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灭

    对于髒坑和竭泽以及河口的情况，暂且不表。

    冥卒幽涧

    阴风阵阵，渗人心脾与不远处那岿然不动的军旗形成鲜明的对比。寒梦护住二人身后，对于前方将要发生什么，全然不管，“可能是信任吧。”明明只是在一起组队，这超不过一星期的配合，却不经意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寒梦不知道的是，她的背后，乱和子不语所面对的。只听到一句“放心，前面有我。”和一句“还有我。”

    话音仍待余响，子不语已然敕令八道，手随心动，周遭空间渐渐形变，不等子不语回神，乱吟诵着剑诀，剑气翻涌于这一方壶中天地，寒梦不经意地扫了眼地上的阴影，那若隐若现的游龙方才使得寒梦安心，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幽雾，也许寒梦自己都不曾注意，她的衣襟早已浸湿，但眼下，她无暇顾及这些，手中亮银已在雾中穿刺数个来回，虽无刺杀的感觉，但那愈发黯淡的锋芒也无不警示着寒梦留心，但，寒梦收回那一瞥后视专心于眼前与自己坚持要啃的硬骨头。

    三人出发前

    “话说如果我用刀的话，队伍攻击会不会受限”寒梦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自己的烹金刀看着自己队友等个答复，乱对于这方面摄入不深不便搭话，而子不语则好像是在沙子上涂画着什么，见状也是得不出个所以然，寒梦只好看着那老三样，想想自己pve哪个熟练度高，“换把枪吧。”正当寒梦迟疑该换哪把武器时，子不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刀类武器，除了目前未曾谋面的神器，当前国服攻击范围达到35－45身位的不在少数，但就算你带苗刀或者戚家刀，虽然可以达到61－67身位，但就这个环境，横拉都费劲，更不要说挥斩。再一点，我们未必陷入短兵相接的境遇，所以乱的剑意虽说会有伤害削减但足够了，而对于整个队伍而言，寒梦，你换把枪或棍收益应该是大于其他武器的。只需提，捅，刺，横扫，对于你应是不难。”“少瞧不起人了。”寒梦嗔怒道，但那一抹愧色，乱虽是看到，但只是说了句“没事，这个任务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多练练。”这个台阶，“我练！”

    眼下情况，寒梦甚至有些后悔没多熟悉一下，这枪是真的难受，挥舞刀剑短匕时，不需要考虑发力点，而一旦换上长柄类武器，腰马合一的发力和腿法配合手部的发劲以及武器挥舞时的挥舞范围都成了问题。而那雾影中的身形渐渐清晰，寒梦心中一颤，这任务是开玩笑的吗？但闻马蹄声清脆，戈戟翎凌冽，盔铠阵并行。看起来，这是要当万人敌了，寒梦心想，但这想法很快便自觉多么可笑。

    不等寒梦收枪，当前的尸骑提戟扣锁，顿时将寒梦锁死，收枪则是和这五骑拼气力，不收后面的尸骑搭箭拉弦，自己和子不语及乱都成了活靶子。眼下进退维谷，但寒梦自然是没有龙少那份从容，生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难言之隐。“所幸阴气重，她觉察不到。”子不语看了乱一眼，但乱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是随手一挥，便依旧专心攻敌，子不语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耳畔尽是乱催促挂符的声音，这声音催得他心烦。可能连他也不曾注意，先前那一抹剑意，不露声色地于地面一击，沙石间一道不易察觉的凹痕，阻断了那抹殷红。二人心照不宣地默意，对于他们来说，这东西无论时间还是地点出现的都不合时宜，伴着又一道剑气，眼前阴气二不足一，但见一无头魁尸，身上的盔甲像是经历了红莲洗礼般，已看不出完整形状，但就是这浓墨重彩的焦黑中，六条铁链穿膛而出，像是要将此物钉死于天地间，然身形虽毁，战魂不灭，那如焦炭般的胸膛赫然睁开二目，如炬许，子不语和乱被这灼烈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那个？前置任务有这东西合理吗？”这可能是此刻二人不约而同的心声。

    那无头魁尸像是审视猎物般，如炬的炽焰烤地二人生疼，虽说二人对于这突生的怪物仍是满脑问号，但手中操作是一刻不停，不论是火咒雷符，还是寰古剑纹似暴雨般砸于魁尸。如果此刻切为上帝视角，不难发现，子不语和乱二人一直以和寒梦相隔32身位为半径画圆。而二人释放技能细看来并非输出技能但这些滞留性技能对于其他boss可能是延缓其行动的不二选择，但对于他，无非是慢性死亡罢了。在剑阵伴着游龙惊梦轰了两轮后，子不语示意乱停下，“这东西，不对劲。”不等后话，那无头魁尸愤然扯出那穿膛而过的铁链，那如焦油般粘稠的血液顷刻间洒满全身，一股异味顿时充满这本就不富裕的空间，不等寒梦反应，一张手帕从其背掷扔过来，不等一声道谢，但见那魁尸手起把式，无名邪火恁地而起，寻着那血燃满其身，一时间，近其不得。而那紫黑色的火焰似乎不像看着那么简单，子不语还在思索着什么，乱一斩剑风已然杀至眼前。

    再看寒梦这头，虽不能比起那二位，但其中苦楚只有当事人清楚。

    眼见进退无路，寒梦索性破釜沉舟，下身摔枪，伴着手离枪身，眼见迎面尸骑注意力还在缨枪，撑地扫腿，起身冲拳，顿时头阵尸骑人仰马翻，但不等寒梦高兴，下身刺骨疼痛直攻心头，拾枪间扫了眼，那尸骑骷骸马腿骨赫然插于小腿，“妈的，这游戏痛感模拟是真写实。”啐了一口，想把嗓子间那股腥气吐出，不想竟是一口鲜血，而肩膀愈发无力，那脱力正逐渐感侵蚀脑海。原来就在寒梦冲拳的一瞬，眼见头阵尸骑破阵已是定局，后面尸骑搭弓拉弦，箭阵齐放，好在寒梦冲拳起势为洪拳，实则收势金钟罩，箭阵并未伤其心房，但头阵尸骑阵型虽已溃散，但面对寒梦只攻不防的一击，挑枪直戳，阵虽败，势不输。“若非点技能点了金钟罩，铁布衫，护甲带的厚，估计已经副本门口见了。”虽是如此，但寒梦眼下状态并不乐观，素白的衣衫此刻尽是殷红，持枪拄地方勉强立稳身形，这一刻，她明白龙少所言副本难度极大的含金量了。略扫一番，那后阵尸骑第二轮箭阵已然蓄势待发，而自己眼下血量怕是撑不住两轮，当下，破阵迫在眉睫。

    但尸骑军纪严明，行动章法规整，自然使得破阵难上加难，眼瞅着头阵尸骑虽只得下马陆战，失去了骑兵优势，但步卒作战，对于这支作战经验丰富的队伍不过是减缓战斗节奏，可这多出来的数秒，对于寒梦来讲是不可多得休息时间，用以调整气息。如她所想，失去骑兵的优势，后阵弓手不敢轻易放箭，而骑兵所用武器若是步卒作战，长度在这一方空间内却又施展不开，乍一看，优势在我。但尸骑接下来的举动着实使寒梦惊了一惊。头阵尸骑抽刀斩向一侧队友手中长戟，随即一手持断戟一手持刀压向阵来，武器长度的限制顿时形同虚设，而这虽是断戟，但锁枪的功能尚在，而后阵弓手索性放弃大面积覆盖，纷纷从身后取出钩锁，短匕，钩锁射于石壁，一个个如利刃般向寒梦袭来，弓手用自己的身体为后方步卒开路，几十弓手同时攻来，纵是寒梦修罗开道，仍是双拳难抵数手。刹那间，数十柄短匕穿刺而过，但寒梦身形愣是不动丝毫，反手挥枪将其一个个打落，刺杀。而面对步卒举刀劈砍，寒梦只是机械般横枪格拦，眼中渐渐无光，血色浸满整片视野，但这单一无力的动作又怎能有效防御，伴着头阵尸骑提刀上挑，寒梦自知败局已定。

    随着缨枪被挑落在地，尸骑视寒梦于虚无般，竟径直朝寒梦踏去，此前寒梦下肢近乎断裂，连站立都是勉强，现今双膝已无全样，尸骑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没有怜悯而言，头阵步骑将军旗盖于突袭而死的弓手之上，后续敛尸工作自然留给后阵。突然，为首的尸骑像是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伸手示意步卒停止前进，面前那垂头跪地女尸，此刻像是一道壁垒，硬生生拦住尸骑前行之路。若是此军皆为活物，不难发现寒梦的小算盘，捉刀人职业的特殊性，使得火药，烈油等危险品贴身而随，早在先前那杀身成仁的一击，寒梦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只是这退路对自己有些残忍罢了。

    后阵的尸骑像是发现了什么，地面的路况比之前更加难以行军，但不等此军情上报，头阵的步骑在止军不前并未发现异常，于是下令进军。当步卒的身影被那月光投于眼前，随着黑影的覆盖愈来愈大，寒梦旋开了藏于身前的火折子，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银蚕寒丝的冰种倒于烈油，做完这一切，寒梦无声地说了句“抱歉……”，随着尸骑进军，火折子落地，下一秒，那冲天火光和惊人的爆炸声，子不语和乱明知发生了什么，但眼下魁尸无法让他们分心。

    而当寒梦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黄沙古渡复活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俩了。”不等寒梦回想先前一战，一声打趣将她拉回现实。“哟？没想到，哈哈！寒大会长好久不见！哈哈哈。”“好久……不见？人体自有大药，怎么是你！”眼前这人的出现倒是让寒梦有些猝不及防，“河口这任务，呵！真是着了龙少的道。”大药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寒梦一身殷红，极其狼狈，自然不难猜出她的任务遭遇不比他们，“哦！对了，不止是我，若桀会长和旅者他们在那边。”“河口，你们折了几个！”看着大药风轻云淡地说着，寒梦急了，可能她都不曾发觉，在这接近一个月的磨合中，她已经将他们当做一个队伍了。“不多，龙少进入河口后就不见踪影，凌云春水五人暂不知任务进程，你们三我也不清楚，我们六个倒是把河口任务做完了，至于……算了不想回忆，反正大家都在这。”大药眼中那份故作轻松早已被阴云笼罩。“大家辛苦！”这句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话语，让远处打鼾的梦无痕骤然惊醒，若桀，寒梦，旅者……四方视线交织于复活点，“各位，好久不见。”而那如碎布的衣装，苦楚自在不言中。

    冥卒幽涧

    邪火渐渐熄灭，魁尸的行进明显慢了下来。子不语看着乱手中剑芒，不免想起先前那斩向自己的一击，可能连一向细致的他都不曾注意，那邪火竟有一苗钻入自己的影子，下一秒，乱的剑风已然斩向影子，不等子不语错愕，一只小鬼尸首浮于地面。没等乱开口，子不语一张五雷符还了过去，看着影子上七零八落的缺口，“百鬼噬影咒，看不出来这无头尸还是个道人？”“道不道人不知道，倒是杀伐罪孽如此重，生前也应是一方浩劫。”言罢，乱拉起剑势，一时间原本干燥的山道内，空气竟变得湿润起来，子不语挥手写符，顿时一声斥责道“拉什么剑架子，搞得这么湿，我符都写不出来！”“那就别写！”乱自然不会惯着他，眼下顾虑全无，自当放手一搏。有道是，龙吟沧海惊，剑起九州平。只见空气中水气愈发饱和，石壁之上已有凝珠滴下，仅一瞬，地衣已是薄薄一层水雾，不等魁尸甩链袭来，那滴滴水露凝露化剑，子不语符尚未布好，乱这一城风雨已然成阵。但见这不大的一方天地内，万千露凝剑悬剑于空中，“这一式，你可是留到现在？”子不语吃惊的不仅仅是此剑诀的杀意，更是此技甚至于之前的pvp中都不曾出手。“接下来，就拜托了。”寥寥七字，满是无奈，魁尸显然察觉到了什么，双手挥舞铁链，浑身不住震颤，那穿膛铁链被其震得咔咔作响，两条铁链似两柄飞剑般向二人所在位置刺来。子不语下意识持符立阵，想要挡下这霸道一击，不曾料想，那铁链刚一接触露凝剑，须臾间结为冰晶，不等铁链抽回，万千凝剑似暴雨般结结实实地打在眼前魁尸躯干上，顿时白雾横生，原本湿润的水汽顷刻间化作冰凌，伴着露凝剑打在魁尸身上，前一剑刚接触魁尸尸身，后一剑已然打在前一剑上，霎时冰凌爆裂，那残留的白雾大抵昭告着先前原有一剑留过。

    此技狠辣刁钻，子不语很难想象若是在pvp中施展此技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但眼前银丝飘过，一恍惚人影从他眼前划落，那番想象被无情戳破，不等子不语查看乱的情况，伴着魁尸双臂在冰凌中碎裂，只留片缕肉渣，乱一头银丝，猛然间，一口鲜血呕出，随着血花在空中绽放，乱的身形渐渐化作点点白光。只留耳畔一句“接下来，就拜托了。”

    再看那魁尸，无头阻不了那战斗之欲，断臂止不住那鏖战之魂，冰凌虽已完全破坏其四肢，那每行一步，便已濒临崩溃的双腿撑不起这骁勇英魂。纵使身躯残破不堪，但有一息尚存，方战至无战可战。子不语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坨腐肉，手微颤，但仍是布下了那道底牌。身为战略指挥之一，他从未想过，一个前置任务会折两员大将，若是说寒梦的阵亡是意外的话，那乱的阵亡则是自己的问题了。眼下这腐肉，自己若是无法处理，哪有脸面面对复活点的两人。理清先前已经探明的所有情报，不难看出乱殊死一搏搏的这魁尸油尽灯枯，风中残烛，眼下拖时间胜局已定，但这么大的代价换来如此，若是换做队伍中其他人，定是理智不得，冲上去宣泄一下，而子不语的慎重沉稳可能超乎龙少的想象，从上帝视角来看，子不语此刻就形同老六一般，冰咒，雷符，毒咒交替使用，每施一次法，赶忙转移阵地，魁尸空有不灭战魂，终是星陨命定，倒在了离子不语约莫255个身位处。直到任务结束的传送光阵笼罩子不语，那紧锁的眉头方才略有松开。

    当子不语的身形出现在复活点时，众人并未有太多惊讶，倒是乱问了句，“搞定了？”子不语轻蔑一笑，“要是这都收不了，退游算了。”二人相视一笑，看着众人纷纷聚过来，张嘉澍似乎还在想些什么？若桀一句话打断了他，“龙少！这前置任务算是完了吧？”闻言，一行人皆是苦笑，这哪里是前置任务，分明是小型团本。谁曾想，张嘉澍只是回了句，“那得看导游的意思！”一句话给众人整不会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若桀，山山而川，思音便分散找导游妹纸去了。

    正当张嘉澍缓了口气时，凌云见四下无人，便走了过来，“你寒毒解了？”见凌云状态恢复，倒是张嘉澍为之一惊，“解了，倒是你，想来苦战良久……”半响，“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