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炙阳草

    翟灵每日服用李奂炼制的甘露丹，不再碰寒凉之物，果然到了第三日，口舌上的脓疱消失殆尽，平复如初，嘴角竟连个疤瘌都没留下。翟灵大喜，登时将李奂视为能臣，每日与他讲经说法，谈论命数兴衰之事，欲罢不能，甚至一时之间连心腹羌巴都排在了李奂之后。

    其他掌药使虽对李奂的道士身份存疑，但迫于翟灵的淫威也不好说什么。羌巴倒是心细如发，但李奂从头到脚都未露出任何破绽，况且他的确治好了翟灵的病，再说只要在这迷宫般的地窟里，就是国主的天下，任凭谁都翻不了天，遂也对李奂放下心来。

    众人皆传言国主新任命的司药官乃是一位得道高人，会炼制仙丹妙药，药到病除。

    只有李奂和芫姜清楚，哪有什么仙丹，不过都是深思熟虑的谋算罢了。

    攀祜从翟灵的近身侍从那里得知，翟灵每日饮茶前，都要往茶汤里加两块用邙山泉水制成的冰块，尝菜试毒之人只尝菜肴和茶汤，却绝不会去尝这冰块，故此若要在翟灵的饮食中做手脚，只有在这冰块上下手，才能不被发现。

    芫姜便将炙阳草磨成粉末，攀祜再暗中掺入泉水之中。这炙阳草的粉末溶入水后无色无味，只不过是一味性烈味热的草药，并无毒性，只是若体热之人每日服食，便会热毒攻心，口舌生疮。但只要停用几日，又会不药自愈。

    芫姜正是利用这特殊的药性，令翟灵连着十几日服用掺了炙阳草的冰块。待到翟灵发病，一众掌药使束手无策之时，李奂出场，先是用一番阴阳水火相生相克的说辞糊弄翟灵，话里话外又不露声色地将翟灵的命数捧到纯阳天罡的地步，令翟灵这等素喜阿谀逢迎之人心生欢喜，自然对李奂的话信了几分。随后李奂又拿出有生肌定痛奇效的甘露丹，翟灵服下后立时止痛生津，便对李奂信了个十成十。接下来几日，翟灵听从李奂所说，不再服用寒凉之物，攀祜也未再给泉水掺料，如此一来，翟灵便很快痊愈了。

    芫姜用一颗小小的炙阳草，终于令李奂混到了翟灵身边。

    ——

    为方便李奂夫妻的起居，攀祜特命人在竹楼旁边修建了一座木屋，供二人居住。木屋虽小，却并不简陋，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气，火塘里的热气将整个小屋烘得暖意融融，榻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毡褥，又暖和又柔软。

    已是深夜，李奂抱着芫姜躺在卧榻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芫姜望着看不见月亮的窗外，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能见到阿父。”

    李奂将芫姜的一缕秀发别到她的耳后，安慰道：“就快了，待我从翟灵身上找到地形图，一切都会结束。”

    芫姜有些不安：“那翟灵不足为惧，只是他身后之人尚未露出真容，夫君在翟灵身边要千万小心，不可妄动。”

    李奂笑道：“娘子放心，我向来不轻易犯险，若是用迂回之术便能令对手屈服，岂不是更安稳。”

    “夫君接下来有何谋划？”

    李奂摸了摸芫姜的脸：“我身边有你这位良医，当然要人尽其才。娘子精通医理，必然深知丹药蚀毁之术。翟灵是个好色之徒，若想悄无声息地毁了他，就从色字头上做文章。”

    芫姜已明白李奂的意思了，李奂如今是以道士之名得到翟灵的信任，道家炼丹本是平常之事。尽管从古至今，不少道家将炼丹吹嘘成仙药灵方，服之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得道成仙，但大多不过是些狡诈的乌合之众，所炼的丹药也只是慢性毒药，初服可以济其色欲，强健体力，日子久了，便会神智迷乱，行为荒诞，甚至最终背体发疽，致瘫致残。

    若是李奂以祛病强身之由，诱骗翟灵服用丹药，假以时日必能将翟灵控制在股掌之上，到时地形图也就手到擒来了。

    芫姜抬起头：“我省得了，明日起我就开始炮制丹药。”

    李奂轻轻掐住芫姜的下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芫姜真是我的贤妻，有芫姜在，我无忧矣。”说完，便俯身亲吻芫姜的唇，从唇角到耳畔，一路滑至雪白柔润的肩头，芫姜身上已是襕裙渐落。

    芫姜脸上泛起潮红，轻轻推拒道：“夫君，不可。小心外面的人听见，你暂且忍耐几日，待回了安仁堂”

    李奂轻声哄道：“我的乖乖，你我夫妻已是十日未亲近了，今日好歹令我如愿一回，放心我会轻一些的。”

    芫姜感到眼前的景物微微晃动了起来，肌肤相亲令她逐渐感到熏然愈醉的幸福安宁，哪怕在这昏暗无尽的地窟之中，哪怕鬼魅环伺，哪怕前路艰险，只要与心爱之人相依相伴，她便无畏无惧，无忧无患。

    地窟依旧阴森寒冷，而小小的木屋内如春风拂拭，榻上的一对璧人已是身心交融，缠绵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