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声音
洛槐面对孟子臻明晃晃的嘲讽毫无反应，甚至还有点想去群里面骂了两句。
晚上没抽出空唠嗑，洛槐突生了一些想摆烂的想法，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正准备开口询问一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盯着被打开的窗外乱动的树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洛槐说不上来这个不对劲在哪里，但她就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下一秒，她听到了格外轻微的树叶晃动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视野更远处那些安安静静的树叶也开始随着风晃动起来，场面格外诡异，好像是为了不被发现消极怠工而突然间开始积极努力。
夜色寂静，洛槐在死寂的校园中忽然间汗毛竖立——是不是顺序不太对？
她在看到树叶后，才听到声音？
洛槐皱紧了眉，她此刻离着窗户最近，其他两个人不知道各怀鬼胎地在想什么，一个低着头表情阴沉，一个像是在发呆。
洛槐：男人都靠不住。
她刻意地不让自己去关注那些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叶子，再看过去的时候，它们还维持着洛槐低头时的状态，没有再发生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洛槐现在因为胳膊上的疼痛而格外清醒，那她都会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她在打扰x还是孟子臻之间选择了一下，觉得x可能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准备开腔说些什么。
洛槐顺着对方一直停着的视线位置一起看过去，话语卡在喉咙里面了。
那是一滩黑色的粘液，在月色在慢慢地蠕动，它那随着动作上下跳动的身体似乎还在慢慢地变形，颤颤巍巍地凸起几处诡异的弧度。
还有点轻微的啪叽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的不远处。
洛槐：是女厕所那个死掉的狗头男人？
可按照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速度，那个东西似乎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到这里。
孟子臻一直都在看这东西？
洛槐还是开口了：“你盯着这玩意看多久了？”
孟子臻这才回过了神，“在我发现它在动的时候。”
这话等于没说，洛槐瞥了瞥嘴，继续追问的声音被她自己摁了下来，她呼吸一顿，猛地把视线扫到了窗外。
孟子臻问：“窗外有什么吗？”
他跟着洛槐一起看去，本来平静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们几个人的副本量加起来可能都过百了——主要是洛槐和孟子臻——这会儿谁都不需要对方先开口就能明白诡异之处。洛槐都嫌孟子臻的表情有点过大了。
在洛槐注意力都在那摊黑色粘液的时候，风声和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又停了下来。
如果她一开始以为校园的过分安静是因为可能存在的玩家都在努力躲避巡夜人员这位疑似执法者的存在，但现在在遇到了孙小龙以及看打了对方的行事作风后洛槐心存疑惑，但现在那份疑惑被彻底揭开了。
在明明是各种玩家遍地跑的一号楼校区，他们在没有发生特别事情的时候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连人正常活动的声音都没有。
如果这滩东西不是女厕所的狗头男人，而是npc死后都会变成的这样的话，那马戏团的人甚至都在旁边弄死了个巡逻保安，他们都没有听到动静。
就好像……他们必须要意识到某个人或者某个物体时，那些东西才会真实存在？只有玩家在到达了一定的距离后才能脱离这种意识察觉。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意识到？
一个颇有些离谱又诡异的念头在洛槐心中浮现，但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她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来证明这一点。
她现在还不打算把这个不成型的猜测告诉x。
过多的信息量在脑子里面打转，洛槐颇有些不爽：这个副本怎么这么多解谜测环节啊，随便来个打架生存类的副本啊，她要不是为了副本评级和奖励，现在都想一路杀过去了。
洛槐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地下一层必须要坐电梯才能过去，按照孙小龙说的，也许在电梯里面的才是执法者，不是现在的最好选择。
楼上有马戏团的人，靠近窗户她的胳膊也会不适，她打算在白天正常的时候多问到一些资料再去对付那个女鬼。
在所有已知的资料中，就只剩下校长室和任务简要里面的那个摆满了长着人头的花盆的地方了。
应该就是园艺教室吧？
江畏寒作为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获得的资料不可能是无用的。
而正好他们也有一个教师。
她抬头看向脸色又恢复正常了的孟子臻，也没什么商量的语气：“你刚刚去过园艺教室，我也不问你做啥了，现在职工证应该还在身上吧？时间还早。”
她看了一眼手机，刚过了零点一点，“我们过去一趟呗？”
孟子臻直白道：“教师证一晚上只能打开一次园艺教室。”
洛槐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孟子臻本来就觉得洛槐那怀疑这怀疑那还怀疑他、但就是不多想一下身后一言不发的x的态度是一件很令人不爽的事情。
等她这句话一出来完全就属于气笑的状态，孟子臻伸手猛得一拍洛槐的后脑勺——也不怎么用力，纯粹的就是想打她。
孟子臻不是什么会特地收敛情绪的人，他想做什么就会做一下。
“教师手册上写的。”他没什么好气。
洛槐被拍得双手捂了一下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孟子臻，眨眨眼愣了一下，但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好奇：“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孟子臻皮笑肉不笑：“在这个副本刚见到你的时候，也许我会答应，但是现在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一点，连x的表情好像也好看了不少。
洛槐瘪嘴：“你啥时候这么小气了？”
孟子臻言简意赅：“不熟。”
洛槐这下更加坚信自己可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孟子臻了，她觉得对方可能是在计较她问的太多了，还是说他觉得她发现了什么但是藏起来没说？
但这会儿江畏寒被他的原生饲养员接走了，她身边又多了个孟子臻，巡夜人员再也没有出现，本来还打算躲躲藏藏一下的心理一下子变成了“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吧。”
于是她多说了两句：“这才刚到十二点，还早呢，不如就近看一下呗。”
为了保险，洛槐又补充了一句，“教师手册上有说第二次进园艺教室会发生什么吗？”
孟子臻：“没写，就是说一晚上只能开一次。”
洛槐点点头：“那就去试试呗，多有点探索精神是好事，大不了就是打不开门我们再换个地儿。”
在洛槐都准备好多费些口舌劝说孟子臻拿出他的教师职工证的时候，孟子臻好像是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也行，去看看吧，我之前也没调查到什么。”
洛槐总觉得这句没调查什么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下意识地问：“……你不会有诈吧？”
孟子臻懒得理她：“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借你了。”
洛槐敲定了后续的行动，她又看了一眼x，对方也正好抬起头在看她。
好像总能预判到洛槐要跟他互动。
洛槐问：“去园艺教室？”
x点点头，大有一副无条件支持洛槐的样子。
虽然被这么个符合自己审美的帅哥言听计从是件怎么想都很快乐的事情，但洛槐这时候想起来她和x进副本前的约定了——说好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呢？她怎么感觉现在这俩人都在听她的安排啊？
而那把骨刀——洛槐自己没提前给是想留个保障让x别半路毁约的——但x就跟忘了一样一局没提过。
洛槐：……啧，到底是看起来她被臭男人算计了。
园艺教室在一楼，是一个隐蔽阴暗的角落。
洛槐：这地方真的能养花吗？人头花是吧。
一路上他们再也没遇到巡夜人员，顺顺利利地到达了孟子臻说的地方。
洛槐虽然口头上是各种怀疑，但她本质上还是相信孟子臻的，毕竟人家上个副本都那么给她传消息了，那可是个道具啊。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愧疚，所以在x和孟子臻的注视下，对由她拿着职工证去开门的行为也没产生什么疑虑。
与其他的门锁不同，园艺教室好像高端得多，是感应开锁，门也不是木门，洛槐只看出来了个价值不菲。
洛槐拿着职工证，在听到一声轻微的提醒音后，手握住园艺教室的门把手，她轻轻地拧动。
那扇门好像并没有被打开，在“咔哒”一声后是好像被从里面反锁的声音。
洛槐眼皮子一跳：里面有人？
她的第二个反应是：感应门也能从里面上锁吗？
但更令她惊讶的事情在一瞬间发生了。
布满天幕的黑夜突然间向着西方一点点地散去，就像是褪色的画板，又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不可触及之物。
夜色褪去，阳光一点点地拥抱着大地，直到它所触及之处都没有黑暗的存在。
洛槐有点懵了。
她的手正摁在电梯的按钮上面，身旁的学生们是忽然间出现了，穿着鲜艳的衣着，拿着大小不一的书本，行色匆匆。
他们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吵吵闹闹的，这是世界上一切阴霾都没在他们身上留下痛苦的痕迹。
为什么？
如果说上一个副本的时间流速是因为「祂」在修复副本以及boss暴走了，那他们现在根本没有特意去做任何的事情会对副本的进度产生影响。
想要第二次进入园艺教室就会触发天亮？
可为什么一所学校改变原有时间流速进入第二天的关键在这里？
第二次进入园艺教室会发生什么？
昨夜经历的一切都浮现在脑海里面，那个荒诞的念头好像被确认，但她来不及抓住，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槐槐？小孟助理、阿修同学？”
电梯是从地下一层上来的，里面没多少人。现在刚过了统一的第一课时间点，没课的人基本都不用电梯。
和张老师并肩站立的许默默露出好奇的眼神，她身上的恐怖血腥在阳光下尽数散去，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单纯的可爱女大学生。
只是她裸露在袖子外面的胳膊，有奇怪的黑色斑点。
她继续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和善，娇滴滴，没有一丝恶意。
但洛槐的视线不在许默默的身上，她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有些熟悉的体型，可能常看的黑色西装。
那男人长相憨厚老实，手里面提着修理工具，西装前面别了个疑似工作牌的东西，洛槐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他正有些拘谨地站在电梯最里面——张老师和许默默的身后。洛槐视线往下，躲在最深处的黑暗中，那是一双棕色的男士皮鞋，历经风霜的洗礼颜色发白。
而在右脚鞋子的正前面，是一道明显的、洗不去的红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