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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奶糖菟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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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元迩很少画人。

    他喜欢色块交融的美感, 却不屑于去观察人类。

    人总是很难完美的,眼睛好看的人可能会鼻头大, 鼻子秀挺的嘴巴有些凸,一帧帧看过去完全没有任何绘画的冲动。

    可现在床上躺着他的缪斯,爱与欲的厄洛斯神。

    充满古东方风情的艳红裙摆葳蕤平铺在床榻之上,有如开到荼蘼的花。

    因为看不到东西,那双漂亮的猫儿眼没有焦距的看向一处,像是冷漠无情的九玄神女,有着呆板却极致的美貌。

    那种美貌是尽善尽美、毫无瑕疵的,稍微改动毫厘角度都会破坏掉原本的美感。

    衣裳半解,一截莹白的小腹被油灯染上橘红色的光,像是古欧洲贵族在用餐前涂抹的珍稀蜂浆。

    原本邱元迩说要画画只是为了缓和气氛的借口, 但现在蓬勃的灵感在他脑海里迸发。

    纤长的捷羽在眼脸上打下疏淡的影子, 画家的模特睡得恬静安然。

    铅笔粗粗的前端在柔韧的纸面上勾勒出最后一画腰线,刚完成作品的年轻画师疲倦而满足地打个哈欠。

    他走到床前,把犹自酣睡的小模特抱起来, 在翘起的樱花状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邱元初最后在钉在木板上的牛皮纸的右下角画了个圈,“伪军很有可能会从这里突袭, 徐城的兵力还应该增加。”

    他有着属于军人的俊拔气质,眉目英挺,眼含璨星。

    今天本是老元帅去世的第一个夜, 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发生改变,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年轻的长子早就从他风流多情的父亲手中接管下原属于母族的兵权, 经过得当的运筹发扬光大, 像是尊忠诚可靠的守护神保卫着他出生成长的城市,使得平城在处于混乱的全国仍然保持着曾经的安宁。

    元帅府的正厅悠悠地传来堪称哀婉的号丧调子,仓促中买来的象征着悼念的缟素仍尽职尽责孤独地渲染着沉重的氛围。

    房中的参谋早就散了, 新任的元帅大人落下笔,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缓解精神上的疲倦。

    小厮恭敬地将大衣递给他。

    更深露重的夜里,男人仅着熨烫平整的单薄衬衫,却仍然神态自若,正气凛然。

    他没有吸烟的习惯,就连饮酒都只是在必要的场合。

    虽然年纪大了还没有和同龄人一样娶妻生子,甚至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但邱元初觉得,即使是将来做丈夫,也要做最好的、最优秀的。

    首先各种不良习惯,比如贪杯好色、吸烟赌博,都是万万不能沾惹的恶习。

    邱元初披上外套,推开沉重的门,寒气便迎面而至。

    “去看看父亲新娶的那位继母。”

    他裹着衣服,不含一丝感情的对小厮吩咐道。

    作为邱府的长子,邱元初和那位早逝的温柔女子相处的时间最长,相较于两个弟弟对母亲的感情更深,自然不会对父亲用正妻之礼迎来的“继母”有什么好印象。

    现在闲来无事,他倒要去看看勾得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坚持续弦的小寡妇,到底是怎么个狐媚样子。

    要是安分的话还好说,邱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吃干饭的闲人。

    但要不是个知情识趣的,占着辈分行骄横跋扈之事,那就不要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已是深夜,邱元初摸到还没来得及改变布置的喜房,毫不犹豫的打开大门。

    凛冽的寒风一下子就涌进去,把屋内好容易积聚起来的热乎气冲散了很多。

    然而邱元初对于自己半夜闯进继母的新房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反而穿着军靴踢踢踏踏的朝内室闯进来,摆明了找茬的架势。

    小厮担心起来什么冲突,但又不敢擅闯主人家的寝房,只能站在外边等着,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

    想象中的争执声并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平静,是一种极其古怪、暗藏玄机的平静,仿佛风暴酝酿前片刻的安宁。

    小厮莫名的感觉心悸。

    苍天在上,邱元初在进房之前早就想好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来挖苦那个委身人妻的男孩,给他在元帅府好好立个规矩,知道知道谁才是家里的主人。

    可刚正式接下掌家名头的新家主,邱元初万万没想到在那个不靠谱的父亲死去的第一天,自己的亲生弟弟和才过门的寡母竟然躺在同一张床上。

    仅仅是惊鸿一瞥,只看到那人隽美的侧脸,邱元初似乎明白老头子执意续娶的原因了。

    纤长浓密的鸦羽乌泱泱簇在一起,唇角嫣红,在昏黄的灯光下也不减半分艳色。

    他睡得沉且甜,衣裳凌乱。

    裸露的小腿秾纤合度,手臂上的软肉泛着粉粉的光泽,五官漂亮秾丽却不显半分女气。

    雪白尖细的下巴被男人单手托着,温柔小心地吻上唇角,动作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软软的唇肉被压得凹陷下去,邱元迩有些控制不住地沉溺于这种古怪的触感,黯淡如豆的灯焰给两个人笼上层香艳缠绵的光晕。

    邱元初看得有点呆,马上就要冲破喉咙的话突然哽在那里,脖颈起伏的弧度不上不下的滚动数下,有种难言的尴尬。

    按照正常的做法,他应该厉声喝止弟弟有悖人伦的荒唐行径,把那个同时惑人的精怪驱逐出府自生自灭,以免祸乱家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呆愣愣地盯着。

    不着一物的雪白无暇的脚掌无意识地微微蜷缩,像是被亲狠了一般,纤细的手臂虚虚地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无力推拒。

    两人分开之后,那嫣红的一点变得更加润泽光亮,看上去鲜艳欲滴,像朵亟待采摘的装饰用的艳花。

    也像是沙漠里遇见的红艳野果,激得干渴难耐的旅人唇齿生津。

    担心出事的小厮咬咬牙,低着头冲进内室,看到里面的一幕几乎快要疯了。

    “二少爷!”

    他下意识喊了邱元迩一声,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被吓的。

    邱元迩侧着上半身,正好与定定看着他们的邱元初对上视线。

    他没有任何心虚或者退让的意思,似乎感知到什么威胁性,把微生尘往自己怀里压压,有如求偶期的雄兽,对着每一个试图接近配偶的同性呲牙咧嘴。

    微生尘睡得再死,也被接二连三进来的人吵醒了。

    他困得厉害,靠在人怀里很秀气的轻轻打哈欠。

    眼睫上垂着滴泪,将昏黄的灯光反射出奇异的色彩。

    “干什么呀?怎么这么吵?”

    虽然是质问的话,但是用困倦迷糊的小语气说出来,总有点撒娇的味道。

    拉着对方衣襟挡声音,像是只在沙漠里想让自己舒服一些的小鸵鸟,抖着翅膀把毛绒绒的小脑袋埋进土里,假装不受外界影响继续睡觉。

    邱元迩轻轻把微生尘放到床上,并没有过多言语,只需要淡淡的一个眼神,兄弟俩就极有默契的明白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一语不发的同时离开父亲没来得及使用的婚房,走到宽敞的院子里。

    邱元初看着眼前与自己几乎等高的年轻弟弟,语气中不知从哪里带着兴师问罪的薄怒,“说吧,怎么回事?”

    “就是大哥看见的意思。”邱元迩干脆直接的承认下一切,“我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

    作为吸收了西方前卫思想潮流的画家,邱元迩经常会做一些平城百姓看起来怪诞离奇的事情,仅仅只是为了好玩。

    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这样郑重的做出承诺,意志坚定地要和一个人在一起。

    “不行!”

    时代早就变了,邱元初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可他却断然拒绝了弟弟的请求。

    别说只是还没娶进门的小妈,就算是明媒正娶,经过洞房的也未必不能考虑。

    邱元初说不清因为什么理由,总之就是不想让弟弟顺利结婚。

    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站不住脚的理由,从虚伪古板的三纲五常,到自由恋爱要先争得对方同意,前言不搭后语的自相矛盾,每个字里都带着心虚。

    眼瞧着弟弟露出奇怪的眼神,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邱元初忽然脑袋一抽,想起来另一个理由。

    “长幼有序,长子结婚之前,次子的感情生活先放放吧。”

    ???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总不能因为大哥不结婚,几个弟弟就要一直当单身狗啊!

    邱元迩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理由?

    就像邱元初已经开始怀疑嘴巴它有自己的思想,可以自动说出完全不能顺利通过脑回路的荒唐话来。

    “凭什么?你身边连个亲近人都没有,更别说结婚的对象了,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和微生在一起。”

    邱元迩大声说道。

    结婚对象

    邱元初默默咀嚼这个词。

    视线的余光瞟向父亲新房的方向。

    婚礼突然变丧礼,那里还没来得及布置成丧事该有的模样,仍然披红挂绿、喜气洋洋,像是真正的新婚现场。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这该是个洞房花烛、帐暖芙蓉的销魂夜。

    温柔乡,美人帐,锦缎被,瑞脑香。

    香侵锦被翻红浪,梦入巫山起雨云。

    那个江湖术士,满嘴跑火车的骗子或许有句话说得还挺对。

    今天的确是个娶亲迎亲的黄道吉日。

    细细的清风吹过,月朗星稀。

    这是个晴朗的夜。

    月很好,天气很好。

    人也很好。

    邱元初想起之前看到史料里记载蛮族的习俗。

    据说那里的部族,父亲死后儿子会继承他所有的遗产。

    包括妻子。

    真是民风淳朴,父慈子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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