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脱离苦海（下）
果然如预料的一般，小院里黑的连树影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画虎害怕吗，她害怕。
但是害怕不意味着胆怯，害怕只会提醒她更谨慎，更小心。
她明白，赵思武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贪念的隔壁就是深渊，恶毒贪念的背后更是无间地狱。
画虎像行走在忘川彼岸，孤零零的拎着一盏灯，连星子都不肯睁眼看她，全都隐匿在黑云间。
赵思武见画虎一个人从厨房里出来，厨间也未有亮灯的迹象，加上此前自己也去探查过，那个傻哥哥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今晚，他就要做画虎真正的新郎。
惨白的脸浸在夜色里，阴冷的像从地府钻上来的厉鬼。
方自和带来的小药粉果然好用，帮他放倒了傻大哥。
待画虎再往前走一些，只需要将手里的帕子轻轻往那貌美年轻的小嫂子脸上一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越想越心痒难耐。
画虎这一小段路，走起来不仅是对她自己的折磨，同时也折磨着赵思文赵思武。
赵思文从门缝里，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盏脆弱的灯火，他不想画虎受到一点点伤害。
赵思武躲在矮墙的阴影处，盯着那盏晃晃悠悠的灯火，心也随着那盏灯摇曳起来，满脑子都是污浊的想象。
终于，在画虎的脚踏过矮墙的时候，赵思武猫着的身体从黑暗处显形，像一条爬虫一样，裹着粘液向她靠近。
画虎竖着耳朵，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响动。
她似乎听到了细碎的挪步声，第一反应是要逃跑。
计划拉住了她，冷静冷静。赵思文会保护她的，不要怕，不要怕。
她疯狂安慰自己，生怕自己临阵脱逃。
赵思武见她脚程加快，着急起来。
三步并两步，追到她身后，将早就备好的帕子往她口鼻上一捂。
风声从画虎耳边消失，月亮隐藏起最后一丝镶嵌在云朵里的光华，一切随着眼前一黑，轰然倒塌。
煤油灯应声落地，火舌在一阵噼啪作响后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赵思武顾不了许多，他将画虎抱起，急不可耐的往自己屋里走去。
赵思文看着赵思武将画虎抱起，他的怒气被推到了极点，抄着铁锹就往赵思武房里走去。
赵思武燃起一支蜡烛，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画虎。
他像一只逮住了猎物的豺狼，不急着蚕食，他要好好地，仔仔细细的品尝着眼前的美味。
正当他准备对画虎上下齐手的时候，房门被一脚踹开。
脆弱的门栓啪的一声应声落地，吓得他打了个冷颤。
门外的赵思文，如神明天降。
风吹散乌云，月光洒在他身上。
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怒目里浸染了血红。
赵思武还没反应过来，铁锹尖已经戳到了自己的头，再近半分便能将他的脑袋像砸西瓜一样，砸个稀巴烂。
“大哥，大哥饶命。”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床上的枕头拖下，挡在自己眼前，仿佛不看对方，对方就不能伤害到他一样。
赵思文不言语，他不能杀这个卑劣到极点的弟弟。
他攥着铁锹，将赵思武手上的棉花枕头破了个粉碎。
棉絮盖了狗东西一头，布料碎裂的声音直接将他吓出尿来。
赵思文定定的看着赵思武，将铁锹悬在他头上，巨大的威压，根本不是一个傻子能爆发出来的。
“你要死了。”
说着作势要将铁锹尖落下，赵思武本就惨白的脸被吓到发青，顾不得许多，发疯似的要往外冲。
桌椅板凳，杯盘碗盏，全都被赵思文扫落在地，巨大的响动，惊醒了众人。
赵思文像捏鸡仔一样将赵思武擒回，重重的掷在地上。
赵思武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逃脱，期期艾艾的缩在角落里，屎尿流了一地。
闻声惊起的赵明，赵钱氏匆匆赶来。
见大儿子提着铁锹要给小儿子开瓢，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大儿媳妇，心里全明白了。
赵明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赵钱氏哭的呼天抢地，嘴里竟然还在咒骂画虎，怨画虎红颜祸水，引兄弟反目。
赵思文听到赵钱氏的说法，更是怒火中烧，指着赵思武开口道，“说，是你的错，还是你大嫂的错？”
赵思武哪还有能力反抗，挪着手，指了指自己。
赵钱氏嚎的更大声，赵明顾不得她那副模样，上前拉着赵思文，想平息他的怒意。
“他再怎么不是，还是你弟弟啊。”
赵明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只觉得兄弟之间走到如今的地步，自己也有责任。
“说，用了什么手段？”
赵思文铁了心要将赵思武扒干净，手上的力道不仅没松，反而将铁锹盖在了赵思武头上。
赵钱氏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哭，上来就要抱着赵思文，企图为小儿子争取点逃命的时间。
只见赵思文一闪身，躲过来自“慈母”的拥抱，在弟弟的头上又狠狠按了一下。
“我说，我说。”赵思武再也抵挡不住来自兄长的压力，跪在地上，磕着响头，“是方子和，他给我带药，说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我没忍住，就给嫂子下了药。”
赵思文冷哼一声，余光瞟向方仲利，“你儿子呢？”
方仲利在一旁，还在看着妹妹家里的大戏，没想到火头竟然烧到了自己头上。
赵钱氏没抱住大儿子，两只拳头却结结实实的锤向方仲利，给后者砸了个懵圈。
“都怪你儿子，都怪你儿子，是他教坏了小武！”
赵钱氏对着方仲利一通撒泼，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身上。
方仲利如同纸扎的一般，随着妹妹的冲击一前一后的摇晃。
四下里寻不到儿子，又没见赵家小女儿。
“不好！”
方仲利急急忙忙往赵思芸屋里冲去，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赵明随着方仲利的惊呼，心下一凉。
两个男人见赵思芸窗扉半开，硬生生将房门撞开。
见到自己衣衫不整的女儿，赵明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兔崽子拉出去千刀万剐。
他这么多年，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却始终对女儿留有一丝温柔。
这小子竟然敢这么做。
赵明抄起一把椅子就往方自和身上砸，方仲利按着儿子的头，跪在地上同姑父讨饶。
赵钱氏彻底愣住，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小儿子不成器到这般田地，连妹妹的清白都不顾，这个家到底怎么了？
赵思文抱紧画虎，脸颊紧紧的贴着她，眼眶泛红。
若是自己没及时赶到，画虎就要被那个垃圾沾染。
恶心。
他现在不能杀赵思武，还不是时候。
要让那小子受罚，也该有画虎自己动手，才能解恨。
他有些征仲，月夜清辉照在画虎脸上。
她恬静乖巧，总是闪烁着灵动的明眸此刻紧闭着，沉在梦乡里，一无所知。
他知道，她的这份一无所知来源于对自己的信任，将尊严，希望都交给了自己。
赵思文的嘴唇轻轻落在她额前，像是许下了什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