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碎片
宁箜看着那个被无数白色幻影围绕在身边的女孩慢慢睁开了眼角的一丝，然后挣扎着看向远处那个悲坳的黑色背影。
清冷的眼眸在合上的最后一刻，看着宁箜的视线，和她最后对视。
然后无力地闭上。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恍惚过去，直到很长的时间之后，宁箜才从之前脑海中的那个白色身影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她盯着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庞，想要找出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却发现那个影子和自己此时此刻无限地融合。
宁箜看着平静之中荡漾着微微波纹的水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夜晚，看着桌面上以及悉数完成的工作文本，需要对照的地方已经一一备注好，邮件也设置了定时发送，明天的工作日程也最终敲定。
那个伏在案前的女子却显然不是为这些细节忙活着。
宁箜看着面前的白纸。
在上面写下宁箜两个大字，然后在不远处，赵承煌三个字写了上来。
两个名字之间，她沉吟了片刻，然后联结起来，在线条上面打了一个问号。
在赵承煌边缘一条线又被画了出来，然后写上母亲两个字，最后在旁边标注着单亲。
最上面是许珝两个字，最中心写着大大的火灾。
赵承煌的名字下面一行小字写着7月23日，然后一个括号在旁边，生日。
宁箜看着这张表格，皱眉。
她查阅着网络的信息，却发现在事故认定那一栏上面大部分都是写着煤气泄漏，火灾发生的地点在十年前受制于技术手段等缘故，只是模糊写了最初发生的楼层，而具体的地点和其他多余的分析就一无所获。
许珝那方面的信息也少的可怜。
唯一有的几处版面有价值的信息就是他的家属拒绝接受采访，在赔偿完款项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点消息。
关于这一点宁箜也可以理解，因为据赵承煌的说法，许珝的家人常年在国外，基本上只有许珝一个人留在国内生活。
从许珝的生活状态其实宁箜也可以看出来。
与其说许珝被遗弃了，不如说他就如同一个有缺陷的残次品，被自己家人用一种相当于冷酷的方式留在了国内。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再与他们的人生相关。
一把火焰过后，可能什么都不曾剩下。
之前怀疑的是许珝的自杀，但是现在来看并不成立。
一， 许珝并没有自杀的倾向，作为一个已经确认肾源，年后就要进行手术的人来说，他没有自杀的理由，而且就目前的短暂接触，许珝虽然阴翳，但是并不病态，精神状态还算稳定。
二， 赵承煌根本性死亡的原因是因为抑郁症，而起因就是因为那一场火灾，从本质来看，宁箜并不觉得赵承煌会因为许珝的身亡而产生如此严重，十年都未曾痊愈的抑郁症，从目前来看，可能事情背后远远没有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三， 我……我，为什么会和那场火灾扯上关系？还有那场火灾，周围的人议论的，赵承煌的母亲，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宁箜看着这三个自己写出来的问号，发出了长久的沉思，最后的最后，她将那张白色的纸对折，放进了保险箱里面，然后重重地关上。、
年关将至，今年不回家的宁箜打算留在x市，毕竟这边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宜等着她去处理，拜托了林霞雨和夏邬两人帮自己送些年货回家给母亲的宁箜非常心安理得地在敲定了年假时间之后，拉着赵承煌在家里定着过年的打算。
“你今年不回家吗？”赵承煌看着在对面写写画画，嘴里哼着歌的宁箜，停下了看着政治考点的目光。
虽然历年来的政治考点和中心都有所不同，但是时代的主题是一致的。
通过归纳和整理，也可以得出很多行之有效的方法。
“啊，不会，这边还有很多事情，今年就不回去了。”宁箜头也没抬，在审核着年会的各项表单，下面还放着几张过年期间需要采购物品的价目表。
“嗯……”赵承煌沉吟了片刻，然后在某个瞬间想起来之前似乎听夏邬提起过，星泽的总部是在s市来着。
思考了片刻，赵承煌忽然又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时候宁箜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赵承煌：“你呢，你不想回去看一下？”
赵承煌愣住了，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子，然后愣了三秒。
最后低下头摇了摇。
“不用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回去，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吧。”
“远远地看也没有必要了。”
宁箜沉默着看着他，然后垂下眼睑，叹了口气，将年会的表单右下角微微折起，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是x市的常态。
那一抹永远挥之不去的灰色和宁箜记忆之中一望无际的蔚蓝相去甚远。
但也因为如此，那片天穹之下的自己才能如此纯粹。
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宁箜微微侧过头看向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赵承煌，微笑。
“走，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采购年货吧？”
“嗯。”想了几秒，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同意。
虽然知道不会得到拒绝，但是宁箜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收起面前厚厚一沓文件，然后抱着走进书房。
“我来帮你吧？”看着最上面那几张歪歪扭扭的纸张，蠢蠢欲动有着向下开溜的架势。
赵承煌轻轻呼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散着热气的暖气片，上面的白色栅栏流动着温热的气体。
温暖，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