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都的国安（二）
半个时辰后，地方衙役前来维持秩序。
他们似乎和三钱帮是一伙的，他们一进来也不问缘由就指责乔思木等人当街闹事，那个三钱帮的公子见到他们到来就跟见到救星一般。
“你们是哪个帮会的？竟然敢在老爷我的地盘上闹事，还懂不懂规矩？”
乔思木懒得和他较劲。张德钰取出国安署的腰牌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们是京城来的国安，隶属于上陵卫。立刻将这群人带回监牢等待处理。”
国安署这个词金陵承天的人确实有可能不知道，相反，他们对上陵卫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上陵卫的职责之一就是守候成祖所在的上陵，而上陵卫的其他职责是监察登闻鼓院和登闻检院，而随着都城的搬迁，两院也随之搬迁。但是上陵卫必须守护上陵，因此上陵卫就依据《国家安全行动条例》在新都设立了国安署，虽然名叫国安署，但是实则是上陵卫在新都的衙门。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导致许多人无法将国安署和上陵卫联系起来。而国安署又很少涉足底层，以至于大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国安署，除了旧都周围，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上陵卫。
衙役知道上陵卫，也知道他们是敢和皇帝叫板的衙门，但是他更知道的是，不管是上陵卫还是刚刚听到的国安，对他们是没有什么权力的。因此他嘴里想说什么，但是多年来的官场生涯让他养成了不敢对任何上官的忤逆，即使是与他没有关系的上官。
就在衙役思考到底要不要将三钱帮的人带走时，张德钰提醒衙役道:“我得提醒贵差，他袭击上陵卫，这是属于我们专属管辖的案件，要是少了一个犯人，就是陛下也保不了你们。”
这句话倒是惊醒了衙役们。
衙役们将闹事的人带走后，乔思木和众人的心情也变得不好。
“吃完后你们就去上面安排的地方休息休息，晚上在锦绣楼前集合。”
乔思木说完就付了钱，离开了饭店。
夜晚的金陵承天虽然没有白天那般车水马龙，但是红绿蓝紫的各色灯笼却让这座城市的夜晚五彩缤纷，更加的光怪陆离。
文人骚客和寻花作乐之人往往在这个时候才会从他们高大的房屋中走出来。文人们似乎对青楼中花枝招展的美人毫无兴趣，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以文会友，在身心放松时找到一点笔墨而已，不似寻欢作乐之人，他们往往单刀直入，没有什么情调，或者说雅兴。
乔思木都记不起来他是第几次来到锦绣楼的门口了。他只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孩。
分出十个人将锦绣楼的前后门堵了起来，其余人则和乔思木大踏步的走进锦绣楼。
作为金陵承天最大的妓院之一，守在门前的大汉不知道打跑了多少白嫖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想来收保护费的帮会成员被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竟然敢到这里撒野。今个爷心情好，赶紧滚。”
乔思木不知道眼前这四个看门的是哪里来的信心，竟然不将他们十几人放在眼里。
张德钰斥道:“都说金陵是旧都，在街市上随便抓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王公贵族。怎么？你们四个也是哪位公卿？”
被张德钰这般冷嘲热讽，汉子又见对方人多，看来不免要动手动脚了。
“我们哥几个正好闲得发慌，既然你们找死可就由不得我们了。”
不等张德钰说话，四个汉子就挥舞起碗大的拳头向乔思木等人打来。
对付这四个人还轮不到乔思木出手。张德钰和七八名国安一拥而上，那四个汉子只感觉对方的拳头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防不胜防。
乔思木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个汉子就被按倒在地。周围的嫖客、妓女和路人见状也不惊慌，只是围在这里静静地看着。毕竟，这种砸场子的事情他们见多了，不管最初谁占上风，反正最终的胜利者都是锦绣楼。
乔思木走到一名汉子面前，伸出右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京城来的国安，专司妓院。”
说罢，乔思木就和一众春管科的国安进入锦绣楼。
“所有人都听着，男的站在我的左手边，女的站在我的右手边。”
对于张德钰大声的呼喊，锦绣楼的人开始还向他看了看，但随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没有人听他们的话，乔思木命人将大门关上，随即来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嫖客面前。
不等嫖客反应过来，乔思木一把拽起他的衣衫将他拖到左手边。
“张德钰，查验他的身份。”
张德钰应了一声。
随即一个年龄略大的女人摇着扇子笑嘻嘻地向乔思木走来。不待她走近，乔思木就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胭脂味。
用手捂住鼻子阻挡这令人头晕的味道，乔思木取出国安署春管科的牌符放到一张桌子上，坐下来对女人说道:“国安署春管科乔思木。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想锦绣楼这么大的妓院，总得有人知道春管科吧。”
正如乔思木所想，锦绣楼的老鸨自然知道。只是这个老鸨并不知道金陵承天竟然也会有春管科的人。
“我只道只有京城才有春管科的人，什么风把乔大人吹到我们金陵来？”
乔思木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也不抬头看老鸨，冷冷的说道:“别的我不想听，立刻叫楼上的人都下来，将账册和妓女名册都拿来，男女站成两排，以备查验。”
这锦绣楼不知道藏匿了多少没有乐籍的妓女，老鸨自然不敢让乔思木查验。
“乔大人，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经营这么大的青楼，您可别为难我。”
“你的老板比陛下还大吗？”
“大人可不敢这么说。这天底下最大的就是陛下了。”
“那就废话少说，给我查。”
随着乔思木一声令下，春管科的国安随即强行将楼下众人分成男女两部分。楼上也有国安去驱赶，一些嫖客正在房间内和妓女共度春风时就被闯入的国安从床上拉下来，勒令他们穿好衣服立刻到楼下去。
但是有好几名国安都和楼上嫖客的护卫起了冲突。他们大部分根本不认识国安的衣服，甚至没有听过国安署这个衙门，因此楼上的国安除了手中的刀剑之外就没有什么震慑力。
国安署的人要将楼上的带下来得费了好大的劲。
春管科的国安走到一个面型稚嫩的嫖客面前，呵斥道:“把牌符拿出来。”
年轻的嫖客并没有携带证明身份的牌符。
国安训斥道:“帝国法律规定，嫖娼需要验明身份。你小子子估计胎毛都没有长齐也敢来嫖娼。到那边去。”
另一名国安见一个嫖客低着头，似乎是在躲避盘查，于是上前问道:“牌符。”
嫖客低着头陪笑道:“丢了，正在补办呢？”
国安讪笑一声，“丢了？”
“丢了。”
“那你明天还能去衙门上差吗？”
嫖客一惊，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官吏，就是一个市民而已。”
国安也不和他多说，抓住他就到了中间。
在女人堆里更是精彩。
张德钰拿起从京城带来的的乐籍和老鸨提供的乐籍一一对照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乐籍上记载金陵锦绣楼只有十三名妓女，而这一堆女人却有三十人之多，这其中还没有包括楼上正在清理的人和锦绣楼外面的野妓。
乔思木再次喝了一口酒，瞥眼睛了见老鸨虽然惊讶，但是眼神中看不到恐惧。
“你得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们妓院违反朝廷律令接待未冠之人和官吏？这么多妓女都是哪来的？朝廷明文规定，凡妓院白昼不得嫖娼，你们白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乔思木的追问，老鸨不慌不忙的走到他面前，轻摇扇子，将胭脂味道吹到了乔思木的鼻尖。
乔思木不得不再次掩住口鼻。
老鸨嘟了嘟嘴，说道:“大人可千万不要冤枉了我们。按照朝廷的规定，每一位嫖客都是要登记待查的，至于有未冠之人和官吏前来，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们可都是有登记的，想来也是他们用了假身份，现在又谎称丢了牌符来蒙蔽大人。”
老鸨将登记册送到乔思木面前让他查看，就好像她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一样。
“我们锦绣楼一向遵纪守法。所有接客的都是有乐籍的，至于多出来的女人么，都只是侍女而已，他们不卖身的。”
面对老鸨的解释，乔思木显然不以为意。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会审问他们的。”
乔思木站起来来到老鸨口中的侍女们面前，两只闪着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们。几个女孩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害怕，有的赤着脸，有的白着脸或低下头或转过头。
几个妓女见乔思木直勾勾的盯着女孩看，有的噗嗤笑了出来。
“严肃点。”
张德钰呵斥道。
“大人要是喜欢找个时间来就是了，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乔思木从张德钰手中接过花名册，来到这名说话的妓女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荷花。”
“你明知道朝廷命官不得宿娼还出此言，你这是在侮辱朝廷命官。”
乔思木随即将荷花的名字从名册中划去，这也就意味着她以后不能接客了。但是老鸨似乎对此毫不在乎。
将名册交给张德钰，乔思木来到一名侍女面前，
“你卖什么吗？”
侍女向老鸨看了一眼，回答道:“我只是个上菜的。”
乔思木点了点头，又道:“每天很辛苦吧？”
“还好吧。”
“你的抹胸呢？你看什么？我问你的抹胸哦呢？”
乔思木突如其来的的怒吼将侍女吓得直打哆嗦。她仅仅是看了一眼乔思木的眼睛就感觉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我在问你话，你的抹胸呢？”
侍女哇的一声竟然大哭起来，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手则指着老鸨说道:“是妈妈让我不穿抹胸好接客的。”
听到假侍女将自己供了出来，老鸨神色一变，慌张的说道:“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要你接客了。”
老鸨又对乔思木说道:“大人，我看这个女孩可怜就让她在这里打工，没想到她自己见钱眼开偷偷将抹胸去了勾引客人。她的话不能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