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国主

    自从翟灵被芫姜揭穿真面目后，被迫躲入邙山地窟。一开始他心灰意懒，不理正事，也不寻思出路，很是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

    莫看翟灵用人治国的本事没有，贪图享乐倒是颇有心得。他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当日在洛邑城内就曾偷偷摸摸寻花问柳，如今乍离了富贵金粉之地，被圈在这见不得光的石头城里，镇日无聊得要命，只一心要寻些乐子。

    他封一批手下为采花使，在地窟的荆黎族人中采选美女，但凡长得平头正脸标致些的豆蔻少女，一经被采花使发现，便不由分说，强送到翟灵面前。若是被他看中，便要侍奉枕席。翟灵一夜春风后，若是满意便留在身边，随便封个夫人、小妾。若是不如意或是腻味了，就弃若敝屣，命人将女子送回家门，也不知有多少女儿家就此失了清白。若是翟灵看中的女子乃有夫之妇，他也绝不放过，总会将女子背地里掳入自己的卧榻上，威逼利诱享用一番。

    更为可恨的是，翟灵明明是个皮肤烂淫之物，偏偏宣扬自己乃是大巫医转世，作为可以通神的密景教教主，他选中的女子并非给他一人取乐，乃是侍奉神明。不识字的普通教众本就蒙昧，半信半疑，但翟灵手下的掌药使皆知这是一派胡言，但众人的父母家眷大多还留在黔郡，还要靠翟灵的心腹接济照料，均是敢怒不敢言。

    自打洛邑出了温病后，翟灵很是精神了几日，召集教众，说是机会来了，要反攻洛邑。可是没过多久，还没等凑齐人手，时症便平息了。可翟灵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情绪低落沉湎酒色，反而令一队手下偷偷潜出邙山。

    后来攀祜暗中多方打听才得到消息，那几日正是翟灵命人将养成的虫蛊放入了曲叟三人的尸身上，只是结果依旧一败涂地。

    这只是攀祜知道的，当时他不知道的是，翟灵命人暗下虫蛊之时，还带回了曲叟三人的些许毛发和指甲，这自然也是能够散播温病之物。直到攀祜看到翟灵满脸兴奋地命一位掌药使，将曲叟的一缕毛发剪碎，撒入养蛊的瓮中，才知悉他的惊天阴谋，心中骇然不已。

    原来翟灵数次诡计不成，便想出了一条毒计。他利用死者身上的毛发，令虫蛊染上温病，虫蛊本就是来自瘴气弥漫的山林，即便染上温病也能存活七八日。若是趁机将带有温毒的虫蛊散入洛邑的水源之中，则中招的人畜必然会染上温病。带有温毒的虫蛊微小，且进入人体后虫体很快会死于温病。所以得了温病之人虽不会死于虫蛊，却根本无法找到染病的源头，温病蔓延将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只要翟灵手里有充足的虫蛊，温病就能一传十，十传百，将再次席卷整个洛邑城，为他叩开攻城之门。

    自此，翟灵命掌药使日以继夜试养带有温毒的虫蛊，还暗中绑了三个在邙山开采石灰的民夫，关在地牢里，只等虫蛊养成，用活人试蛊。

    翟灵对此事甚是上心，养蛊之事又极为机密，除了翟灵本人和掌药使，其余人等皆不知情。翟灵特命几位掌药使轮流亲自看护虫蛊，不得离人。只可惜，时至今日，竟没有一只染了温病的虫蛊能活够一个时辰。

    一日，轮到攀祜在蛊房内守夜，攀祜这几日正好染了风寒，咳嗽不止。秋娘怕他身子受不住夜晚寒凉，便给他送了药和衣物。因当时正值深夜，蛊房内除了攀祜再无他人，攀祜便将秋娘接了进来，秋娘一边服侍他喝药，一边与他闲话些家常。

    不料就在此时，本应安睡的翟灵却突然出现在蛊房门口，攀祜震惊之下连忙出去拦驾。他深知翟灵好色，而秋娘又颇有几分姿色，平日只躲在竹楼里，从不敢抛头露面，今日若是被翟灵撞见，必然难保清白。

    好在翟灵不过是晚间吃多了有些积食，出来转悠一圈。攀祜在门口连哄带骗，终于将翟灵送走了。

    攀祜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他转身回到蛊房，想要好好安慰秋娘，却发现蛊房内不见了秋娘的身影。

    正自惊魂不定之间，突然见秋娘从蛊房中央半人多高的蛊翁中爬了出来。

    原来秋娘唯恐翟灵闯进来撞见自己，只想躲藏起来。可这蛊房内空荡荡的，唯有一个大翁可以藏人。秋娘自然不知这瓮内有虫蛊，忙不迭地躲进了瓮中。这一躲，虽然避开了翟灵的魔爪，却染上了温毒。

    攀祜追悔莫及，他清楚若是秋娘染病之事被外人知道，以翟灵的狠毒，必会将秋娘即刻处死焚尸。他为保秋娘性命，只得将她藏在竹楼里，悄悄养病，只盼着秋娘最终能熬过这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