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相大白
“男孩就站在她们中间，没有动作，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人，我知道他在找我。”
“好在我们之间距离比较远，他没有发现，我没有动，没有力气，我想，如果落水的女孩能及时得到正确的施救，她或许有救。”
男人露出一抹惋惜：“那个焦急的女孩朝河面撕心裂肺的大喊，她看起来很想救她，可她要找的女孩就在她身边不远处。”
“男孩一句话不说，站在那里看着，后来，我就晕过去了，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河边已经没有人了。”
“遇到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警堡报案？”
“我回家之后，原本想着立刻去警堡报案，但是，我发现，我餐馆打工的帽子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掉在河里，还是被男孩捡走了。”
“我心里害怕，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我根本不想参与这些事情，那个男孩眼睛是蓝色的，身上是皇都学院的校服，他的家族我惹不起。”
拜一幽蓝的眸底越来越深，他知道男人说的男孩就是狼浩。
“后来，我看见了你们贴的告示，煎熬的等了几天之后，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人拿着我的帽子来餐馆找我，就打算把所有的一切说出来。”
“但是，我刚坐到审讯室里，我就看见了那个男孩。”
手里的笔在指间不断的转动，拜一想了想那个时间，是狼浩因为阻碍警堡抓捕狼阳，被警堡拘留的那几天，他们阴差阳错的碰上了。
“我知道他发现了我，我只能终止说了一半的话，不敢再说。”
“回到家，家里面就有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看起来很不好惹，我以为他们要杀人灭口，我求他们，他们说，让我去警堡把说过的口供改了，之后，他们会给我一笔钱，保证不会动我。”
“所以……我就来了。”
话落，审讯室里一片寂静，警猎拿起记录的笔录，检查几遍，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男人摇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那边
拜一离开之后，查理逸领路，在走廊的最里面，推开了一间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里没有窗户，满是阴气的房间里不见暖意，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一盏小小的灯，足以看清里面的一切。
铁栏后面有了一个木板，架成一张床的样子，细看之下，简易的床上躺了一个蜷缩的熟悉背影。
比起两天前，狼阳干净了很多，但是似乎更瘦了，宽大的囚服松松垮垮的罩在她瘦小的身躯上，非常不合身。
床上的人没有睡，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又听见了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一动不动的狼阳有了一点反应。
她缓缓的转过身，下床，往铁栏前面的一把椅子上走，可能由于脚踝上沉重的链条，也可能是她看不见，狼阳挪步缓慢，异常艰难。
她没有出声寻求帮助，靠自己，一点点坐在了椅子上，细微响动的铁链声也戛然而止。
艾以拎过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铁栏。
“两天时间到了，说说吧。”
听见是艾以的声音，狼阳愣了愣，神色错愕，面色苍白，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
昔日的救命恩人在她面前，她伪装的平静一点就破，比起窘迫，狼阳心里更多的愧疚，她对不起艾以的救命之恩。
僵硬片刻，狼阳竭力平复下来，她没有立刻回答艾以的话，只是淡淡问道：“艾以大人，今天天气好吗？”
夏日的暴雨来的快，过去的也快，昨天还是阴沉沉的雨天，今天就重新烈日当空，残留的凉意依旧扑面而来，没有感受到毒辣炽热的烘烤。
“很好。”艾以淡声回答她。
狼阳笑了笑，空洞无物的眼睛被她随意撕扯下来的布料挡住，避免吓到别人。
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祝我弟弟……成年快乐。”
艾以沉默不语，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说起这个。
狼阳呼口气，带有一点苦笑，继续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亲口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需要他来一趟吗？”艾以想她是在提一个要求，亦或是遗愿。
狼阳摇摇头，眼尾下垂，嘴角的一抹笑意也慢慢不见：“不用，礼物早就送过了，我们，一会儿就会见面。”
“杀那三个男孩，是为了报仇吗？”
“嗯。”狼阳点点头，脑海里想起了灯温的样子，她语气平缓，没有波澜，“我这个样子，艾以大人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我？”
“不后悔。”艾以认真的给她一个答案，“当初的你和现在的你没有关系，救你是军堡的任务，我无法评定我之前的行为是否正确，可是回到之前，我还是会这么做。”
他的话让狼阳垂首沉默，片刻之后，她轻声道：“谢谢，当初的我也没想到，我会成为这样。”
“你的选择，有你的苦衷。”艾以看过灯温和狼阳案件的卷宗，以他现在的军衔身份，他所站的立场，无法给予狼阳一个肯定。
“明明应该是一群单纯的人，为什么要去霸凌别人，黑色的羊往往另类，要承受很多，可是，我是狼。”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间接造成了灯温的自杀，如果不是听见了最后一个人说的实话，发现狼浩隐瞒了我，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真的帮温温报仇。”
和灯温在大桥上见面的时候，是狼浩执意搀扶她过去的，狼阳没有多想。
狼浩因为她的缘故也认识灯温，他还帮她们拍了照片。
来到大桥之后，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发现狼浩有什么异常。
灯温说，她刚从警堡回来，心情糟糕。
见面的喜悦被浇灭，她立马询问好朋友怎么了，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灯温说，是，不知道是谁，他们……
听灯温不紧不慢的描述发生了什么，狼阳心里从震惊到心疼，越发的气愤，没有注意到狼浩什么时候把搀扶她的手给松开的。
狼浩突然大喊，灯温姐，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想不开啊，快下来。
闻言，狼阳大惊，震惊害怕之余，她慌忙往前，朝面前灯温的方向伸手。
她一遍遍的大喊，安慰她。
“别这样，一切都可以解决，我和你一起，我和你站在一起，他们会付出代价。”
她明明抓住了她，可是灯温意外的重，她只听见一声尖叫和短暂巨大的落水声。
她和狼浩拼命大喊，她想要去救她，狼浩抱住了她，说她看不见，跳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她只能推着狼浩去救人。
狼浩听话的去了，她几乎是跪爬到桥下，一遍遍的呼喊灯温的名字。
耳朵感官放大之后，只有激烈的水流声，它们无情的吞噬她的呼喊，吞掉了一个生命。
再次摸到灯温的时候，狼浩气喘吁吁的说，温温好像没有了呼吸。
她不敢相信，施救之后，没有任何作用，手下的人变成了一具没有体温的尸体。
“我是一个盲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水声，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我以为，她是不想活了，不想见我了。”
巨大的创伤下，她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狼浩把她和灯温的尸体带到了灯温家。
痛苦之下，她没有对狼浩知道灯温家疑心，抱着灯温哭了很久。
哭累回神，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让那群人付出代价。
狼浩对这件事情也是很气愤，他说，一切交给他，他一定会把那群人渣找出来。
她也想过求助警堡，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警堡的处罚决定竟然只是让那群人渣禁闭两年。
“那些恶心的人，他们令人作呕，他们用不耻的声音为自己脱罪，用照片亵渎了她，这像无形的刀刃把我划的遍体鳞伤。”
她想，她自己动手，狼浩很轻松的查到了他们都是谁，在狼浩的帮助下，她成功的替灯温报了仇。
她真的很庆幸有她的弟弟狼浩帮她。
因为不想让灯温的其他照片传出去，给去世的灯温留下尊严和体面，她一直在找剩下的照片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又或者说，仇恨之下，失去理智的她没有心情去质问那群人渣，只想让他们赶紧消失在世界上。
直到，她从最后一个霸凌者那听到，相机是狼浩带来的。
濒死的人对于死亡很害怕，一直叫嚷，一直求饶，她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那句，相机是狼浩带来的，干这事也是他提议的，剩下的照片在他那。
逃过追捕之后，体内超负荷爆发的异能平息下来，满身伤痕的她一瘸一拐的走到灯温离开的大桥上。
回想这些天，回想狼浩说的话，一股一股的反胃涌了上来。
她狼狈的在地上抽搐，眼泪和汗水，口水和血液混杂，她的脸上一塌糊涂。
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听着耳边流水的声音，灯温落水之前的那声惨叫一遍遍回荡在脑海里，狼阳听着，认真的听，她……对不起灯温。
“我早就该想到，温温的心理状态非常正常，根本不可能自杀。”
“当时明白一切之后，我想自杀，想和灯温在同一个地方离开，但是，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我要一个再见灯温可以拥抱她的理由。”
“狼浩，是我弟弟，我没办法动手，我想，法律，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狼阳的情绪激动之后，变得平静，她缓缓道：
“他霸凌他人致死，协助杀人犯犯罪，皇法里规定，一个人判罪时，不按犯罪时的年龄进行处罚，以犯罪人被抓捕时的年龄为准。”
说到这里，艾以明白了狼阳的深意。
“让狼浩活着，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已经是我作为姐姐，对他，最大的仁慈。”
小时候，父亲待他们严厉，待狼浩更是，小小的弟弟经常被父亲打骂，每一次，她都会把狼浩抱在怀里安抚，替他抗下一切，只是这次，她护不了他。
狼阳的语气坚定沉重，他是她的弟弟，可她并不认为狼浩值得原谅和包庇。
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艾以往门口看了一眼，刚从隔壁出来的拜一推门而入。
他一言不发，看了狼阳一眼，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艾以。
艾以接过拜一带来的笔录，往下翻了翻，直到看完最后一页，证人的签名没有一丝犹豫，查理逸找来的证物和各种检测滴水不漏。
轻轻合上手里文件，艾以将刚才狼阳说的简单跟拜一重复了一遍。
男人和狼阳的供词穿插在一起，男人说的那部分几乎没错。
确定一切之后，拜一招手叫来查理逸，冷声道：“拿上逮捕令，立刻抓捕狼人第二家族长之子狼浩。”
“是，大人。”
狼阳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拜一离开之后，审讯室里又留下了艾以和狼阳两个人。
手上的笔录很轻，但是里面的内容仿佛有千斤重，艾以叹口气，轻声道：“狼阳，事实和你认为的有一点差错。”
狼阳短暂的皱起眉眼，不明白艾以为什么这么说。
“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是狼浩变相的把灯温推下水的，他的这种行为对灯温的死，不是间接致死，是直接杀人，换句话说，你弟弟杀人了，成年的他会和你一样，处以，死刑。”
半个小时后
“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你是我亲姐啊……”
狼浩被人压制住，带进了审讯室，他心里十分不服气，拼命的挣扎。
“母亲，快救我，我什么也没做，快让父亲来救我。”
“浩儿，你等等，你父亲正在往这边来，你别害怕。”
狼人第二家族的族长夫人跟在他们旁边，梨花带雨，她死死抓住面前警猎的胳膊，挥手打向工作中的警猎，想要把儿子解救出来。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她不敢想象。
拜一麻利，不带犹豫的拽下族长夫人胡乱扇人的手，挡在她面前，寒声道：“族长夫人，我理解您的心情，现在请您在外等待片刻。”
她厉声呵斥道：“警猎长，你等着，浩儿的父亲正在往这边来，我看你怎么给他交代。”
拜一用力抓住她想扇过来的手，一字一句，沉声道：“等狼族长来了之后，我自然会告知他一切，请您现在离开，再吵嚷袭警，我只能请您去另一间审讯室了。”
笨重的铁门关上，把一切声音隔绝在了外面。
狼浩即使手上带有手铐，他依旧不安分，他侧身抖肩，想要挣脱开身上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