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移花接木
“杨小哥，你帮我做一批带花样的糖，就按这一篮子的标准来就行，”朱掌柜子拎出一篮子的糖来。
杨二郎打开篮盖子看了一下，“好的掌柜子，你打算要多少这带花的？”
“一千斤左右！再给我做一千个篮子出来，其它的都还是按照以前的做。”
“篮子花样还是不变吧？”
“还跟之前的花样一样就行，这批带花的糖块我们东家要自己用的。”
“我明白了掌柜子，保证给你做的好好的，”杨二郎装好钱起身说到。
“篮子尽快给我送来，我们十二月中旬准备运走的。”
“十二中旬？”杨二郎皱皱眉头，这也太赶了点，不知道五爷爷那边有没有存货的。
“怎么赶不出来吗？”
“有一点为难，我回去先给你问问，尽量赶工编出来，明天让人过来给你说一下情况。”
“也行，”朱掌柜子也知道他要的急了点。
“那掌柜子我现在就回去通知了，”杨二郎急匆匆的出来赶马车回去了。
到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来到前院，“石墩子，你回村里通知成子叔，南北铺子要一千个篮子，花样还都是上次那样的，下个月中旬就要用。”
“这么急？”大山叔直起身子问到。
“我也是今天送货他突然通知要的，也不知道坊子里有没有存货！”
“我看难有存货，”黑子叔不冷不淡的说完。
石墩子脱下围裙快步的跑去牵马车回村了。
“狍洞过来算账发工钱了，今天算完我要出去一天，余大鹏叔叔带我去看一处新矿洞，”杨二郎喜滋滋的说完。
“新矿洞？”几个干活的人眼色顿时亮堂起来，实在是这个石头灰太重要了，他们也尝到了甜头。
“我先去看看情况，具体的也不明白，回来再跟叔你们细细说。”
“对了邢叔大山叔，大鹏跟我说齐华村那边有人卖田地的，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齐华村呀？那村……”黑子叔纠结了起来。
“怎么黑子你晓的那村？”邢房匠赶忙起身询问。
“那村在府城东门，村子离城七八里路远，村里大半是齐家华家的人，也算是人家的老根家族了，后来齐家发家了搬去别处了，村里剩下一大半都是华家的人，那村又叫“华家村”，他们是大村跟木林村差不多也是二三百户人家。”
“这萝卜还有七八天就结束了，不行我们专门套马车去看看情况，我不信那边都是华家村的，有别的小村子我们不也能买田吗？”杨二郎看他们这么纠结的说完。
“干嘛要去那边买呀！田穗娘俩住的这附近不都有卖田地的吗？”商秋进来好奇的问到。
“阿秋没种过田不明白关窍，齐华村那边的田地肥沃，甘蔗村这边的田地薄的很，百子村和木林村的田地更贫瘠了，不值得花钱买田地。”
“不行我们去齐华村的隔壁村看，我怎么给这村忘了！”黑子叔猛的拍大腿咋呼一声。
“是什么村？”邢房匠疑惑到。
“邢子哥你不记的了？沙溪村呀？俺们还去给他们整修过房子的。”
“以前叫“桃花村”，因为老死人他们村觉得不吉利，就找人改了村名字的，他们那还有一条常年不干枯的大宽河，你当时还讲，我们要是能捡点银子就好了！而且那个村没什么大族人家，都是三三两两的户姓，田土壤也不亚于华家村的肥沃。”
“我想起来了！”邢房匠一拍脑袋顿时想到了。
“那村二百多户人家，和高家村连着的，两村的田地都可以买。”
“那我们做完糖就去那边走访走访？”大山叔问到。
“”去走走看看，买田是大事情，有田地了就不用跟野畜牲抢命了，”黑子叔语重心长的看着两个儿子。
“山里太湿冷了，石块他娘总也好不了的……”
邢房匠伸手拍拍他，“你是他娘身子差，我是儿子孙子身子都差，买田地就是为了多活两年，巴望着我孙子长大好把家给树藤撑着，如果我倒了，根子爷俩靠什么活呢！”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听的人心情却莫名的沉重。
“狍洞发工钱吧！”商秋低声说完悄悄的出去了。
前院里很快的热闹起来。
“婶子，糖块树藤交给我，你也去看看发工钱了，叔他们商量糖做完了要去买田呢！说是常年不干枯的水河。”
“在哪买？”狍洞奶奶眼里闪过喜色和急切。
“是什么沙溪村的，明年我们就能挣钱专心盖房子了，山上想了就回去住两天，忙了就回山下喂喂鸡种种粮食，树藤以后也不用进山命拴裤腰带上了。”
狍洞奶奶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苍老的手跟干树皮一样。
“婶子，这是开心的事，咱们终于要走出大深山了，叔他们心里都高兴着呢！你这一哭不是坏心情吗？”
“看我！几十岁的人压不住的，”狍洞奶奶擦着眼泪浓浓的鼻音都是高兴。
“我去洗把脸到前院看看去。”
商秋理解不了他们对田地的渴望，她觉得能赚到钱就行了，有钱就有了一切呀！然而这里是不行的，你就是钱多的扔粪坑里去，你依然是最卑贱的人，以前她只是在书上读读而已，现在是切身感受到寸步难行的卑贱。
他们到现在都不敢脱离猎户籍，下个月进山的人就有黑子叔，如果不进农户籍，后年就该杨继业和邢房匠了。
大山叔家石墩子已经连去冬猎两年了！都是顶替他爹去的，孩子进山父母在家日夜都不敢睡觉。
……
“一个篮子都没有吗成子叔？”石墩子都无语了。
成子叔脸色也不好的很，“自从给你六哥的篮子交完坊子就是半歇着状态了，后面灯笼架都编好了就彻底休息了，你这篮子要的也太急了！”
“人家也是今天跟六哥说的，我一刻都没耽误的就回来通知了，那没有我现在就回去通知南北铺掌柜子去……”
成子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墩子走，坊子两个月不用都落满了灰！
“墩子哥……墩子哥……”大杨一路跑的很快的追了过来。
“大杨有什么事吗？”
“墩子哥，你要一千篮子我有，不是下个月中旬交货吗？还差二百个就齐全了。”
“你天天在家编的呀？”
“嗯！也不全是我自己编的，六哥要的篮子编完坊子没事了，我就把他们几个带到俺家每天编篮子，我本来打算送到府城临卖的。”
“成子叔知道你有篮子吗？”
“我不怕成子叔知道，自五爷爷瘫在床上了坊子基本都散了，我带他们几个编篮子都是管饭给工钱的，没吃坊子一粒米，他们吃的都是俺跟俺娘省下的口粮，我就想编点篮子卖了交税，不想在靠村里了，”大杨坦荡的说完。
“你……那你赶紧编了，下个月中旬自己把篮子送去南北铺子，这事六哥也不好出面做什么，他已经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墩子哥俺理解六哥，他们就是想让六哥回来管坊子，其实六哥哪有本事管呢！不就是想拴着六嫂出死力帮忙吗？”
“又不用给工钱啥的，说出来还都是六哥有本事，受益的还都是村里那些啥也不干的大老爷们，要那么好的名声干什么呢？不当吃不当喝的背着还受累，只有六哥喜欢这名声而已！”
“俺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俺看的明白，俺要是早生几年出来，说不定六哥……”大杨眼里多了一抹遗憾。
“胡说什么呢？六哥对你不好吗？你们去年的户税……”
“六哥对俺的好俺心里记着呢！但是俺最感恩的还是六嫂，她什么都没说过，但是她做的却是让俺感受到最实惠的事，六哥就胜在比我多出生几年，”大杨说完转身走了。
石墩看着大杨的背影眼里多了一丝遗憾，转身打马下山回去了。
“坊子都停了？为什么呀？成子叔不是在支撑着吗？”
“坊子就是成子叔让停的，估计是看没活干了想省点口粮吧！篮子大杨接了，他还差二百个就齐活了，都不要中旬就能把货交了。”
“大杨私自编的？”杨二郎脸色颇为复杂的问到。
石墩子无声的点点头。
“他利用坊子接私活……！你去……南北铺子通知朱掌柜子，就说坊子没篮子，但是在坊子干活的人有篮子。”
“六哥……这样说了大杨那篮子他还要吗？”
“他自己私自接了就说清楚的好，不然有什么事情了人家会去找坊子的麻烦，”杨二郎面无表情的说完去搅糖了。
石墩子转头看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商秋，“六嫂……”
“成子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大杨的意思他们还是想别六哥回去管坊子，自五爷爷瘫了以后直接就停了活。”
“他舍不得手艺丢了，就自己带着十多个人编篮子，打算送到府城散卖了交户税的，他还管那些孩子吃，给他们发工钱的……”
“就按你六哥说的做吧！脱离坊子以后他也能自在一些。”
“大家都笼统的做着不公平的活，时间久了心里都会有疙瘩，南北铺子那边就是要篮子而已，不管是谁做的篮子，最终都是如期交货的日子，朱掌柜子不会在乎的。”
“我明白了六嫂，”石墩瞬间明白了商秋的话，突然脑海里想起大杨的话，他眼底闪过一丝纠结随后归于了平静。
出来又套上马车去了铺子里解释了一遍。
“确定都是原来编匠吗？”
“是的掌柜子，因为坊子的五爷爷瘫了，他们又怕没人管束，就挑了最好的手艺人回家编的……”
“那就行了，什么时候篮子好了直接送过来，”朱掌柜子高兴的眯着眼睛，只要篮子好不拘谁送来的，百子村还专门过来解释了一下，可见是个诚实可靠的。
石墩子回去告诉杨二郎，朱掌柜子同意送了。
杨二郎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晚上睡觉石墩子把悄悄的把大杨的话告诉了他爹。
大山叔听了半天没话，良久后低沉的说了一句，“巧妇伴拙夫眠！”就翻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