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荤
冯雪生跪坐在地上用力的拉着草绳子，遇到了障碍还会左右摇晃几下继续拉，他虽然爹死的早，可也打小跟人进山打猎的，现在是腿瘸了，那不经验还没瘸嘛！
费了吃奶的力气绳子拉到跟前，一看被拖的快死的野鸡高兴的都发飘！五只野鸡呢！商秋真的很厉害！
赶忙把野鸡拽上来，放在一边等它们自己缓过来，野鸡死的卖不上价钱，只有活的值五六十文一只。
连绵的细雨变成了大雨，商秋就是再倔强也只能放弃。
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把一串斑鸠鸡扔进背筐里，顺着草丛有鸡蛋捡鸡蛋，没有鸡蛋就拽着野鸡野鸭往回走。
整个附近大大小小百十个山，最大的山是罗汉山，附近的小山都是围着罗汉山的，远远的看去如同小孩伸手抱父母一样，所以得了百子山的名，半山腰的那个村原本叫仙人村，不知道怎么时间久了直接改口百子村了。
别看有这么多的山，唯一有水的就抱草山和仙人山，抱草山这边村民也不怎么来，因为这边的泥潭多，稍有不注意人栽进去都来不及救就没了，而且抱草山也是唯一一个有大草坪的山。
一人多高的草塘，不知道淹死了多少有经验的猎户，故而有了饿死不上抱草山，投胎不急罗汉山。
因为罗汉山太大了，里面野猪真是太多了，有不想活了的人不要进里面去，就在下坡山都能让野猪给你拱了投胎去。
商秋精疲力尽的爬出草堂，身后拽了一大串野物，背篓里的斑鸠鸡挤的都往外跑。
这么多？冯雪生张大嘴巴惊愕的都能吞下鸡蛋了。
商秋卸下筐也顾不得形象了，瘫坐在石头上躺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等她歇够了，地上的东西冯雪生都捡好了。
“草绳子什么的还都藏进去，回头我们再过来逮一次。”
冯雪生一听赶忙抱着曹绳去藏起来，回来背着背筐，用木棒绑好野鸡野鸭，起身一瘸一瘸的走了。
商秋依旧背着弓箭打着灯笼走前，双手上都是枯草割出来的裂口子，她也不喊疼，带着人小心的走出抱草山，路过小溪泉还打了满满一罐子水。
来到野山羊的坑洞，她放下罐子小心的掀开枯草盖下去，咬着皮灯一个扑住咩咩叫的野羊，压着羊身粗鲁的用绳子左一圈右一圈的绑着蹄子，还把羊嘴给捆上了，
起身看看都结实了她费力的顶盖子，举着羊往上送。
冯雪生伸手往下拉羊拽上去。
商秋找了一个衬点爬上去继续盖好枯草，也拿起手臂粗的棒子去挑东西。
“商秋我来挑吧！”
“你身上挑了不少了，我挑也没多重，”商秋看他一头都是鸡鸭，一头是杨二郎的东西，身上还背了背篓的。
她蹲下把水罐子用草绳绑好，刚好一头羊一头水罐子还是比较平衡的。
山里人吃水必须去老远的地方接水吃，不像有条件的人家可以修天池储存水用。
皮灯在她手里晃来晃去的照着，密密的雨帘冲刷了他们路过的痕迹，噼里啪啦的雨打声在空旷的山路上响的格外的清晰。
两人浑身湿透的到了家，商秋进了屋里连气都没喘，赶紧去了隔壁屋，借皮灯的亮看锅屋，这哪是锅屋哦！
整个就是垃圾场地。倒了一半土墙壁，还有一半勉强搭了顶盖在锅上，还四处漏雨的，这也不怕被人偷了锅吗？
她浑身湿透发冷也顾不了什么了，拿起黏腻的刷锅草狠狠的洗干净锅，出来抱着一罐子水进锅屋倒了一大半进去盖上。
扔了几个半干的木材进灶洞烧着。
她抱着水出来找东西，“你娘有煎药的药罐子吗？”
“有，炉子要吗？”冯雪生转身去他娘的床下搬东西出来。
商秋看锅又看看炉子，闭着眼拿去外面接雨水清洗出来，倒了大半锅水放着。
“你去处理两只斑鸠鸡出来我们吃了，我现在又冷又饿的。”
“你等着，”冯雪生伸手从背篓里拽出两只差不多一斤重的斑鸠鸡，拿着匕首去门口处理起来。
商秋屋里屋外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在冯母的床底下找到两个破木盆出来，她把盆拿出去接雨水洗了好半天。
又去锅屋舀了烧开的水放进小木盆里，留下的热水舀一半出来兑上凉水。
“冯雪生你娘有衣服吗？”商秋走到门口轻声的询问。
“我娘就一身衣服，我的可以吗？”冯雪生红着脸回道。
“也行吧！你去给我找衣服。”
冯雪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找衣服。
商秋拎着杀好的鸡回到廊檐下，放进热水的盆里来回翻腾烫洗腿毛。
“给你衣服，”冯雪生抱着衣服出来。
接过衣服商秋去了隔壁屋，坐进热水盆里好半天才有热乎气，没有搓澡巾她捞起湿衣服拧干生水，放进热水盆里当毛巾用。
洗了二十来分钟左右，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她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走出来，手里端着大盆水要倒了。
商秋，水别倒了我洗，冯雪生正在跟他娘说话，看见她要倒水赶忙阻止。
“锅里我给你留热水了，这水也不热乎了。”
“没事，锅里的水留着喝用，”冯雪生忍着羞意要接过木盆去隔壁屋。
商秋看看他，没答应直接把盆端出去倒了，回来把空盆递给他。
冯雪生低着头拿盆去锅屋重新打了水去洗。
“大娘你醒了，”商秋对床上的人笑笑。
冯母脸上同样也是笑意的看着她。
“我去做吃的，”商秋把腿毛的鸡破开洗干净，又用山泉水冲了半天，拿进来放在炉子上开始炖煮。
小木盆里的鸡毛她都给拧干水捞了出来，放在廊下的窗户上晾着，就这穷的叮当响的家，鸡毛都是好东西，天冷了缝在衣服里可以抵御寒气。
水倒了洗干净盆，木盆放在屋角下接水明天可以使用。
冯雪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商秋坐在炉边看炉子发呆。
他倒了水拎盆进来。
“大木盆倒水洗干净，放在廊下接水明天要用，”商秋回过神来对他吩咐道。
又起身抱着罐子去锅屋，把生水倒进锅里，空罐子也拿出来接水留着吃用。
堂屋里散发出一股股的香气，咕嘟嘟的翻滚声馋的三人肚子咕咕叫。
商秋用匕首插着斑鸠鸡，没有高压锅一时半会煮不烂，她就用刀不停的划拉割着鸡架子。
差不多了炖了两个小时吧！满屋都是肉香味。
“去把碗拿过来，”商秋看了一眼冯雪生。
冯母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药锅，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冯雪生拿了三个碗过来，其中有两个破了大口子。
商秋拿了一个好碗，捞出一整只斑鸠鸡用刀破开一半放进去，然后舀了大半碗汤，端到冯母跟前放在板凳上，又拿出先前放在床头的饼子，掰了一半下来，撕成小丁泡汤里。
冯母都不等馍馍丁泡透，端起碗也不嫌弃烫，猛跐溜喝了一大口，一口烫汤卡在嗓子眼，疼的她差点甩了手里的碗。
冯雪生赶紧起身过来接了碗，端了一盅凉开水给她解烫，“娘你喝慢一点，锅里还有吃的。”
商秋看看他们娘俩也没说话，安静的坐回去，又捞出一只整的来，破了两半分别放在两个破碗里，舀了汤浇上去。
冯母不好意思的看儿子笑笑，端着碗又喝了一口汤。
冯雪生看着他娘这次没被烫了，才放心的坐回去吃自己的那一份。
“我跟你一人半只，锅里的这半只留着给大娘明天吃，我们天不亮就得去嵩阳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半只鸡加点泡馍和汤，顶到晚上我们回来到那一顿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母拿馍的手顿时停下了，眼巴巴的看着儿子。
“娘想吃就吃了吧！”冯雪生看着老娘的眼睛，脸上都是惭愧。
商秋看了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话了。
冯雪生的余光看过商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心下也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么安排是最合理的，自爹走后他娘几乎都没见过肉，也没吃饱过……
冯母吃完伸碗给儿子，冯雪生接过碗又舀了一碗汤递过去。
冯母没接碗眼不错的看着锅里的肉。
“舀给她吧！”商秋看了也动了恻隐之心。
“娘，你现在吃了明天的口粮，明天我们不在家你就得饿一天，你已经把明天的半块饼子吃了，”冯雪生不得硬起心肠说到。
“我们今晚虽然抓的多，可是今年的猎户税都还没交，明天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不能嘴馋都吃了。”
冯母看着儿子伸手接了汤，她有些难过的低着头。
商秋看看他们母子略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掂量了一下冯家的情况，穷不可怕，就怕穷的寅吃卯粮还闭眼不知事。
冯雪生转身端过自己的碗，把碗里留下的一半肉都夹给了他母亲。
“我娘馋坏了，她有一年多没有见过肉腥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没本事，”冯雪生转头坦荡的跟商秋解释到。
商秋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低头喝着碗里的汤。
冯母看着儿子儿媳，恍然醒悟刚刚自己做了什么，端碗的手有些抖，想不喝了又有些舍不得，最后还是装聋作哑的吃完喝完，意犹未尽的把碗递给儿子。
锅肯定是不动，因为天亮了还要接着炖给冯母吃，熄了炉子处理好，冯雪生把床给了商秋睡。
他自己抱了干草进屋打了地铺，凑合睡几个时辰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