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章 试读4
第7章
上了马车,晏怀远还来不及端详一番马车内饰,就被顾沉琅掐住脖子,整个人带倒在地上。
“晏怀远,你昨日叮嘱我留意陛下是和缘故?”顾沉琅压低了声音,凑到晏怀远耳边问道。
昨日从琴雅书斋出来,晏怀远突然提起了青帝。
灯火辉煌里,顾沉琅第一次见到晏怀远同自己说话是嘴边轻松含笑,约是左右都是香氛酒气,让顾沉琅觉着当时的晏怀远倒是难得有几分人气,连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没有那么的刺耳。
如此气氛里,晏怀远道:青帝三番五次给王爷说亲事,但王爷一次也没有应下,等到了明日王爷在殿上坦诚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而且还要与男人成亲,不知青帝会作何感想。
顾沉琅当下也没多想,只道听得自己找到如意伴侣,青帝定是会替自己开心的。
晏怀远听了就不再多说什么,之后也没再提及青帝一字,顾沉琅更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如何不被柳王套路这事上。
可不知为何今日到了殿上,见到了青帝,顾沉琅脑中腾地一下,清晰无比的就再现了晏怀远昨晚的问题。
这才几次暗暗去观察青帝,也才发现自己这个侄儿好像与自己所想有很大的出入。
如果没有晏怀远的那番话,自己不会去怀疑青帝;而就这两日来看晏怀远推论的成真过程,顾沉琅觉得晏怀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也推论出了什么,否则他也不会这样问吧!
在官道上时,顾沉琅几次绷不住就要问出来,可又顾及始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麻烦事更多,于是才一路强忍着没有问出口,直到引人上了马车,这就是自己的地盘了。
正值冬月遮挡的帘布都换上了厚重挡风的,帘布一闭合就宛如黑夜来临一般,晏怀远强忍着脖子被掐住的不适,小口小口的呼吸着,适应了好一会儿双眼才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装了软包的马车内部并不宽阔,两个人成年人扭打做一团,颠簸几下自然就成了昨晚那般叠加的模样,身体相触晏怀远仰头看着眨眨眼,一丝一丝将顾沉琅的轮廓从暗沉的环境里剥出来,眉头紧蹙,看起来还是很纠结。
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蹙成结的额头,可手才抬到半空中,整个人却突然力竭,手重重的跌回原处,一时间所有意识都消散了。
半晌没听到晏怀远回应,顾沉琅也是生疑了,指节动了动探到晏怀远的脖颈动脉处,这才发觉这人冰冷一片,脉搏的跳动也有些缓慢,心道不好,立即是松开卡在脖颈处的手,紧张的问道:“晏怀远,你没事吧?”
小五听到声响不对,立马停住马车,转身回来掀开帘布,只见自家王爷骑在寺卿大人身上,而寺卿大人已然昏厥过去。
好在马车并未驶出宫门,太医柳毅昇很快就被小五请了过来。
上了马车就见摄政王席地而坐,年轻的寺卿被揽在怀中,大抵是突然来人,摄政王还干巴巴的解释了句:“他浑身冰冷,马车里也没旁的保暖。”
柳毅昇平日里也不热衷八卦,只是今日摄政王在殿上自爆与大理寺卿有情,还准备成婚的消息来得太过震撼,须臾时间里,宫内当值人员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所以都快是夫夫了,没必要这样避嫌了。
柳毅昇瞟了一眼顾沉琅抱紧晏怀远的模样,只当是妒夫心态,犯不上自己说什么得罪人的话,上前麻利的望闻诊脉,目光触及脖颈处的红痕,心上几个念头来回折腾,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沉琅一眼。
“你这看着本王是何意,有什么直接说。”
柳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顾沉琅眼见了就不舒服,而且自己怀里这还抱着个跟冰块一般的人,先救人好不好?
“王爷,这话按说不应该我来说,但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柳毅昇字斟句酌,又看了一眼脸色白的不像人样的晏怀远,终于是鼓足勇气,“晏大人这身子骨弱,本就是禁不起折腾,而您是习武的,这力道寻常人都不见得招教得住,更别提晏大人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太清楚明白的意味,顾沉琅正打算是问清楚,柳太医却还未意犹未尽。
“夫夫间情事还是要以和谐为主,不能想着对方是男子就肆意折腾……”
顾沉琅这下终于是听明白了,只是柳太医这想象力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
“柳太医,不是你想……”
“下官不过是建议而已,王爷不如多关心关心晏大人。”柳毅昇说着就将药方写好递上,“王爷,晏大人这是旧疾了,歇一会回回暖就应该会醒得过来;但这一直反复的晕厥也是伤人,王爷还得多上心,慢慢养护着,切莫再这般不顾及后果。”
顾沉琅原本是想要解释一二的,可看着怀中的晏怀远的确是情况不好,而且自己身为摄政王,跟个太医解释什么,轻咳一声顺着柳毅昇的话问道:“这旧疾能够医治得好吗?”
柳毅昇摇摇头,只道:“下官医术不济,难堪此任。”
回府路上,顾沉琅依旧席地而坐,抱着毫无知觉的晏怀远,略有些惆怅。
心想柳太医所说的第一次,应该是自己回朝初见,处决妖妃齐氏那次吧!
齐氏是先帝宠妃,先帝离世之后,齐氏趁朝廷空虚,青帝孤苦无依,居然起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外戚专权朝中混乱,亏得顾沉琅及时班师回朝,将一干作乱之人都生擒下来。
生擒了贼人,如何处决就接应而来。
当时顾沉琅刚从战场上下来,一头一脑的热血,撞上妖妃齐氏这类败坏朝纲的人,自然是想要斩草除根杀一儆百的;可晏怀远却持不同意见,认为这事定有内情,需要细细审理,而后再做定论。
此话一出,就引得顾沉琅一记眼杀,看着白净的就跟没见被光晒过一般的晏怀远,顾沉琅心中就暗自埋汰:朝中正是因为有了晏怀远这类不知世事的白面书生,才会引得新皇被欺;国家也正是因为养了一群这样犹疑不决的迂腐之人,国势才会变得如此之弱。
第一次的正面交锋,顾沉琅就是各种看不顺眼晏怀远,自然就没有将晏怀远的意见放在心上,当场就让朝上众人表决如何处决妖妃齐氏。
朝堂上,身穿盔甲的顾沉琅好似一把锋利的宝剑,目光所停留处都能引起在场之人的战栗。
在顾沉琅注视下的表决,不异于是顾沉琅手提宝剑架在他人脖颈上要个答案,所以表决的结果正如顾沉琅所愿,妖妃齐氏定要当场斩立决。
晏怀远是朝上唯一一个反对斩立决的人,结果未出之时就开始围着顾沉琅说道,直到出了结果也不放弃,还在劝说顾沉琅慎行,可当时一身血性的顾沉琅眼里根本就无‘慎行’二字!
顾沉琅坚持斩立决,气得年轻的大理寺卿当场就晕了过去。
事后太医诊断,晏怀远的晕倒是缺觉少食引起的,可朝廷内外传的却是摄政王刚回朝,就气得大理寺卿在朝上昏死过去。
顾沉琅听到这传言的时候,怒的恨不得是要提上宝剑去大理寺辨个清楚明白,好在白露将人拦下,否则就顾沉琅当时的脾性,估计能直接将晏怀远送走。
白露心细,稳下顾沉琅之后,又寻了些晏怀远这些年来办过的大案,一一详细告知顾沉琅,朝歌城内人人都赞大理寺卿为民做主,是位难得的好官。
就此,顾沉琅再遇与晏怀远的争端时,总会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忍住、离远点,千万不能再将人气晕过去,毕竟朝歌需要晏怀远这样的好官。
顾沉琅这边是自我告诫要忍住,可晏怀远那边却好像是展开了报复模式,时不时就要主动上前来招惹一二,顾沉琅是躲也躲不及,气势也是一次比一次弱上几分,终是到了被晏怀远带侍卫掳了去赴鸿门宴,也是压着自己的脾气不敢发,就怕气到晏怀远。
结果这次是没气到人,但却直接将人掐晕了过去。
回到王府,晏怀远还没醒来,顾沉琅沉默的抱着人下了马车,白露有意过来接手,顾沉琅想了想还是自己抱着进了云庭苑。
想自己昨日还在质疑晏怀远的身体状况,冷嘲热讽他是寻花问柳过度才如此虚弱,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第8章诡异往事
付忠伯是摄政王府上的老管家,说一句看着顾沉琅长大也不为过。
自打顾沉琅卸甲回朝之后,付忠伯就一直期盼着府上能来一个当家主母,只是这一盼三五年也没听到喜鹊朝摄政王府上叫唤一声。
前几日顾沉琅回来,开口就让白露准备生辰八字送到宗正寺,付忠伯听了岂会不明,心上一阵欣慰的高兴,想要问是谁家女郎,可白露也不知,付忠伯亦不好多问。
昨日顾沉琅回府,怀中抱着个昏迷不醒的人儿,付忠伯一寻思怕顾沉琅久旱多年,一朝欲念起做了错事,急的是立马拉住小五仔细询问。
初听是名男子,付忠伯稍稍安心不少,朝歌城内娶男妻者不占少数,只要王爷喜欢,怎样都可;可下一句小五就称男子作晏大人晏三郎。
付忠伯这一听‘晏三郎’这称呼,一身老胳膊老腿的当下就僵住了。
朝歌城内,晏姓是外姓,本就是少户的姓,而能叫上名号的晏姓更是屈指可数,所以这一声唤的‘晏三郎’,只怕朝歌城内就仅有一人。
现如今在朝歌城内提起晏家三郎,那是人人都交口称赞的有为青年,是断案如神的寺卿,就连那带有几分弱气的容貌,也被美化成是鞠躬尽瘁的榜样,左右是周身上下都能被夸遍的人,听起来真的是优秀至极,就连晏家也连带着变得金贵起来。
可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晏家那一系列的诡异之事,至今还是付忠伯脑中最恐怖的记忆。
早间见了推门而出的人果然是晏三郎,探问了两句得知了宗正寺与王爷排期的正是晏怀远,付忠伯顿时愁眉不展。
付忠伯想起‘晏三郎’这个名字就一阵阵的惧意突生,再看自家毫不知情的王爷,居然还在认真的端看星监官送来的吉日帖子,付忠伯自行脑补了一下自家王爷平日里的不拘小格的行事作风,立马就判断到自家王爷定是被晏怀远给骗了。
忠仆的使命在燃烧,付忠伯噗通一声跪下,满脸的担忧的道:“王爷,这晏三郎娶不得啊!”
见老管家突然跪地,顾沉琅惊慌之余还是动作迅速的要将付忠伯扶起,可付忠伯却固执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副王爷若是不答应,老奴就不起身的模样。
顾沉琅的脑袋在世情这一块上的发育特别的简单,看付忠伯满脸忧愁的样子,还以为付忠伯是在担心子嗣的问题。
“付忠伯,子嗣的问题你无须担忧。”
反正也就是助人为乐到晏怀远过了本命年为止,一年之后两人就各自由了,到时候自己再娶一房美娇娘,子嗣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
只不过现在假柳王一案还在审,而自己和晏怀远的互惠关系也算是其中的一环,所以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爷,老奴并非拘泥之人,这晏三郎娶不得是另有缘由的。”提及晏三郎,付忠伯突然浑身一颤,一阵寒意袭来,那种消失了二十多年的恐惧又回来了。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当时的付忠伯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正是到处去求娶小娘子的年纪。
年轻时的付忠伯也是相貌堂堂的好儿郎,又是在王爷府上做事,见惯了各路权贵,自然是将目光也就养刁了一些,朝歌城内的寻常小娘子还就入不了付忠伯的眼了。
直到有次护送老妇人去城外灵寺还愿,恰巧是见到了晏家的大丫鬟倩姐儿。
倩姐儿嘴角一双小梨涡,笑起来仿佛能将付忠伯溺毙其中,而倩姐儿也对老实忠厚的付忠伯产生了好感,于是一段恋情就这样开始了。
两人一来二往的相处了小半年,在倩姐儿日常的抱怨中,付忠伯渐渐的也对晏家有了不少了解。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晏家家主的三夫人——阿云朵。
三夫人阿云朵来自南境,那是个流传有巫蛊之术的地方。
据说巫蛊之术盛行在南境的每一寸土地上,南境的男女老幼皆通巫蛊之术,晏家的三夫人就是其中的翘楚,最是擅长情蛊。
倩姐儿说只要阿云朵愿意,整个朝歌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不成问题,晏家家主就是被阿云朵的情蛊所惑,才会不顾大夫人的劝阻也要将人娶回家。
可阿云朵嫁入晏家不久之后,就觉得自己为了一个晏家家主,而放弃魅惑天下其他男人,简直是对自己善用情蛊这个本领的辜负,于是不顾自己已经嫁为人妇的身份,开始肆无忌惮的不正经起来。
这近到晏家的小厮,远到城外茶铺的老板,只要是个男人,阿云朵都不放过,通通将之收为裙下之臣。
待到大夫人发觉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为了晏家的门风,大夫人怀着一颗善心去处理这件事情,先将那些个登徒子全部打发走,然后又贴身照顾阿云朵,想要用自己善意去感化阿云朵。
可蛮夷女子的野性是最难驯服的,那阿云朵表面上看似已经软化下来,背地里却又偷偷在重操巫蛊之术,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再是男子,而是对自己帮扶有加的大夫人。
为了能够一举打败大夫人,阿云朵不惜和蛊神许下重诺,要将自己腹中的孩儿作为献礼,准备在蛊术成功之后就杀了那个婴孩作为献祭。
还好最后关头,这一切的恶毒都被大夫人给发现了,大夫人不惜以身犯险,救下了阿云朵正打算要掐死的婴孩。
可是前一秒在阿云朵怀中还安静如福娃的婴孩,下一秒到了大夫人怀中却突然变成了恶魔一般,转口就咬住了大夫人的手臂,大夫人那只白如皓月的手臂瞬间被咬得血肉模糊。
看着大夫人如此狼狈不堪,阿云朵才狂笑着说道:这新生儿才是最毒的蛊,就是炼化来专门对付大夫人的!
阿云朵心知大夫人心善,就利用这一点将自己腹中胎儿练成蛊,然后再故意放出一些要对婴孩不利的破绽来。
如此在婴孩落地时,只要自己当着大夫人的面对婴孩不利,那大夫人肯定坐视不理,婴孩一定会被大夫人抱去,而大夫人只要抱住了婴孩,那蛊术就自发启动:阴暗之地的恶鬼就会附身到婴孩之上,张开满嘴獠牙,将大夫人活生生的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