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为人处事
杨二郎依在树根梯子上割着树皮。
商秋在下面扶着梯子接送东西，两人来来回回忙活了一天才结束，再高一点的也够不到了，只好放弃下来捆树皮准备回去。
“你把这一圈草绑在光溜溜的树干上，防止被东西蹭了生病菌，下次再割可就没有了。”
绑东西可比割东西快，十多棵树一个时辰不到绑好了，下来还有拆梯子的功夫。
“这树有人进山来看着没皮不会砍了吧？”
“不会，凤凰山没人过来，来这里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也是我爹带我走了十几趟才记住的。”
杨二郎抬头看树上梯子没什么问题了，用木棒挑着两大挑子翻山回去了。
到家都已经是半夜了，东西扔进屋里解开，两人赶紧洗洗就睡过去了。
两天一夜几乎都没合过眼，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杨二郎出来拿着铁锹铲屋后的泥巴，阿秋要在屋前屋后种点菜吃，他没事就给地挖挖刨刨的，也整理了好长一截土地出来。
“六哥出门回来了！”九秧子走过来没什么精神的蹲下说话。
“昨晚就回来了，拜山神头一天没赶上时辰，等了一夜没敢合眼，昨天五更天拜上的，你昨天过来找我了？”
“嗯，想跟六嫂学学账的事情，年前那几个月忙的腾不开，年后不忙了就想再麻烦六嫂。”
“狍洞不教你们了？”杨二郎停下手里的活问到。
九秧子不说话了，眼里都是暗沉的郁色。
杨二郎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仗着年龄大不服狍洞说的呗！
“那估计你六嫂不会教你了！”杨二郎说完继续刨土干活。
“为什么？”
“我明后天就跟邢叔出门盖房子了，村里那些人没事就会瞎说，八婶就是被闲扯送掉的性命的，你嫂子以前是不怕的，经过这次的事她也怕了，再说了狍洞那是邢叔专门请的账房先生教的，比阿秋教的可好了一万倍！”
“邢叔为了狍洞身体不好花了不少钱请的，你要是不抓住机会，以后想学可就难了，我看村下的孩子每天都有跟他学的，别让你嫂子教误了你。”
九秧子本想开口说没事的，让商秋去祠堂教他，结果看杨二郎正在带劲的刨地呢！说话都是闲话家常的劝他。
“六哥也觉得狍洞教的好？”
“我觉得好不好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他的账都能服人派上头，村里的坊子每个月都没有浪费的，这一点里正叔九叔是极力喜欢的。”
“账本清晰明了，才能压的村子里那些人不敢说三道四，别的就不说了，就他那一手算盘你在百子村能找出来几个人？”
九秧子木木的看着杨二郎，嘴里千百条的问题都化为了无形，一条账目清晰明了就堵的他没了话。
“大爷爷不在了，你六嫂再有个名声上的话谁能为她出头呢？听六哥一句话好好跟着狍洞学，邢叔舍得花几两银子给狍洞学，这在你们谁身上都没有过的，谁家愿意为一个病孩子这么扔钱呀！”
“所以别不服人家，村里要是越来越好了，学账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再有一个跟狍洞一样聪明的孩子，你是交不交账本？他爷能花这么多钱让他学，是不可能给他放村里待着的。”
“如今在村里帮忙，无非是为了坊子能慢慢好起来，你是管账的，你自己说说谷雨管的坊子那个大漏洞到现在补齐了吗？”
“他心里还觉得委屈了！带人进山采菜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山菜这个时候不是最好卖的时候吗？”
“山下缺菜缺的要死，满山的菜他带六七个人都看不见，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六哥也不便多插话什么的，你六嫂说他采必是有他的考量，怎么说也是一个管事，什么事都要别人点拨一下动一下的，那还不如狍洞的算盘呢！至少珠子动了有钱进来，你动了出门带的都是牢骚去的。”
九秧子彻底沉默的一句话都没有了，来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万条理由的说服六哥两口子，只要六哥六嫂肯帮他们，里正叔就还会看重他们的。
现在被说的哑口无言，争强的心变得一无是处。
“六哥，是我们辜负了你跟嫂子……”
“嗨！辜负俺们什么呀！好不好的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说一千道一万的不还是你们在活着吗？谁也不能代替谁吃苦受罪不是？自己过的满足就行了。”
“村里来了媒婆走动，有好的女娃该提前订了就订了，别把自己的终身亲事耽误了，现在订好了过个两三年就能娶回家了，也好省了你娘的一桩心事。”
“知道了六哥，我回去了，你忙着吧！”
九秧子走远杨二郎直起身看他，眼里都是复杂的神色，也没纠结太久继续投入刨地。
商秋在家刨了不少桂树皮出来堆着，准备一会切出来堆着晒干了，头一次晾晒还不能晒太干就七八成差不多了，也就晾两个太阳吧！就能直接加工制作了！这个做起来有好多种办法。
可用箩筐套袋子焖，这是商秋比较熟悉的方法，很多人都会做这个东西，用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的，
她们家那一带的老人，喜欢用老办法挖地坑做，不花钱省事不用了就填了，还有做木头箱子的这个商秋没看过，也就是听过不知道怎么做。
烧开水烫泡的她知道，她还专门跑去学过的，就连直接刮里外皮晒也是跟人家学的，她们家那一带都是泡水一天一夜在刮洗，很是繁琐费神，就学了人家简单的方法。
回来他爸还骂她天天瞎捣鼓，不尊重手艺人的本事，就知道偷工减料了，还说就他们筐做的是最好的，
有时候她严重怀疑她爸把她当成男孩在培养，看见什么他认为好的，也不管女儿喜不喜欢都逼着她学，编筐她到是挺喜欢的，她爸又不给她学了！
别人小姑娘手伸出来都是软绵无骨，就她手伸出来比糙老爷们的手还粗糙，她妈要是不早走能陪爷俩几年，商秋觉得自己也不会变成一个假小子。
“中午头九秧子来了，”杨二郎背着铁锹回来。
“他来干什么呀？”
“找你学算账呢！我观他不服狍洞的样子，看着也没多大出息的，又是一个眼高手低的，聪明不足显笨头一个，”杨二郎生气的说着。
“你答应了？”商秋好笑的的问他。
“没答应，他们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听说祠堂那边有好几个孩子天天都去学。”
“邢叔每天在家都鞭策狍洞学习，就跟在俺家一个样，他们不在家根子哥每天也抓的很紧，一刻都不敢松懈了狍洞学习。
“人家小小的孩子都知道上进，就他还不服气的，等拔尖的孩子学出来了，里正叔让他交帐本出来我看他怎么办！天天七不着八不落的。”
“你呀！就管不好你这张嘴吧！你是好心的告诫他以后的事，他要是听不进去还以为你嘲笑他，你又不管坊子，跟那边坊子也没什么交集，如今大爷爷也不在了，不是更好抽身的时候吗？”
“话说三遍淡如水，你看人就说一次都快成祥林嫂了，没有意思的很！他要是有志气都不用你说的自然会学好，他要是没志气你说的惹人厌恶。”
杨二郎听了也低下头，“我以后都不说了，就管好俺们自己，他们总叫我六哥长六哥短，看着做错了事忍不住想说两句。”
商秋伸手握住他的手，“村子每天都在改变，你也要改变自己的认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你能想到大雀有好学的心吗？”
“现在皮坊子谁不夸一句？虽然成子叔也在那边看着，但是他大多数都听大雀的，什么都要自己有心，追着你喂饭的除了你爹娘还有别人吗？”
“就是爹娘还有偏心的呢！机灵的人总能想着法的活着，就说田秧子吧！你能说他不对吗？靠他娘，他们兄弟俩最后都不知道在哪呢！搞不好都得饿死。”
“一个母亲只会一味的懦弱不作为，靠儿子耍心眼子活着，这是我不喜欢她的原因，我对她是没有别的成见的。”
“继业等你有孩子了，你就会明白田秧子的可悲了，有娘指望不上，爷奶和大伯又是诸多的算计，硬生生的逼着一个孩子察言观色的活着，你看狍洞懂得眼色吗？土堆懂吗？只有爹娘宠的孩子才不明白生活的残酷，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决定你命运的安排。”
“阿秋是我太糊涂了，你对我规劝了很多次，我都是前面答应的好好的后面又忘了，我以后也会努力改的。”
“跟你说是不想让你后面觉得失望愤怒，你要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没有谁可以左右别人的生活轨迹，人都是有脑袋的，不是木头做的，你说趴着他就死死的趴着不动弹。”
“知道了，我明天去大院帮忙做事，留在家里五爷爷肯定还得来找我，他那么年纪了整天为编筐坊子忙进忙出的，我回回去都忙的走不掉！”
“去吧！家里没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那边忙好了你跟黑子叔去寻寻房子，不行就在大院附近给买一块地基盖两间也成，我实在担心田穗在大院里碰到石灰了，那威力你也看到了，一旦碰到了你脱都脱不掉，本来是好心的，要是出点什么就不好了！”商秋脸色非常的平静，最近对杨二郎每天早晚去坊子插手帮忙，也不像之前那么激烈反对了，劝多了她自己也烦了。
“那就远离大院盖两间房子？”
“你看着安排吧！对了，木头磨也不累人了，你跟邢叔说让根子哥两口子过去榨汁舀汁，找别人也是找的，他帮了我们不少，就当是还他人情债了。”
“行，我明天私下里跟他说。”
喝了一碗水歇息好，抱着桂皮跟在商秋后面学着晒，忙碌到天黑才住手。
早晨天不亮就出门下山去大院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