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细探灰花血藤
特力巴伦没有动,像没听见一样,和初令僵持不下。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特力巴伦发出一声冷笑打破僵局,他不想再废话,于是压低喉咙,再次重复道:“我说了,大皇皇令,我要见受害者。”
“我也说了,不合适。”初令直视对方,态度依旧,不愿退步。
科拉奇德站在初令身后,他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特力巴伦身上,又转眼看看初令阴沉的模样,沉默不语。
只要在吃场,任何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之间不正常的气氛。
无形的硝烟即将吞噬所有人,特力巴伦已然不耐烦,正当他想要进一步逼迫对方时,初令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哼,二位别再动气了,想要在医所打起来吗?”
奥菲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走廊上,几个侍女站在她的身后,恭敬垂首,哪怕只是简单的出行,她依旧身着皇族特有工艺的长裙服饰,大气高贵。
在太阳下闪耀的抹额珠宝,白颈上的宝石项链,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散发光芒,奥菲娜目光冷清,看向众人的时候,公主的气场和威严席卷过来,让人无法忽视。
听见奥菲娜的调侃,他们立刻回神,初令,科拉奇德和特力巴伦面朝奥菲娜弯腰行礼:“公主殿下。”
奥菲娜姿态端庄,气质极好,一举一动挑不出来任何毛病和不妥。
她走到三人面前站定,朝初令淡淡道:“药师长,又见面了。”
“是,医所不知公主今日亲临,有失远迎,实在失敬,我对此深感抱歉。”
“无事,医所因为昨日之事,工作繁忙,我理解。”
说罢,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特力巴伦,停顿片刻,道:“上校大人一早赶过来,辛苦了。”
“公主说笑了,为大皇办事何谈辛苦,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特力巴伦语气不咸不淡,客套的回应。
“怪不得,皇兄对你如此满意。”奥菲娜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意有所指,“上校大人体恤国主,长伴皇兄身侧,兢兢业业,毫无怨言,有这样的下属,是皇兄的福气。”
虽然是夸奖,但是奥菲娜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面色严肃冷静,让人捉摸不透。
特力巴伦轻扯一个没有情绪的笑意,转瞬即逝,垂首道:“公主言重了。”
奥菲娜不再看他,继续道:“皇兄的慰问,我会代他带给受难受苦的民众。”
闻言,特力巴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奥菲娜并不在乎他的回答,金黄色的瞳仁像琥珀熠熠生辉,生动漂亮,看向人时,不自觉的浮现出压迫的寒光,不容拒绝,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去休息吧。”
特力巴伦犹豫,却不能反驳,对面的人是神圣的公主,他不能不听从公主殿下的话。
于是,他没有过多的纠缠和解释,缓缓应道:“是,有劳公主殿下了。”
待特力巴伦走后,奥菲娜这才把视线移到初令身上,她淡淡审视了对方几眼,久久不语,因为心系有人,她快速回神之后,遮住所有的柔情蜜意。
奥菲娜没有拐弯抹角,对初令直言道:“我要见拜一。”
皇宫
艾以站在主厅里,等了许久,迟迟不见连耶的身影。
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一眼皇宫里面的大钟楼,显然,他已经候了一个小时。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耶才出现在他面前,艾以心里古怪,但没有多想。
“大皇,上午好。”艾以向他行礼。
连耶步履看似飘浮,整个人萎靡不振,只是在强撑着一丝精神,他坐在主位的皇座上,肩膀放松下来,顺势闭目养神。
听见艾以的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貌似很不舒服。
艾以注意到连耶的异样,总觉得连耶周身笼上一层病态和虚弱,比以往更加明显:“大皇今日精神不佳,要注重身体。”
“没事,老毛病了。”连耶用惨白骨感的手指揉了揉眉眼,并不在意。
这些缠人的小毛病,宫医竟然无法根治,艾以不由蹙眉,他继续道:“既然如此,不如请药师长来看看?”
闻声,连耶的动作一滞,原本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疲倦无神的瞳仁暗了几分,久久没有回答。
这突然的停顿太明显,见状,艾以也没有继续下去,疑心突起。
他这才意识到,连耶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主动召见过初令,初令作为药师长,医术优秀,能力卓越,艾以相信有初令在连耶身边,连耶的病情绝对不会如此恶化。
“不用。”意外的,连耶拒绝了,语气平淡如水。
艾以掩下心里的疑惑,朝大皇道:“大皇的身体关系整个国度和所有的国民,因此,您的健康问题不能忽视。”
连耶坐直身体,宽大的袍子把他衬的更加消瘦,哪怕是夏天,连耶身上依旧批着厚厚的毛绒外衣。
“这些,我自然明白。”连耶重新闭上眼睛,面色灰青憔悴,没有生机,“有时间,我会请药师长过来。”
他就像随口敷衍,艾以正欲回答,而连耶避免艾以继续询问,率先开口,在艾以说话之前,抢先问道:“行了,说说这次任务。”
连耶这么说,艾以只能停止讨论这个话题,大皇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他不知道连耶在回避什么。
实验室
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等待。
匹拿浓密的小胡子精神抖擞,他手拿着一根笔,在本上敲来敲去,身体围着灰花血藤,来回移动,尽可能的多方位观察到这个东西。
药师长拿回来的这个植物种子,仅仅在药师血里面泡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就已经长大许多,生出来许多藤蔓,甚至有一两朵灰色的花已经绽放。
这完全超出了正常草药的生长时间,匹拿直起身来,不知道这么古怪的玩意,药师长怎么得来的。
他转眼看向身后,在另一个实验床上,牢牢困住了一个尸体,尸体的一切生理特征都停了下来,唯独胸前的那株灰花血藤还保持一点生机。
经过大火的摧残,这株成熟的灰花血藤相比玻璃罩里面的这个,要更加萎靡不振,看上去,也快接近枯萎。
初令和科拉奇德推门进来,匹拿隔着厚厚的玻璃和初令对上眼。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面朝初令,道:“药师长,这次的实验品看上去很稀奇。”
科拉奇德麻利的消毒,接过医助拿来的手术服,道:“这不是寻常草药,我们会很麻烦。”
初令理了理手上的手套,带好口罩,朝实验室的人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医助替他们打开玻璃门,让初令与科拉奇德进去实验室。
初令先是来到那株刚刚长成的灰花血藤面前,意外的,原先没有动静的藤蔓枝条竟然随着他的靠近,有了动作。
灰花血藤在玻璃罩内诡异的扭曲着,仿佛有意识一般,它把所有的藤蔓紧紧贴在玻璃上,在试探性的寻找可以钻出去的出口。
科拉奇德先前靠近一步,朝初令道:“它似乎对药师有反应。”
闻言,身为医师的匹拿上前一步,灰花血藤的动作果然弱了下来,又有回到一动不动且静止状态的趋势。
“可那具尸体并不是药师,只是一个普通人。”
“它作为一种植物,却有寄生在人体里成长的生存方式。”科拉奇德弯腰,仔仔细细的看完尸体的所有部位。
初令拿起一把手术刀,找到尸体的主动脉,切开细细的血管,可以从里面看见一根比血管还要再细的灰绿色藤蔓。
“尸体的所有血管都被这株灰花血藤的分枝占据了,而且,因为它们的钻入,甚至让部分血管肿胀到了不寻常的粗细。”科拉奇德和匹拿快速专业的肢解掉面前尸体,“要想把灰花血藤从身体里连根拔起,完全不可能。”
说着,匹拿动手拽起尸体心口处的灰花血藤根部,把露出来的部分拦腰斩断。
尸体瞬间萎缩起来,比起之前,被更加用力的挤压,没一会儿,原本拦腰切下的横截面就重新长出来一点藤蔓,似乎是尸体没有其他营养可以吸收,灰花血藤的修复也受到了阻碍。
科拉奇德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传来:“自愈能力很强。”
尸体在不断的痉挛,初令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骨瘦如柴的手指只有一层皮肤紧紧包裹一根骨头,从切开的血肉里可以清晰的看见,血管里的东西蠢蠢欲动。
尸体给初令的感觉就好像它要动起来一样。
匹拿对此很惊奇,他开口道:“它可以感知到危险。”
“我之前曾见过,灰花血藤可以操控尸体,让寄主即使死了,也可以正常活动。”初令回想起在酒馆的所见所得。
“似乎只有年轻的灰花血藤才可以做到,这株长在尸体里的,受过火烧,精神力不如玻璃罩里面的那株,否则,刚才匹拿伤害它的时候,它说不定会操控尸体进行反抗。”
“它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寄主没有了生命,全身血液已被吸食殆尽,这株灰花血藤的生命也一起走到了尽头。
科拉奇德把目光转移到匹拿身后,玻璃罩里,那株刚刚成长起来的灰花血藤生机勃勃,叶子和藤蔓饱满脆亮。
初令突然朝匹拿问道:“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匹拿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来几张纸,递给初令,“对它的叶子,藤蔓,灰花,以及果实全部进行了检测,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剧毒之物。”
“灰花弥漫出来的香气作用于人体大脑,会生化改变人体的中枢神经,达到适应状态时,让人上瘾,而一旦打破这种平衡,生理功能会紊乱,导致身体大脑痛苦不已。”
“成熟的圆球黑色小果实,主要作用于人体的肺部,只需吃入半颗,果肉就会在身体里经历过一系列的氧化还原反应,生成大量的毒素,毒素快速侵入人体,在短时间内漫延全身,大面积损坏肺部细胞和呼吸系统,最后,人便呼吸衰竭而死。”
“最神奇的就是叶子和藤蔓的汁液,这种汁液会使异能者的异能大增,让喝下它的异能者身体素质变得更加耐力坚韧,这主要与它吸收药师血作为养分有关。”
初令前前后后,仔仔细细阅读每一个字,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抬眼注视不远处的灰花血藤,这个东西竟会如此危险。
“找到它寄生的办法了吗?”科拉奇德朝匹拿问道。
匹拿摊摊手,道:“没有,实验品不多,数据太少,能检测出来这些已经不易。”
先不谈寄生方式,仅仅是灰花血藤的种子长在哪里,匹拿也无从得知。
初令没有再说话,他抬手按住心口处,突然意识到,灰花血藤不仅可以存活在死人的身份里,活人也是可以,他自己便是一个例子。
现在,他借着药灵和药师血脉可以牢牢压制住,可普通人该如何应对,如果普通人控制不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只能眼睁睁的等着灰花血藤慢慢吸干身体的血液和养分?
初令面色严肃认真,沉声道:“我们必须弄明白,它在人体内各个阶段的生长状态,变化和表现是什么样子的,以及扼杀它的方法。”
他心里猜测,既然灰花血藤需要寄生人体,那反叛者这么多年来,私底下又害了多少无辜人成为灰花血藤的容器,倘若在活人身上发现了灰花血藤的影子,他又该怎么救他们。
科拉奇德点点头,蹙眉思考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出来目前他们的处境:“这会很棘手,我们掌握的东西太少了。”
静默了一会儿,匹拿突然问道:“药师长,需要请药师家族的各位前辈来看看吗?”
灰花血藤现在没有被太多人知道,艾以也未曾上报给大皇,而初令担心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不免有其他人猎奇,拿做起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