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翟灵
芫姜蹲下的位置正好透过窗缝，能将楼塔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楼塔内的一层是一间轩室，内里布置与中原迥然不同。
正中供奉着一副一人高的画像，芫姜一眼便认出，画像中的女子正是琉璃观正殿供奉的巫女。此画笔致细腻，工笔上乘，画中人头戴金环状的发冠，上身着红色络腋裹胸裳，露出修长的手臂和柔软的腰肢，肚脐上嵌一枚粲然琉璃石，下穿水波纹卷长裙，赤脚而舞，肩上金色的披帛随风扬起，仿佛一簇跳动的火焰。
画像两边刻有两条青铜蟒蛇，左右缠绕护卫着画中的巫女。
芫姜越看画中的女子越觉得熟稔，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此时，轩室内只有张娘子一人，她颇为忐忑地环顾四周，看到画像竟不自觉地跪了下来，虔诚叩拜。
二楼传来了脚步声，只见一男子从木梯上走了下来。此人肤色苍白，似乎没有一丝血色，高鼻深目，相貌虽算得上英俊，但眼神暗沉阴鸷，整个人像一潭漆黑的深渊，令人心中悚然。
芫姜猜想这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琉璃观主翟灵了。想这翟灵不过是一介平民，居然身着玄色窄袖衫袍，衣襟和袖口绣着金丝茱萸纹，这分明是皇家才能用的服色。
只见男子看着张娘子开口道：“我便是这琉璃观观主翟灵，我听闻道童来报，有位女居士，不论是否初一，日日都来琉璃观祝祷，风雨无阻，还捐了大笔的香油钱，我甚是宽慰，特遣道童带来一见。”
张娘子一听此人就是翟灵，心中激动，忙跪行两步，伏在他的脚边，恭敬说道：“信女许门张氏，听闻琉璃观观主炼得百花玉清丹，女子服之脱胎换骨，我每月初一都盼着能得观主施药，奈何小女子与这灵药没有缘分。”
翟灵的目光在张娘子周身逡巡，似乎是鹰隼见了兔子：“我代天渡人，救世人于苦难，这灵药并非我舍的，乃是荆黎巫女授意。张娘子既然心诚，我愿替你通神，问问巫女之意。”
张娘子顿时喜出望外，忙问道：“那就有劳观主，只是不知小女子该如何做？”
翟灵满脸肃然：“张娘子只需饮下这碗净魂汤，这汤能将你身心洗涤干净。待我做法后，巫女将附于我身，通过我的肉身与你通灵。到时我的一言一行皆是巫女授意，你只需按我吩咐恭谨行事，若是能感动神明，我自然会将灵药交给你。”说完，将一碗汤递到张娘子面前。
张娘子哪有不应允的，接过汤碗仰头一气饮尽。
翟灵见状，不再耽搁，一挥袖跽跪在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
神明还未请来，却见张娘子好似头昏眼花般，上身摇晃了一下，她双手撑着地面，强令自己没有歪倒。
这时翟灵转过身来，正对着张娘子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二人贴得极近，已是失了男女大防。
奇怪的是张娘子竟毫不反抗，芫姜从侧首看去，只见她目光无神，表情呆滞，虽然睁着眼，却如做白日梦一般。
翟灵一手搂住张娘子的腰，一手摸上她的脸，手指反复在细嫩的面皮上摩挲，满意地笑了笑，装神弄鬼地说道：“张氏，吾乃荆黎巫女，护佑天下女子，舍你仙药不难，但仙药只传身心纯然之人，吾将以翟灵之身与你身心想通，以辨你是否乃仙缘之身。”
张娘子犹如失了魂魄，如人偶般点点头：“但凭巫女查验。”
翟灵遂解开了张娘子腰间的帛带，剥下她的外衫，披帛被他随意扯下丢在一旁，他抚摸着张娘子，见她肩若削成，延颈秀项，自言自语道：“肤如冰雪，腰如约素。我舍药这么久，总算遇到个美人。中原的良家妇人果然别有一番风姿，不似少女青涩无趣，又比妓子婉约含蓄，今日总要好好乐一番。”
他的手向张娘子襦裙的襟口伸去，三两下便将她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勉强遮住春光。翟灵舔了舔唇角，便要更进一步。
窗外的芫姜心急如焚，这哪里是通灵，分明就是翟灵假借仙丹，诱骗无知女子，以满足私欲，这琉璃观分明就是贼子藏身的巢穴。
可是眼下只有她与司琴、谢兴三人，势单力薄，如何能救下张娘子又全身而退呢。
情急之下，芫姜突然计上心来，她对谢兴悄声说道：“速去梅林外放把火。”
谢兴会意，只说了句：“女郎小心，小人速去速回。”说完，转身向梅林外跑去。
谢兴离开这段时间，芫姜真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轩室内张娘子已被翟灵推倒在蒲团上，绣鞋也被扒下，七零八落地不知被甩到了何处。张娘子被翟灵压制，仰面躺在软垫上，双目迷朦，呆呆地看着上首狰狞的蛇头和表情冰冷的巫女像。
终于，楼塔木梯上传来噔噔的疾步声，一名道士从二楼奔了下来，大叫着：“国主，大事不好。”
翟灵关键之时被坏了好事，神色微怒：“何事惊慌。”
道士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国主，梅林起火了。”
翟灵一怔，忙起身道：“快随我去看看，鸣锣示警，命所有人前来救火，把前殿的香客都请出琉璃观，免得有人浑水摸鱼。”边说边向门外走去。
他一起身，露出了还躺在软垫上的张娘子，道士见此女子衣衫落尽，双足纤细，已是心旌摇荡，忙趁机在张娘子身上摸了一把。
翟灵看到，冷笑一声：“瞧你这点出息，这女子一时半刻醒不过来，等灭火了，待我享受一番，便赏给你。”
道士不住声地叩谢，一边随着翟灵向外走，一边说道：“不瞒国主说，臣等跟着您来到这洛邑，整日忙得脚都不沾地，还得扮做清心寡欲的道士，许久没尝过美人的滋味了。前些时日来这楼塔的都姿色平平，今日这个总算是个清秀佳人了，也不知何时能遇上个绝色，能让大伙都开开荤。”
翟灵哼道：“蠢材，天生丽质的美人儿还会稀罕什么百花玉清丹吗？你等莫要只顾眼前，等成了大事，就是建安的贵女也睡得。”
只听得大门被哐当一下合上，芫姜和司琴忙连爬带攀地翻进了后窗，奔到张娘子身边，只见她还是一副痴呆的模样，芫姜看到供案上放着一杯冷茶，便全数泼到了张娘子的脸上，又狠命拍打她的双颊，口中低声叫道：“张娘子，快醒醒。”
张娘子浑身一个激灵，如大梦初醒，她看到芫姜的脸，尚懵懂地问：“谢先生怎么在此，方才观主给我通灵，可是已经完了，那我的百花玉清丹呢？”
环顾之间，她方才发现自己衣着不整，几乎算得上赤身露体了，她这才惊叫一声，双臂抱肩，哆嗦着蜷缩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的衣衫”
一旁的司琴忙捡起地上的外衫给张娘子披上，说道：“张娘子，快别管什么玉清丹了，若不是我家先生，你今日就要羊入虎口，被那妖道翟灵毁了清白了。”
张娘子如惊弓之鸟般瞪大了眼睛：“怎么会，翟观主明明修为深厚，乐善好施，怎会对我”
这时谢兴推门而入，对芫姜说道：“女郎，现在殿外已经在赶客了，我们若是不趁机溜出去，只怕就要露馅儿了。”
芫姜点点头，扶起张娘子道：“先离了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