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段徐洲劝学
红彤彤的光透过缝隙照射在车里,那明亮的光斑随着车子的颠簸,在段徐洲的肩头来回改变着位置。
空旷的田野,四下无人,马儿踏着夕阳归去,在乡间小路上一道狭长的瘦影一直跟着车子。
段徐洲说着:“你今天不太一样。”
“…”
他看着方遇继续说着:“这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你吧!善良,诚恳,乐于助人。”
方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耳朵说着:“其实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方遇,你知道一个词吗?厚德载物。”
段徐洲说的掷地有声,这四个字犹如一个重锤,强有力的击打着方遇的心房。他似乎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拘泥在那件小事,以至于忘了自己的初心。
人应该活的洒脱,像风一样肆意,去看山看水。
方遇他并不想做什么浪荡子,他有着自己的热爱,时刻准备着用身躯祭奠热爱。
他那颗浮躁的心终将在这摇晃的车里,一点一点的沉淀下去。
“阿遇你看城外的这些流民,俨然要入冬了,仍然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天下苦恼之人众多,你也只能帮助那几个而已。”
段徐洲还记得方授的谆谆之言,今日确实是一个劝学的好机会。
种子想要发芽必须要有土壤,人想要吃饭必须得先饿了。
想要让方遇步入正途,那必须得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显然今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时机,方遇看着城外的流民陷入沉思。
方遇在这条路上看到了很多,有些地方完全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越是临近襄容郡的地方也越恐怖,树皮都已经被扒光了,那洁白的树干,就像一根根阴森的白骨矗立在空中,看得是触目惊心。
“徐洲哥哥怎么才能让所有人摆脱苦恼。”
段徐洲理了理衣襟说道:“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需要百金,我头上的冠也要百金,我的鞋子也要百金,我的玉扳指也要百金。把这些全部换成粮食,可让城内城外的流民吃几日。我的全部身家,也只是够襄容郡的所有人吃上许久。可是整个大姜到处都有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你我合力又能如何?咱们只不过是区区商人而已,只能保证自己吃饱穿暖锦衣华食。这天下的事又是谁做主呢?”
“皇帝?”
段徐洲点点头说道:“是,我们商人也只不过比这些流民富庶许多,眼下的日子是舒坦很多,不用为吃穿烦心。一旦国家有难,我们商人哪里还有栖身之地,我们和这些难民有什么区别。如若一日,大厦倾颓安有完卵。”
你所追求的生命里的真理,总会在一次水落石出的时候,露出它该有的样貌。
这就像一道光乍现稍纵即逝,聪明的人都会紧紧握住这突如其来的灵感。任他日后怎么风云变幻,也都记得让整个生命充满光的使命。
当然我们会有很多次遇到挫败,可是人一旦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便会接受生命中所有的不公。
方遇信誓旦旦的说:“我想为官入仕途,我想做一个好官,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此刻,少年的眼睛里充满坚毅,还有一些不一样的光。那束光就像是在黑夜里突然发现的一丝光亮,在寒冷的冬夜里生起的一堆火,在饥饿无比时有人赠予的一碗热饭。
那束光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它将会乘着叫做勇气的东西,一点点的照进现实里。
段徐洲知道他这次不辱使命了!方授交给他的任务他俨然圆满完成了,也可以说是超额完成。
城里是万家灯火歌舞升平,城外很多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有个女人在嚎啕大哭,她刚刚产下的儿子,活生生的冻死在这漆黑的夜里。
她把可怜的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也就需要一个月,就可以蜕变成肉嘟嘟的团子。
她解开衣服想让自己的孩子喝一口母乳,可是瘦的皮包骨头的自己哪里还有一滴奶水呢?
尽管她怎么哀嚎,身体里也没有多余的水分变成泪水,喉管里嘶哑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天空下,惊不起一圈涟漪。
这群人已经没有了悲悯,她的男人虚弱的躺在一边,没有人来宽慰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可怜的母亲。极度的饥饿让这群人变的麻木,或许说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已经不能再算是人。
这个母亲她不敢把孩子埋进土里,只要她一松手,她的孩子就可能成为别人的食物。
……
藏云阁里,习纯身旁围着一群豪绅,他们饮酒作乐,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段徐洲以最高的价格成为赵凌薇的座上宾。
厅堂里的所有人投去羡慕的眼光,看着端徐洲一步步的走上二楼进了湘雅居。
黛儿把好酒好菜一一摆放好:“段公子请!”
段徐洲点头致谢后说着:“妩烟姑娘,我已亲自将禾禾送了回去,你也不必担心了。路上颠簸确实是累了,姑娘同我一块入席吃着可口的饭菜。”
赵凌薇福身致谢,随即坐下举起一杯酒说道:“多谢公子,这杯酒敬你。”
段徐洲见状夺过赵凌薇的酒,二人指尖相触,赵凌薇连忙躲闪。
端徐洲赶忙起身致歉:“段某唐突了,请姑娘见谅。”
“无妨,你且快下坐下。”
段徐洲看到赵凌薇并没有恼怒,便坐了下来说着:“女子本来就身子娇弱,酒水多饮必定会伤身,你在我段某这里不用多礼,随性洒脱些,让黛儿沏一壶热茶陪我即可。”
赵凌薇心想,这段徐洲果然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自己与他也共见了两次,每次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像其他的人那般粗鲁无礼,让人心生厌恶。
赵凌薇笑靥如花:“多谢公子体恤,黛儿沏一壶茶来。”
段徐洲问道:“去疤痕的药,姑娘每日可曾用着,我已经让人去南疆采买了。”
“回公子的话,已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