学生罢了，但是他们每年都会邀请我去一起过年。”
司微拍了拍他地肩膀，“那估计也是迟早的事了。”
路秋搓了把脸，激动起来，“你不懂！他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和严睿的关系，严睿的身份也不可能把我公开！我呢？我又有什么脸在自己的恩人面前承认这件事儿！他比我大那么多，我还是个男的！”
路秋泪流满面的哭喊，“我现在都害怕，万一他们发现了……我就不该干这恩将仇报的事儿！我应该跟他断了！”
“你别说这种话，你肯跟他断了？那严睿呢？他肯吗？”
“vivi姐，我也不想，可是……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我跟严睿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路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司微看他好不可怜的样子，心里也是难过，她和路秋半斤八两。虽然这个世界允许同性婚姻，但是偏见仍然存在，路秋和严睿的路走的艰难，但至少他们彼此相爱。而她和杜聿脩呢，条件万般匹配，但他们之间的爱意有几分真假？到头来，与其一头扎进可能的圈套，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的好。
“我们真的好蠢啊……”司微叹了口气，苦笑起来。
两个脸上带泪的人掩面笑了起来。曾几何时，只以为这辈子简单地就像爱上一个人然后白头偕老，然而现实却是，绝大多数的情，就是劫，是爱而不得，是猜忌，是背叛，是不得善终，是聚少离多……
晚上路秋抱着酒瓶子醉的不省人事，被严睿背了回去，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司微一个人，她习以为常的空阔，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今年的春节，她有家人了。
她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整个城市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红色的元素渗透角角落落。但她知道真正节日的那一天，城市是荒凉的，街道上寥寥无几的人，红色灯笼孤零零地飘着。直到零点，被一颗颗烟花炸醒。
每年的春节，司微甚至都懒得包一顿饺子，就把它当做普通的一天来过，没有烟花爆竹，没有春节晚会，没有酒宴游乐。在日复一日琐碎的生活磋磨中，她已经变得百毒不侵，孤独不再是蚀人骨血的毒药。
她应该在放假第一天就回爸妈家的，但却因为杜聿脩，独自一个人在家闷闷不乐地呆到三十的前一天。这几天与往年没有区别，司微却觉得心焦。有些东西，不在意是因为没有拥有，只有得到后才会害怕失去。
整整五天，杜聿脩没有一点消息，他信守诺言，不再来打扰她了。
司微反复地打开手机，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又看。
这是她想要的划清界限，却有种期待落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