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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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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二人打车去了一家餐厅。人不多,用餐环境也不错。花卉丹青的墙面搭配着深褐色的楠木家具显得很是华贵考究。古色古香的屏风隔出单间,低垂的吊灯泛着暖光,称得人脸色极好。她们赶紧请餐厅的服务员帮忙拍照合影。

    夏庭月不太满意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央求宋知朗分享一下:“来,让我看看你手机里的照片。”

    宋知朗面部解锁后,打开相册,把手机递过去。

    夏庭月滑动着手机,仔细翻着照片。取景和人物都审核满意后,选了两张,通过宋知朗的微信发到自己手机上。

    这时,她无意间看到了沈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微信聊天第二位。丝毫没有犹豫,夏庭月当即把手机甩在宋知朗面前,一副逼供状说:“你有没有事情想跟我说?”

    “嗯……啊……”宋知朗有些口吃,她本来是有打算提前告诉夏庭月的,不会等到她逼供,让场面变得尴尬而敏感。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有些亏心,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也算是秘密?本来,也不过就是见了个面而已。

    “我,其实……”

    “等等。等我先确认一下。这个沈煜,是咱们年级的沈煜吗?”

    宋知朗托着脑袋,眼睛眨巴了两下以表默认。

    “你和沈煜还有联系啊?”夏庭月完全不知道二人有过交集。

    “啊……”

    “不是,等等。我想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夏庭月极为不满,她觉得宋知朗藏得越深,越是对她们二人友谊的亵渎。

    夏庭月和沈煜其实并不熟,他们本不在一个班,选课也没有交集过。

    最深的印象,应该是在当年挂科率极高,人人闻之丧胆的,“领导力”这门专业课上,被教授频频点名表扬,论文更是作为范例被拿到各个班推广。

    不过,全年级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傲气了得,自命不凡,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坊间传闻,此人拽到不去上课,仍能拿a。整个系教师团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会拿考勤说事儿,严重双标。或许,他可能还有点儿性格缺陷,夏庭月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这个时候安抚夏庭月的情绪最重要,宋知朗诚然道:“你没错过什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之前有联系过几次,这次回来竟然在客户那里遇见了,很巧。”

    “那你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夏庭月怼着她的脸,装作面色严肃地质问:“莫不是,你和他上床了?”

    她们鼻头隔着一指的距离,仿佛这是肉眼测谎的最佳位置。

    宋知朗被一口茶呛得剧烈咳嗽,腰都直不起来。缓过来,白眼立刻翻上天。“夏庭月,你脑子里都在瞎琢磨些什么?”她啧道,怎么一变成□□,就口无遮拦,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你也注意一下胎教。”

    夏庭月笑得合不拢嘴,对她的斥责,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面对夏庭月的好奇,宋知朗丝毫不带个人情感地简述了沈煜的现状。夏庭月听罢,露出一副乏味的表情,感觉若没有言情戏,她根本追不下去。

    “嗯……让我想想,他在你微信的置顶,再瞧瞧你那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夏庭月像是狗仔一般,搜集着蛛丝马迹,非要逼出个什么劲爆的细节才满意。她分明是想说,宋知朗别是有什么其他“不成熟”的想法,以待点拨。夏庭月摸着下巴,自诩聪明,小脑瓜开始发散道:“宋知朗,不像你风格啊?什么事情,会让你,对我,说不出口呢?”

    宋知朗一时语塞。她回忆起深圳两天,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细节。可她就是无法和任何人分享那段情感。

    一旦说出来,便要剖析自己,她不想把问题复杂化。

    “所以,沈煜结婚没?”夏庭月只关心这些花边。

    “不知道,没聊到这个。”

    “我记得他大四的时候是有女朋友的对吧?”

    “好像吧……”宋知朗刻意地要表达出“不熟”。

    “那个女朋友是?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咱们之前认识对吧?”夏庭月眼睛咕噜噜地转,不断地挖空心思想要把这些花边新闻补齐。“还真想不起来了。太多年了。”

    宋知朗拿着筷子,敲了敲对面的碗,狠狠地说道:“夏庭月啊,全世界的八卦都被你挖遍了!”

    “你知道么?其实找个律师作男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夏庭月意味深长地说。

    想必,夏庭月是看多了偶像剧。宋知朗低头,专心地咗着糖醋小排,像是要把骨髓吸出来一般。

    “我呢,前段时间看了一篇公众号推文,分析当今律师的离婚率。奇怪的是,这个行业,离婚率竟然低得出奇。评论说,律师所受的法律教育,是不能容忍始乱终弃,和中途跳车的。他们更注重所谓的“契约精神”。

    宋知朗听闻,敷衍地点点头,喝了口茶。

    回到家里,夏庭月问宋知朗需不需要洗澡。南方的冬天,即使开着空调电暖,阴冷潮湿却丝毫不减。宋知朗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脸拒绝。她拎着洗漱包先去洗手间刷牙洗脸,换上睡衣后,钻到夏庭月已经被电热毯温暖的床上。

    “敷面膜?”夏庭月侧靠在她身边,从身后的床头柜里,取出一张面膜。

    宋知朗冷得有些瑟瑟发抖,没有勇气钻出被窝。指挥着夏庭月为自己贴在脸上。

    “所以,你现在身子会不会特别的累?”脸部虽不能有任何表情,但喉咙里仍然可以接着发声。

    夏庭月使劲儿地点点头。她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反手撑着一侧的腰,拳头在背上轻轻地垂着。

    宋知朗帮她挪了挪身体,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掌,在夏庭月的腰背处小心翼翼地抚触和敲击。

    夏庭月从背后够到她的一只手,拉到自己的肚皮上。肚子里的孩子,正在兴高采烈地大展拳脚,惊得宋知朗不由得想要缩手。这一切,简直太奇妙了。

    过了片刻,宋知朗感觉夏庭月身体有些抽动。她立刻取下面膜丢在一旁,跨过夏庭月的小腿,面对面地侧躺在她的身边。

    两条细细的泪痕挂在夏庭月的脸上。床单上,几滴潮湿的泪渍。

    宋知朗关切地拍拍她的肩膀,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夏庭月摇摇头,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没有声音。不多时,她用胳膊撑起沉重的身子,把被子挪到一边,眼里噙着泪说:“就是很想你啊。”

    听到这句话,宋知朗半跪在床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她听见夏庭月夹着任性的哭腔,哼道:“有的时候好羡慕你……有着那么明确的目标,追求自己的生活。感觉每一天都是新的,生活有那么多内容。有那么多机会,那么多选择……你可以飞来飞去,到处旅行……”

    她和年轻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宋知朗感叹道。任何想说的话都不会藏在心里,想表达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

    “羡慕我啊?”宋知朗苦笑道。恐怕是对她的生活刷了滤镜,有了误会。她不禁感叹道:“我也很累啊……”

    宋知朗坐在膝盖上,把被子披到肩膀,双手捧着夏庭月的脸,非常诚恳地说:“你会想和我一样么?等你准备怀二胎的时候,我还嫁不出去?除了工作,完全没有生活?”她用手拂去夏庭月的泪痕,勉强挤出笑容,沉吟道:“哪有那么多光鲜,多的,都是你不知道的辛酸罢了。”

    说到此,夏庭月的情绪也缓了过来。她犹如海豹妈妈一般,用宽大的臂弯绕着宋知朗,溺爱地喃喃道:“你一定要幸福啊……”

    “这不是还有你么。也不是必须有男人,对吧?”

    “嗯,可是……”

    “可是什么?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总可以吧?”宋知朗挺起胸脯,尽显豪气。

    顶着蘑菇头的夏庭月,鼓鼓的脸颊,弯弯的眼眉,像极了奈良美智的失眠娃娃。她使劲儿点着头,真实而单纯。

    没等宋知朗从这充满爱意的情绪中走出来,夏庭月便又没心没肺地开起玩笑:“你好歹今年把自己嫁了吧……付文骏也好,于北岸也罢。不然,沈煜,也是可以的……”

    对于这清仓甩卖的吆喝劲儿,宋知朗气儿不打一处来,却又拿她没办法。她一头栽倒在枕头上,使劲儿把被子拉到嘴边的高度。气氛转换得太快,让宋知朗一时不知道刚才那段话是不是错付了。

    孕妇的情绪,还真是不稳定啊。

    第二天清晨,宋知朗又是五点半就醒了。她睡觉很轻,昨夜感觉到夏庭月也不住地翻身,想必她也睡得不好。她藏在被子里玩手机,想着让夏庭月再睡一会儿。可不一会儿,夏庭月就起床上厕所,发现了清醒的她。

    “你不会不睡了吧?”夏庭月睡眼惺忪,推了推窝在一旁的宋知朗。

    “我睡不着了,你继续。”

    夏庭月翻了个身,笑眯眯地说:“我们起来去吃早点吧?”

    “冷。”宋知朗不情愿从被窝里爬出来。

    “起来就不冷了。”夏庭月把手搭过来,搂住宋知朗的脖子。她的身上仿佛有婴儿油的味道,软糯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此时,付文骏的facetime打了过来。宋知朗试着问夏庭月要不要露脸,见她面有浮肿,果断选择只接通语音。二人迅速短暂的问候,很快便挂了电话。

    “你们每天都电话联系么?”夏庭月好奇地问。

    “嗯,基本上吧。”

    “我和老冯都不天天联系。”夏庭月面色消沉地感叹,她钻到被子里,用手把肚子上的球放妥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这就是老夫老妻的无奈吧。恋人间多是情话,夫妻间多是废话,老夫老妻,不说一句话。”

    为了不让这潜在的消极情绪发酵,宋知朗起身道:“行了,起来陪我吃早餐吧。”

    一上午,夏庭月仔细地回顾了她的孕期。宋知朗虽有很多不解,但任由她滔滔不绝,不忍打断。她耐心地倾听着眼前这个准妈妈的兴奋和喜悦,感受着她的忧虑和烦恼。眼前夏庭月的神情在女孩和女人间跳转,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薄雾散去的午后,宋知朗拎着行李,手捧着那束向日葵坐上了去往上海的高铁。

    在那栋公寓楼前分别时,夏庭月又哭了。此去经年,恕不远送。

    宋知朗踮起脚尖摸摸她细碎的刘海,浅浅地叹道。“照顾好自己啊,都好好的。”

    不确定,是不是疫情的副作用。匆匆的道别,留不住的时光,抓不住的瞬间,让宋知朗难掩失落。刚说,好久不见,转瞬,便是分手告别……

    回到住处,宋知朗找了个有些深度的玻璃水杯,把那束花插了起来,摆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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