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时机
这几天,攀祜心中且喜且忧,喜的是自己的妻子秋娘,在谢神医的精心医治下,身子大有起色,高热已是退了,食欲也是一日好过一日,身上明显有了气力,每日都能下地慢走一炷香的时间,肚子里的孩子也还安稳。
令他忧的是,已经一连过了十日,可是羌巴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曾亲自去问,羌巴只说翟灵眼下还没有离开洛邑的想法,强求不得,只能看日后的机会再将李季凌引荐给国主。
攀祜回来后将消息告知李奂,本想再用重金贿赂羌巴,请他再想想办法,却被李奂制止,李奂道:“那羌巴对翟灵忠心不二,绝非金银财帛可以动心之人,若是你我太过急切,羌巴反而会起疑。”
攀祜无奈地搓搓手:“只是这样下去,无法拿到翟灵身上的地形图,不止贵人的大计不成,我等也寻不到出路呀。”
李奂把玩着手里的佛尘,隐去眼神中的锋利之色:“有些机会是上天眷顾等来的,而有些机会可以事在人为。正好,我也有些等不及了。”
正说着话,只见芫姜推门而入,这几日为方便诊治秋娘,芫姜一身窄袖曲裾深衣,头上并无钗环,不过用一段藏青色的绸带束住浓密的秀发。如此装扮,褪去了几分母仪天下的富贵,却增添了一抹清雅秀美的芙蓉之态。
李奂早已迎了上去,握住芫姜的手,神情之中全是恬静安然。
攀祜对这对夫妻之间的举止亲密早已习以为常,还在心中感叹,难得这豪门贵胄之家也有如此恩爱眷侣。
芫姜对攀祜说道:“攀掌使,昨日又给秋娘换了一副药方,将柏叶、于子藻再添二分,天麻去三钱,以祛毒固元为要,连吃七剂,辅之烧艾施针,只要饮食如常,不再发热,就能大好了。”
攀祜自是感激不尽,忙道:“谢神医真乃我一家的救命恩人,贵人若有差遣,攀某定会赴汤蹈火。”
李奂挽着芫姜坐下:“赴汤蹈火倒是用不着,只是先前听你说,翟灵每日喝的水,都是取自邙山的泉水?”
攀祜点点头:“不错,这泉水是从邙山山顶取来的,也是邙山唯一的水源,贵人是想?”
李奂眯了眯眼,转头对芫姜说道:“那就还要劳烦我家娘子了,不知这世上可有令人服食后,神不知鬼不觉口舌生疮,却不会危及性命之毒?但只要停服几日,便能自然痊愈的?”
——
这一日,羌巴突然急召几位掌药使,攀祜与李奂听到消息,对视一眼,机会终于来了。
攀祜赶到翟灵的寝地,只见其他五位掌药使竟然已经到了,羌巴坐在火塘边,愁眉不展,他见攀祜到了,便朝东面的石室努了努嘴:“国主这几日身体不适,正在里面休养,劳烦攀掌使入内给国主诊脉吧。”
攀祜略一抱拳,便走进石室,脚还没迈进门槛,只见一个瓷盏便咣当砸了过来,在他的脚边四分五裂,耳边响起翟灵暴怒的吼声:“都是一群废物,平日里只会在本王面前炫耀世代医家,医术深厚,如今却连个小小的疮疱都治不好。”
攀祜定睛一看,不禁骇了一跳,只见翟灵的整张嘴都肿了起来,不只是唇舌内,就连嘴角都生了大大小小的疮疱,黄白不一,有的已经破皮流脓,看着甚是恶心。
翟灵见了攀祜,心情更糟,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来干甚,门外那五个酒囊饭袋已经轮流给我诊过脉,什么都查不出来。”咒骂之间扯动了嘴里的伤口,疼得翟灵不禁捂住嘴,不住地叫唤,他躺倒在矮榻上,含糊哀声叫道:“再治不好本王,就把尔等统统丢进蛊瓮里。疼死我了,我已经两天吃不了饭了。”
攀祜看到翟灵这副鬼模样,心中一阵畅快,他稳住心神,退出石室。
羌巴在外面也已听到翟灵的怒骂,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国主如此模样,如何是好,尔等都是荆黎族的医中高手,竟然查不出病因吗?”
众人皆是摇摇头,其中一位须发花白的掌药使说道:“我从医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奇怪的病症,明明三天前国主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便突然生出一口脓疮,大如黄豆,炽热疼痛,不过两天便从口舌蔓延至唇角和咽喉,如今连水都咽不下去。我等查看过国主这几日的饮食,也给国主把过脉,竟毫无异常。试着用了些清热解毒的药方,也是不见起色,实在是束手无策呀。”
攀祜貌似忧虑道:“竟有如此怪病?国主的饮食都事先令侍从尝过,应不是中毒,这一口疮疱也要不了人命,只是颇受折磨。诸位的医术都在攀某之上,若是诸位都查不出病因,只怕攀某就是给国主诊脉也是无用。现如今,也只有吾等几位掌药使再对一对脉案,合计出一个方子,给国主试试了。”
羌巴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只是务必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