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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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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令拉过来不远处的沙发座椅,坐在艾以身边,优雅随意的用指关节骨按着太阳穴,支着脑袋,交叠长腿,他盯着艾以惨白的脸,眼尾因为受伤失血太多,疲惫的耷拉着:“别管我了,我在这待一会儿就走,你睡吧。”

    艾以的确累了,他闭眼沉默了一会儿,弥留之际,又想起之前收到的信封,异色的瞳仁转了转,暂时恢复清明:“我过几天会出去一趟。”

    “嗯?”

    “要去拜访得罗沙夫家族长和明蒂娜娜公主。”

    血族,狼人都有几个人口多,权力大的主族,他们轮流作为代表参加皇会,商议国事,互相牵制,互相平衡。而得罗沙夫家族不同,他是全部兽族的代表,只有一个主族,在皇会里也是独身一人。

    艾以这种情况,要五天左右才能彻底恢复到以前,按艾以说的,他几天后动身,再有什么意外,属实不安全。

    “带上我。”

    “好。”

    对于这次要求,艾以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他知道初令担心他,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人需要的不是他,是初令。当然,这些路上再给初令说明。

    栀子花香幽幽徘徊在他周围,萦绕在身边,起到了很好的安眠和安神的作用,艾以眨了几下眼睛,合上沉重的眼皮,陷入了沉睡。后背上的药息还在涌动着工作,床边的挑高落地窗宽容的把月光纳进来,一切都很安详。

    良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初令感觉到艾以的气息已经平稳,确定他彻底沉睡下来,随后缓慢闭上眼睛,薄唇蠕动,默念几句,搭在椅子扶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悄无声息的敲了几下,药灵弹指从指尖引出来几条白线,飘飘忽忽,搭在了艾以的手腕和其他重要穴位上。

    维持了几分钟后,初令撤回了药力,睁开双眼,如琥珀般的眼眸复杂起来。

    直到黎明,初令起身细看了伤口的恢复情况,放下心,抬手重新加强了药力,随后悄无声息的关门离开。

    几天后

    初令打开房间里面的窗户,带着露水的湿气迎面扑来。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无意间摸到了挂在修长脖子上的项链,初文的灵体显现在他面前,初令笑了笑,轻轻吻上哥哥的额头,最后也只是亲了一团空气,他被自己的动作逗笑,轻笑道:“早安,哥哥。”

    楼下的餐厅,艾以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面前悬浮了五六张淡蓝色的信灵纸,在空中起伏不定,上面写着西伯近日来的工作进展,短短停留了一会儿就被风吹散,分解为尘埃般的颗粒消散在空气里。

    秦德见初令过来,拉来开艾以面前座位的椅子,让初令落座。艾以举手示意,秦德将二人今天的早餐送到偌大的餐桌上。

    道过感谢,初令撕下一小块面包,沾了沾盘子里的果酱,送到嘴里,随口问道:“伤口如何?”

    “好多了。”艾以的脸色已经好太多了,唇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灰白,虽然眼睛下方还有淡淡的黑青,总体看上去面色不错。

    初令端过一旁温热顺滑的牛奶,顺下嘴里干涩香甜的面包:“这些小伤对你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他意有所指的看着艾以的脸色,艾以笑了笑,把牛奶倒进粥里,乳白色的液体和浓香粘稠的粥瞬间有了明显的分界线,艾以动手上下搅拌,白瓷勺子在看不见的碗里碰撞着碗的内壁,短促的声音在沉默的二人之间清晰能闻。

    “最近太忙。”

    初令勾起嘴角,眼神里并没有笑意:“艾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里再次弥漫着不同昨晚熟悉浓度的栀子花香,浓郁的让人窒息。

    他听见初令再次问道:“你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艾以神色一凛,眼皮狠跳了一下,他掩盖心里的不适,埋头喝了几口粥,不以为然道:“不记得了。”

    打断初令的问题,艾以倏然发问:“两天后我们出发,可以吗?”

    他意识到艾以这么问是因为不久前提到要外出的事情,配合点头:“随时可以。”

    “那我们就早去早回。”

    晚上

    艾以浑身疲软,受伤,精力耗费巨大加上长时间没有补充自己,他整个人都不是非常的精神。他满身湿气的从浴室走了出来,完美的身材比例,敞开的领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的胸肌,身体的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像被上帝细心雕琢出来,举止透露出贵族气质,优雅得体。

    他指骨漂亮的手拿毛巾,正低着头擦头发。艾以站定到落地镜面前,脱下睡袍,查看后面的伤势。看清镜子里折射的伤口,艾以也惊了片刻,没有想象中血淋淋的狰狞样子,多亏初令,经过几天的治愈,伤口表面缝合在一起,没有出现感染,也感觉不出来疼痛,只有一条淡淡的疤痕。

    不知道血族的皮肤再造有没有用,艾以叹口气,好歹不用受折磨了。

    一声敲门声惊了他一下,初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询问他是否可以进去。艾以重新披上一旁的睡袍,清清嗓子允许他进来。

    初令走进艾以的房间,来到他面前,浅色瞳仁上下打量背对着他整理衣带的艾以,开口道:“看看你的伤口。”

    艾以顿住,随即反应过来:“哦,好。”

    他微微松了衣带,拉开半拢的领子,露出宽阔的后背,把伤口重新暴露在空气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仔细看看,恢复的很好,除了初令,这或许也得益于艾以身为血族的良好自愈能力。

    艾以静静等身后的药师看诊,突然,空气里淡雅的栀子花香被血腥味冲开,甚至完全覆盖,他瞳仁猛缩,感觉心脏停了一拍,所有的五感被剧烈放大,身上流畅的肌肉也僵硬起来。

    “初令,你……”他当头一棒,想扭头去看怎么回事,背上又突然传来异常温暖的皮肤触感,随后便是液体流过后背,滚烫无比,刺伤了他的皮肤。

    初令虚捏紧拳头,让指尖和指腹也沾染上手掌心的血液,让整个手掌贴在艾以的背上,沿着长长的疤痕往下。

    属于鲜血的活跃分子漫延舞动在空气中,飞驰在房间里的所有角落,也不断踩踏着艾以的神经。他哽住了喉咙,脑海里如同电光火石炸开,欲望的因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汹涌而出。

    艾以稳住心神,哑声道:“你不用……”

    他迅速抬起胳膊肘支开初令,因为失控,没有控制力气,拍开的动作很大。顾不得什么情绪,艾以扭头正视他,拉上衣服。

    初令不恼,在艾以拉上衣服的那一刻,淡淡的伤疤凸起已经恢复如常,脊背完全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

    注意到艾以不满的眼神,他无所谓的看回去,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艾以眉心一皱,注意到这一细节,跨步向前,赶忙抓起初令刚刚割伤的手,细细检查一番,出乎意料的没有看见任何伤口,弹指之间已经被身体和药力完全自愈。

    初令抽回自己的手垂在身侧,脸色平常,淡淡说道:“不碍事。”

    “没事也不要瞎搞自己。”艾以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怒不可歇。

    “有没有感觉好点?”

    听见初令这么说,艾以身形一顿,感觉这几日压在减少的沉重感霎时间消失不见,甚至酸涩的眼睛都突然之间有了神采。为了避免艾以闻到鲜血难受,初令放血和收血的速度极快,即使这样,艾以仍然觉得喉咙不适,如行人游走在沙漠,迫切需要水源一般。

    艾以一直都明白,药师的血对血族,对非人类者有不一般的吸引力,可是初令这般强大的血液诱惑力不是一点点,哪怕是初文的血液,他也只有在饮入的时候感到缓解。面对初令,仅仅是闻了几下,那种贯彻身体深处的精神动力被立刻激发出来,感到精力充沛,这种无言的力量,如果可以彻底拥有,或者一尝痛快……

    “效果还没完全发挥。”

    他的话拉回来艾以不受控制的思绪,等到艾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眼神晦涩难懂,面色铁青,瞳仁紧缩,头脑发懵的让他差点昏过去,他气极了,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恶心,对畜生般的自制力感到羞愤。

    初令暗示的非常明显,艾以的声音没有波澜,面色冷酷阴鸷,他理解不了:“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艾以,别那么辛苦。”

    看他无辜的摇摇头,艾以思绪不清,低下头,将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匿在一小片阴影里,初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捏紧身侧的拳头,似乎因为愤怒恐惧不已,微微颤抖。

    这就是混血败类最让人不齿的一面。艾以心想。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咬着牙,说道:“回去吧,明天我们要出发了,早点歇息。”

    初令刚想说些什么,但是注意到艾以的情绪不太对,收回卡在喉咙里的话,点点头:“好。”

    “晚安。”

    关门声在艾以身后响起,艾以红的泣血的瞳仁痛苦的颤抖着,他抬起一只手捂着他那暗红的瞳仁,阻止了漆黑瞳仁即将变得赤红,也按住不该想的,按住不受控制的思绪,漆黑的瞳仁恢复如常,依旧充满了月光,也充满了悔意和不甘。

    他不知道什么在作祟,心里的无底洞被撕开,脑海里的记忆浮光掠影,不安了很久,艾以才放松沉肩,放下捂着眼睛,却还在战栗的手,凝神片刻,勾起一个痛苦,不屑的笑容,又想起了什么,唇角重新耷拉下来,回于寒冰,刺人心骨。

    “啪。”

    一声脆响,身处黑暗的人才在疼痛中找回了对自己的一丝原谅。

    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车上,青砖小路上,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悦耳,和周围一闪而过的树影,花影和谐出一片宁静和春日暖意,碎银般的树叶阴影,路边不知名的植物,田园风光尽在马车过路处。

    他们赶时间,艾以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把初令叫了起来。嘱咐完秦德好好照顾初文之后,二人便起身上路。此时已经出了皇都,来到了郊外,偶尔还能在路上看见一两个商贩挑着担子,带着辛勤劳动的果实赶皇都的早市,他们或独自一人,或结伴而行,亦或者带着孩子,妻子,一家人一起。

    这样的烟火气息,艾以每每看见,就一次比一次清楚寻觅到了坚守的意义。

    马车压过一块石子,车内晃荡,肩膀上的毛绒脑袋也因为这一个吵闹的声响不满的皱紧眉,他只能拉回一丝清醒去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初令懒散的用额头顶了顶艾以的肩窝,躲过偶尔照进来的刺眼阳光,把脸彻底埋在艾以的脖子里。天气炎热,偏偏艾以因为血族的关系,皮肤总是冰凉,这让初令紧贴他的同时,也不用苦苦忍受烈日带来的灼心闷然热。

    听见他轻微的一声饱含起床气的哼声,艾以注意到初令拧紧眉心,或许因为马车晃荡而时常被吵醒的烦躁,他温柔的抬手抚摸少年光洁无暇的额头,给少年带来丝丝凉意,又揉了揉初令坚韧柔软的金发,丰厚量多的发丝顺势铺在了艾以的肩上。

    他调整好姿势,把肩膀的一边放松压低,好让少年枕着舒服些。他拉过耷拉在初令腿上的毛毯,往上提至初令另一侧的肩膀,随后艰难的保持左半身不动,右半身小心翼翼的去够拢起来的车帘,把阳光,噪音隔绝在外面。

    南林城的一个小镇上,初令站在天桥上面,睡眼惺忪的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两天两夜的奔波,此时站在地面上,有种虚幻的不踏实。镂空的铁围栏焊接着连续不断的花纹,有的地方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掉漆,依旧稳固。

    他交叠双臂,抱胸眯眼,享受阳光温暖的力量。耳边的叫卖声,马车声,各种碰撞声,脚步声,他不觉得吵,只觉得在闹市里终于寻得了一点踏实。

    灰色的地砖和街道两旁枣红色的墙砖让街道更加宽敞,不加装饰的朴素墙体,清晰可见红砖垒叠起来的痕迹,残破的告令和宣传单贴错综复杂,破坏了美感。

    长长的街道,一望不见尽头,高低层次的各种建筑,看着不远的圆顶钟楼,依稀能看清的飞鸟。

    首饰店的黑漆挑高拱形窗户里,猫眼金钻,大发光彩,花纹路灯旁边的站位小摊上的报纸前也围着不少人,背着麻布斜挎包的男孩骑着吱吱呀呀的自行车飞驰而过,路人配合的退散躲避,一切都很和谐。

    店主带着艾以随行的侍卫安顿下来,双手交给艾以两把钥匙,便退身带人去安置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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