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欲加之罪
陈嬷嬷叫人来通传的时候，白谨言正捏着秀秀新鲜出炉的点心往嘴里送。
就见那丫鬟匆匆进来道：“世子妃，贵公子与小世子出了事，夫人有请。”
白谨言目色微凝，急急忙忙站起身来。
自从那小地雷来了之后，下人们为了区分开魏笑笑和那小地雷，便称那小地雷为“小世子”。
彼时魏笑笑说是要跟莲英出去玩，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这会儿晌午刚过，还没回来。
怎的就出事了？
可稍一想，白谨言忽而冷静了下来。
她不紧不慢的起身道：“容我去吩咐几句，马上就过去。”
“秀秀。”秀秀刚从小厨房出来，便听自家主子的呼唤，连忙几步进来。
白谨言目光微闪看了她一眼，“我去一趟婆婆那儿，你收拾一下我们的东西。”
说罢，才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秀秀，随着那丫鬟身后匆匆离去。
秀秀怔愣的看着自家世子妃上刑场似的背影，好一会儿，秀秀才想起了什么，匆匆朝着衣柜去。
她们的行李不多，这会儿收拾些值钱的，等出了国公府，她们的日子也能稍稍好过些。
白谨言匆匆赶到正堂的时候，正堂里正一片哭声。
她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的背影，莲英站在他身旁，那瘦小的身形甚至不足莲英的小腿高。
偏生他脊背挺得笔直，倔强的小脸与自己的母亲如出一辙。
儿子身旁跪着的，是王氏母子，此时王氏正哭哭啼啼的拥着怀里的小地雷，母子俩哭声一个比一个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上首国公夫人静坐，一张平静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身侧站着的陈嬷嬷看见匆匆赶来的白谨言，挤眉弄眼的暗示白谨言什么。
而被派去照顾王氏母子许久不见的香霖，正满脸鄙夷的站在王氏身侧，见她家世子妃到了，才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柳氏母子在一旁看着热闹，柳氏脸上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他身侧站着的魏禄却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氏，跪下。”
国公夫人威严的声音传来，白谨言面色一沉，却只是疾步走到自己儿子身边。
她弯腰确认小团子除了脸色不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站直了身子，目光不卑不亢看向国公夫人。
“儿媳不知犯了什么错，不敢跪。”
陈嬷嬷心头着急。
哎呦我的世子妃！什么时候了，还绷着！若今日当真惹了夫人生气……
还不待陈嬷嬷张嘴说些什么，便见国公夫人清冷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怒意，“你可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儿媳知道，儿媳是国公府的世子妃，儿媳的脸面就是国公府的脸面。”
“既如此，儿媳便更不能跪，若今日儿媳当真认下了某个歹人硬要推给儿媳的责任，那岂不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你……”国公夫人气得发抖，手下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颤了三颤。
这方婆媳两相对峙，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几分火花，屋中的气氛越发静谧，没人敢抬头直视那婆媳二人之间的战争。
唯柳氏仿佛置身事外似的。
日前是她冲动才发生了跑去王氏院子里捉自己儿子的“奸”那样的事，事后儿子私下给她解释过了，她这才明白，这王氏进国公府本就是儿子的计划。
她还差点坏了儿子的好事。
如今儿子终于为那世子之位筹谋，她这做母亲的，总要帮上点什么。
这档口便唯独柳氏打破婆媳二人之间的气氛道：“白氏，你怎能如此不知深浅？如今你教唆小杂种犯下这样的大错，你还敢跟夫人叫板！”
她也不想承认那老女人，可她的身份不比人家是正统国公夫人，至少为了儿子，她面儿上也得对那老女人恭恭敬敬。
只要她儿子日后成了国公府世子……她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早晚她要将那老女人踩在脚下！
可今日这事儿，必然得成。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正搂着儿子哭哭啼啼不停的王氏，“王氏，你自己说，那小杂种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白谨言将儿子护在身后，一面目光转向王氏。
直到意识到自己正被屋中所有人关注，那王氏才抬头，一张脸上尽是悲戚之色，“国公老爷说了今日要带吾儿去学堂，吾儿高兴得紧，一大早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谁想，路上却遇到那……世子妃之子，吾儿因着高兴，也与那孩子分享，谁想，他竟起了嫉妒心，说是他自己上不了学堂，吾儿也不能上。”
“民妇一时不查，那孩子身边的丫鬟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开水，全都浇到了吾儿的头上。”
说着，她张开怀抱，她怀中的小地雷早已不见了往日的风光模样，彼时头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还疼得紧闭着，看上去气若游丝。
白谨言皱着眉头看向那对母子，五岁的孩子不会演戏，不管王氏话说得是不是真的，那小地雷身上的伤，肯定是真的。
袖口被一只小小的手拽了拽，白谨言微微回眸，正对上自家儿子倔强的眸子。
“娘，不是我做的，我今早是听见惨叫声，才带着莲英去的。”
莲英的脸色也不好看。
看着那小主仆二人严肃的模样，白谨言心软的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娘知道，我儿不是那样的坏孩子。”
她只是没想到，那王氏看着像是个懦弱的，狠起来却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去手。
“啧啧啧，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柳氏余光瞥了一眼上首坐着的国公夫人，又看热闹似的看向白谨言。
“白氏，小世子可还只是个孩子！你也真下得去手！”
白谨言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国公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嬷嬷急得要命，世子妃如今的境地本就尴尬，可国公夫人正对世子妃有些好感，若是她适当服个软说不定……世子妃平日里顶聪明个人！今日怎的不知变通！
“你的意思是我栽赃你！我十月怀胎生了这孩子，怎会舍得我亲儿子的性命来栽赃你？”王氏看上去有些激动，她抓狂的将手里的水壶丢出来，“这便是脏物！我亲眼看着你那丫鬟用这个水壶，伤了我儿……”
“可怜我儿全身上下都是被烫出来的水泡，若是毁了容，今后的仕途也毁了……”
她满脸的哀戚，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