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许老太病重,苏老太摔断腿
白马村这几天也热闹得很,村口的大榕树下围满了人。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闲来无事,就靠着在这里八卦打发时间。
现在,她们就在集体拿苏老太开涮。
这人的品性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没几个人瞧得上她,就拿来当个笑话看。
刘大妈好笑道:“怎么,今天不去看报纸?也不知道禾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我们呀,倒是比某些当‘奶奶’的还更操心!”
“是啊是啊,我倒是希望禾柠是我家孙女咯!”
苏老太眼神阴惨惨的,看了说话这人一眼,罕见地没怼回去。
这几天她心里一直发毛,老是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变故。
尤其是她家真正的苏老三闻越彬,现在在狱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在闻家,吃好的穿好的,乍一去过苦日子,怎么受得了啊!
苏老太想想就心痛得不行。
刘大妈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撇撇嘴,又忍不住挖苦。
“这苏老太,看那个报纸上那个叫啥来着,哦,那个姓闻的罪犯的新闻比谁都来劲,自己的儿子在医院里住着反倒不闻不问!”
“你知道些什么?”苏老太被人踩住了痛处,暴跳如雷,“人家怎么就是罪犯了?”
闻家这么有钱有势,为什么还不替老三打点打点?
她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去听人读报纸,就是为了看看事情有没有反转,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现在的苏老太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听见和闻越彬有关的事情就急得跳脚。
大家都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一时间都愣了神。
最后有人讪讪说道:“这怎么动那么大的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才是你亲儿子……”
众人没继续扯这事,嘻嘻哈哈另开了话头。
刘大妈没平日里都闲,就是嘴皮子练得勤,几个回合就从村东头扯到连村西头。
谈起村里发生的大事,刘大妈叹口气,摇着扇子,“哎,禾柠那个丫头能不能明天就回来,我还挺想她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要是这丫头回来,看见她奶奶生了病,那该有多伤心啊。”
“对啊,昨天我看见陈家那个丫头扶着许老太去了彭老中医那里。许老太那个脸色,不好。”
与苏老太相反,许清如一家坦坦荡荡,待人和善,很是得大家的喜爱。
知道许老太太生了病,众人都很挂念。
再者,大家的年纪都大了,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突然来个急病。
所以,看到许清如患病后痛苦的样子,同情心和同理心都涌上心头,一时间唉声叹气的。
这时候,就非要有人蹦跶出来显示存在感。
苏老太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们还真是说话也不知道分寸,什么奶奶奶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病了。”
她可不想沾染上这晦气!
众人两两对视,对苏老太既无语又无奈。
而刘大妈也不是软柿子,毫不客气就回怼了过去。
“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这都分了家,还上赶着当人家奶奶,这还不够丢人的?”
大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都乐意看到苏老太没脸。
这可是实情。
分家的时候断情绝义,人家出息了又想沾光,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苏老太气得肺都要炸了,奈何人家说的是事实,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于是,她一个扭身,搬起自己的小木凳,铁青着脸往家走。
刘大妈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扬扬下巴,示意众人看她仓皇的背影。
苏老太察觉到落在自己身后幸灾乐祸的视线,“呸”一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走得越发快了。
从村门口到村里要过一个桥,两侧的栏杆到了腰侧那么高。
下面的水流不深,流速也不快,但是水底遍布乱石。
身后传来笑声,就像是针一样在扎着她的耳膜。
“我儿子比你们的种都有出息……”苏老太恨恨道,“别看现在这么得意,以后有你们哭的!”
她喃喃自语,正想着自己让苏青云认祖归宗后穿金戴银在众人面前炫耀的场面,突然有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避无可避。
“哎呀——”一声大叫。
苏老太惊恐地张大双眼,感到天旋地转。
她还没把事情想明白,就扑通一下,整个人栽到了水里。
苏老太擦着栏杆过去,老腰都快折了!
还在村口唠嗑的大妈们听到了这落水声,纷纷过来查看,瞧见掉到水里的是苏老太,都在拼命压着上翘的嘴角。
还是刘大妈不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她从栏杆上伸出大半个身子,脸上乐得就跟花一样,“我是不是得下去扶你一扶?”
被人瞧见了这么狼狈的模样,苏老太的脸可是丢尽了,一下子涨得通红,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才站起身来,跟个被人拔了毛的鸭子一样。
她愤然拒绝:“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你帮!”
随后她爬到一边儿的斜坡上,趟着泥上了岸。
苏老太浑身上下湿透,上坡的时候又跌了一跤,带了一身泥巴,活脱脱就是个落水狗。
刘大妈还在笑,就是为了故意气她,声音越来越大,惹得旁人忍俊不禁。
“这个挨千刀的……”
苏老太骂骂咧咧,恨不得现在回去给她几个巴掌。
路上咒了人家八百辈子,她还不觉得消气,用尽了恶毒的言论,嘴上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到了家门口,犹嫌不够。
她“哐一”下推开了大门,像个母夜叉一样出现在苏老头的面前。
苏老头被吓了一跳,赶紧拿着毛巾过去,“你这是咋了?”
一会儿不见,怎么就成了个落汤鸡?
苏老太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拽过毛巾来,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越发觉得老头子不争气。
要不是这个死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村子里的那群贱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笑她。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找了个没出息的人,就受了一辈子的罪!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这话也是老生常谈,每次两人吵架都要拿出来说上一说。
苏老头挖了挖耳朵,瑟缩着脖子躲到一边去,不敢在这时候触对方的霉头。
在外面一受了气,回来就拿他撒火。
苏老大和苏老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从屋内出来查看情况,正好和进门的苏老太对了个正着。
有了三儿子做对比,这两个人在她眼里的地位一下子低了下去。
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有人就是天生的富贵命,有人就只能靠卖苦力过日子,到头来,还得让她接济。
“你们两个,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苏老太白了他们一眼,“自己亲娘在外面受人欺负,就在家里安安稳稳躺着,白瞎了我这么多年的苦心。”
两个儿子被骂得一懵,彼此对视一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老太已经进了屋,准备换个干净衣裳。
她坐到床上拿裤子,腿一弯,先听见了骨头嘎吱嘎吱的响声。
接着,一股刺痛从腿一直往上蔓延到大脑,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在路上走着还不觉得疼,现在再看,脚腕处高高肿起了一大块,还有不少地方擦破了皮。
苏老太用手碰了碰,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那腿——直接摔骨折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
她气得把桌子上的茶杯扬了下去,扯着嗓子叫人过来帮忙。
两个儿子不知去向,只有苏老头进来,见状吓得六神无主,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出去找大夫。
苏老太疼得满身冷汗。
与此同时,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重,右眼皮老是跳,仿佛在提醒着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该不会真出什么变故吧?
另一边,在许清如的家里,陈月白一脸的愁色。
彭老中医对许老太太的病情医治了几日,开了几副安神的中药,让回家好好养着。
熬好的药装在白瓷碗里,好像有千斤重,压得陈月白喘不过气来。
许清如这几天已经瘦了一圈,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妈,咱再喝一口……”
陈月白擦着眼泪,耐心哄道。
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许清如有时清醒有时恍惚。
精神最差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幻觉,嘴里老是嚷嚷着老伴回来了,依旧清亮的眼里常常蓄满泪水,顺着脸颊扑簌扑簌往下滚。
一个女人就像守寡一样带着孩子活了大半辈子,为了养活三个儿女常年操劳,到了晚年,还有不能与爱人相聚的遗憾。
陈月白已经记不清爸爸的样子了,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感受到她对丈夫的思念,更觉心酸。
常常是两个人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