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虫蛊

    芫姜终于停了下来，抬头说道：“也许咱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沿着曲叟的经脉游走，流窜到四肢百骸，才使得尸身如同牵线的人偶。”

    晏祈顿觉牢房内阴风阵阵：“到底是何物如此阴毒诡异？”

    李奂冷笑道：“莫论是何秽物，只要二位神医能将它找出来，朕便能顺藤摸瓜将提线之人揪出来，碾成齑粉。”

    李奂口气森冷，可芫姜却听出，李奂这是在心里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此时此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她终于与李奂并肩而立，一个指点江山，一个挥斥方遒，她不再是一个只能依靠显赫家世联姻，在后宫无聊度日的皇后。

    芫姜再次站定在李奂的身边，开口道：“那就取他四肢经脉处的骨髓出来，好好看看。”

    晏祈道：“我来。”他拿起一把柳叶刀，在曲叟的手腕、脚踝处快速划开几道浅浅的刀口，精准地在三焦经、心包经、阳胆经、少阴经处取出半寸长的骨骼，骨骼脆如蛋壳，已变得萎缩焦黑，万幸还没有完全烧成灰烬。

    他将四段骨骼敲碎，再次浸入蕊石汤中。

    三个人六双眼齐齐盯住淡蓝色的汤水，骨骼上的浮灰在盆中渐渐晕开，大部分融化开来，剩余的飘飘荡荡沉入了盆底，可除此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芫姜被眼前的一无所获打击得有些蒙了，一筹莫展不知出路在何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段段骨髓发呆，半晌方才不甘心地说道：“看来，还是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一旁的晏祈忙安慰道：“莫急，再想想其他办法，此等怪事前无古人，验尸查因本就不可能顺畅。”

    二人却忽听李奂沉稳的声音响起：“不，芫姜，你没有想错。”话音刚落，只见李奂除掉手衣，略一抬手，露出纹理分明的手臂，另一手上握住一把匕首，照着自己的小臂就划下了一刀。

    芫姜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见李奂手臂上的伤口瞬间溢出了鲜血，李奂将受伤的小臂置于铜盆上方，鲜血顺着手肘滴滴答答落入了蕊石汤中。

    待滴入了十几滴鲜血，李奂将衣袖一卷，裹住伤口，又单手打了个结，便算是草草包扎了，这是行军打仗的兵旅常用的包扎方法，虽简易却能有效止血。

    芫姜只能先随他去，三人又看向铜盆。

    一开始，铜盆中的兰汤依然一片安静，芫姜刚要泄气，却听得晏祈发出一声惊呼，她忙定睛看去，只见之前毫无变化的骨髓中浮出了数粒小小的黑点，貌似灰渣，细细看去，却是形状细长，一团团头尾勾连，寻着盆中的鲜血不停沉浮。

    当这一团异物终于接触到血丝之时，仿佛得沐春风，从头到脚都舒展开来，在兰汤中细若游丝，可怕的触角伸展开去，将盆中的鲜血变得越来越淡。此物不是灰渣也非骨髓，竟是活物，能够在熊熊烈焰中存活下来，顺着人的经脉游窜潜伏在尸身的骨髓深处，是一旦嗅到鲜血便蜂拥而上张牙舞爪的怪物。

    芫姜看得心里发毛，一脸凝重，她与晏祈竟异口同声说道：“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