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飞机滑行时，宋知朗竟然眯着了。醒来那一刻，已在空中，天色甚好。
她痴痴地望向窗外，碧蓝碧蓝的天，大朵的云。她试图放松一下眼睛和大脑，但不自觉得，又把摆在前方储物格里的包拎出来。掏出电脑和手机，打开小桌板，准备继续伏案工作。
当她把右手食指放在指纹识别按钮上时，稍稍有些迟疑。随后，合上电脑，目光再次飘向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沈煜的身影。
从身份上来说，二人的确是大学同学。从经历上来看，这二人在大学期间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他们同系不同班，大院基础课可能在一起上过，但专业课完全没有选到一起。他们都知道学院里有这么个人，或许迎面走过也能对上号，但从未主动打过招呼。
沈煜因为学习成绩好，在教师团队中吃得很开。但因为恃才放旷，在同学中饱受非议。
而宋知朗在大学的志趣是参与各种社团活动，和享受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特权。
两个人性格中都有着一些孤狼属性，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都不怎么合群。
从零交集的陌生人到说上第一句话，本科学业已近收尾。
准备大四高级实习和毕业论文的准毕业生们，都在参与各大公司的校招。
宋知朗因为躲在图书馆看书，忘了时间，回到寝室才想起金茂一点半的初试。她迅速捞起一份简历，冲到楼下的阶梯教室，慌乱中，撞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金茂人力总监paul。
她没有犹豫，满怀歉疚却略显无辜地问道：“请问，这是金茂的面试吗？”
面前是一个喘着粗气，踉踉跄跄的小女生，正装都没有换，只披了一件羽绒服就冲过来。人力总监心里竟然被眼前这人慌乱的模样给逗乐了，但他依旧严肃地板着脸道：“怎么才来？都结束了。”
“结束了么？”宋知朗握着简历的手有些僵，但她还是不甘心地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向教室里张望。
“嗯，结束了。”人力总监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眼睛时不时打量着她。
宋知朗整个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教室内明明还有几个面试官。但或许，真的来得太晚了。
“简历给我吧？”他伸过手。宋知朗垂头丧气地把简历奉上。
“嗯……有英文的吗？”
“有的，第二页就是。”宋知朗觉得有戏，眼前一亮，机灵地说。
人力总监的眼睛迅速扫着简历上的内容，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令人难以捉摸，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宋知朗。几分钟后又把手机拿出来，随手打开日程表。
短暂的安静后，他把简历递还给宋知朗，表情看似随意地说：“等会儿那位同学出来，你就进去吧。”
一听这话，宋知朗心里高兴极了，忍不住连声道谢，暗自庆幸自己运气不错。
不一会儿，从教室里走出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沈煜。
依旧没有打招呼，甚至连眼神的交集都没有。沈煜推开门，走出来；宋知朗拿着简历，走进去。
面试结束，宋知朗不确定是什么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有点儿患得患失。
面试这件事情，对于宋知朗而言可谓是驾轻就熟。她是天生的临场发挥型选手，不存在怯场一说，越是尖锐和复杂的场面，让她越兴奋。
校招开始以来，她已经参与了不少公司的初试，一路走得极顺，100的二面几率，让她信心倍增。但这一次，她承认，心态上准备得不够充分。
因为迟到，气场首先弱了一节。看到已经坐不住的面试官，她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加之，这个机会算是别人补给你的，无形中机不可失的压力让宋知朗过于着急表现自己，反而露了怯。一场正式的面试好歹也得三十分钟，可宋知朗仔细算了算，从进门到出门，也不过就二十分钟出头。这最起码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面试官在这个过程中动力不足，不好奇，也不深究。当然，也可能说明，面试官肚子饿了，要下班了。
待她步伐沉重地走出教室。今天的大雾到这个点儿还没散去，最近总是如此，也不知道是雾霾还是水汽。
paul和沈煜仍站在门口相谈甚欢。二人见宋知朗走出来，打探着她的表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很快，所有面试官都向外走出来。他们的眼神同时扫向门口这边端直站立的沈煜和宋知朗。可不能确定的是，目光真正所及的是哪一位。
paul也没再多语，随着几人离开。留下沈煜和宋知朗原地行注目礼。
“面试怎么样？”沈煜忽然客气地寒暄，语气和缓。
“不怎么样。”宋知朗靠着墙，整理着思绪。停顿片刻，她直起身子问道：“对了，他们都问了你什么问题啊？”
站在身侧的沈煜开始认真地回忆面试问题。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分享给宋知朗，时不时地提供一些他回答此类问题的角度和方法。刹那间，宋知朗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自负高冷。她心里有点儿羡慕着沈煜能够那么自如地回复这些问题，想着他可能真有两把刷子。
“行吧……我估计我进不了二试了。这好些问题，他们压根儿没问我啊。说明……”宋知朗接着又把背靠到墙上，羽绒服在墙边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泄了气，暗自神伤地说：“说明，他们对我根本不感兴趣。”
“一个面试而已，别想太多。”沈煜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口气安慰起宋知朗，只是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个“别想太多”是不是有点儿随意了。
“嗯，也没什么。”虽然嘴上一副无所谓，宋知朗的沮丧还是挂在了脸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听说今年金茂管培生在我们系就招一个？”
“好像是。”
宋知朗沉默了。
过了片刻，二人穿过连廊，各自乘电梯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