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裴家

    西风东进，当年靠着洋枪洋炮打开中国大门的红毛子们，绝对想不到，他们的上帝能如此成就中国人的快乐。平安夜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狂欢节，尤其是对于象牙塔内的那帮骄子。拿着父母给予的生活费，虽然明白今后会有稼穑艰难的时刻，可乐在当下的心态，让他们能把每个节日过得风起云涌，不论中外，只要是个节日，总能多多少少变成一场狂欢。

    作为新任学生会副主席，临近圣诞、新年，第一建设有太多需要过问的事情，再加上篮球赛和大学联盟的辩论赛，忙得焦头烂额。而周亚男加入话剧社唯一的作用：就是逼着卓深蓝作为代理成员参加剧团演出。除了话剧社的聚餐，自己从不露面。

    坐在话剧社舞台下的椅子上，看着社团里的型男、帅哥、才子们，在舞台上围着自己的小白羊，美其名曰讨论剧情，实则无事献殷勤。第一建设立马体会了什么叫做悔不当初，光想着周亚男成天霸着深蓝，根本没想过那个懒鬼就算报了名也不会去话剧团参演，肯定会拖卓深蓝下水，然后由着自己的小姑娘像颗明珠般，将自己的美丽绽放在话剧舞台上，不再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男人的嫉妒会降低自身的智商，由着自己做出幼稚的举止。怂恿周亚男报名社团就是很好的例子。生活有太多的未知因素，有的时候以为算无遗计，其实却是引狼入室。或许老庄的无为而治才是大腕的最高境界，然后再在里面加上韩、墨两家的霸道和务实……第一建设注视着卓深蓝的表演，内心却在天马行空的检讨着自己近期的言行。

    还好，除了关于深蓝，就算第一同学一向精准得像个机器。再精准的手表也会有那一秒半秒的误差，台上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人生必不可少、心甘情愿想要拥有的那点误差，没有丝毫脱轨的人生会是多么无趣。思想间，今天的排练已经结束。第一建设站起身，迎了过去。

    “今天去你家，我想见你爷爷。”卓深蓝红了脸，任由第一建设牵着自己往家属大院走去。

    走进卓家，深蓝看着沙发上那个坐得笔直的侧影，忽然欢呼出声，像阵小旋风卷了过去，脸上洋溢着少女特有的快乐，第一建设愣了愣，没想到卓深蓝会有这样的一面。

    “阿裴，你怎么会来中国？”银铃般的笑声布满了整个空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去接机啊。裴伯伯、裴姨、裴大哥都好吗？”被唤作阿裴的男子微笑着看定卓深蓝，眼中全是宠爱。“小小，让远山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呀？坐下聊，把建设带回来就不管人家了？”卓远航看着站在门边的第一建设，对着自己的孙女直摇头。

    卓深蓝摸了摸耳垂，走回第一建设身边，介绍道：“这是我同学，第一建设。我小时候在美国的邻居，裴远山。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第一建设挑了挑眉，走到沙发旁伸出手，眼前的男人应该比他们大几岁，衣着得体，比自己略矮，留着三七分，皮肤是健康的棕色，国字脸，长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鼻唇间带着明显的闽南一带特色，牙列齐而白，笑容宽厚，但又让人感觉到，应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很高兴认识你，裴哥，你是深蓝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裴远山放大了笑容，伸出手礼节的握了下，“闻名不如见面，小小经常提到你。”第一建设看向深蓝，那丫头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阿裴还是我的笔友。”裴远山也在心底暗暗评估着眼前人。眼前的男生英俊、坚毅，拥有军人的气度，对自己带着淡淡的敌意。如果没有小小，裴远山觉得和他应该可以成为好朋。

    “远修过来开公司，我过来帮忙的，昨天刚到，就来看看你们。刚刚和卓爷爷说好了，晚上一起聚聚。第一，你也一起来吧。我在威斯汀订了位置，6点过来接你们。”裴远山客套的说了句让第一建设晚上一起用餐。

    “裴哥，你刚回国，今天理应我们给你接风的，今天这顿饭无论如何赏小弟面子，地方就那地方，但这客可得由我请。”卓深蓝看着这样的第一建设，和自己在一起时那个温和又有点霸道的大男生消失不见，说得场面话像电视里那些交际场里的政客、商人般，表达的又恰恰是自己想说的话，只不过如果卓深蓝开口，语句会简单很多：“不管啦，今天我和爷爷请你们。”但这会儿，第一的表述让卓深蓝不禁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卓远航一手捧着茶杯，另一只手轻轻弹着沙发扶手，“远山，看来你这客得改期了，今天还是我们做东吧。刚刚远山已经和我争了半天东道。”

    “行，日子长着呢，谁请都一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晚上咱们再好好聊聊。”裴远山也是个爽快人。三人一直将裴远山送到车旁，这才打转回头。

    重新坐定，喝着茶，东一句西一句聊了会儿学校里的八卦，逗得卓远航直摇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爷爷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了。现在常说什么三年一个代沟，我跟你们差了十大几代了。”“卓爷爷，你怎么会落伍，我还不知道三年一代沟这说法呢。”第一建设拍着马屁，“卓爷爷，今天我是有事情来征求您的同意的。”说着看了眼卓深蓝。

    卓远航看了看孙女红扑扑的脸蛋，眉眼间全是小女儿的羞涩，隐约明白眼前这大小子的来意，心中有些不愿意。文华家人口简单，也会真心疼爱小小。可那白家太过复杂。白肃谟那老小子莺莺燕燕太多，伺候那么多位“长辈”，还不苦坏了自己的小宝贝。“哦？说来听听。”第一建设握住卓深蓝的手，“我喜欢深蓝，想和她交往。希望卓爷爷同意。”

    “白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小小从小跟着我这老头子，就是朵小娇花儿，没见过大家族的风雨。他们家就你一根独苗苗，表亲、唐亲一大把，人心向背，你能保证你们一路走到底，那些曲曲绕绕的道道，不会伤了这丫头？建设，我们两家渊源够深的了，你真的想好了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把这缘分更进一步？”卓远航正色看定第一建设，说的话完全没有将第一当个孩子。

    “卓爷爷，您应该知道，从16岁开始，家里除了外公，就我主事，合得来我就替妈妈尽了这份为人子女的责任，合不来，老白家的事情我绝不会管。深蓝不会受委屈的。我们真心想在一起。”第一建设斜倾了身子，热切而坚定地看着卓远航。

    “小小，你没有话要跟爷爷讲么？我要听你自己告诉我。”深蓝起身坐到卓远航身边，双臂紧紧搂住卓远航的胳膊，脑袋贴着老人家的肩膀，微笑着，“爷爷，小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

    卓远航的眼睛微微湿润，璧君当年曾经做着同样的动作，说过同一句话，或许这就是天意。闭了闭眼睛，“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开心就好。既然决定了，好好护着她。今天远山过来，除了相请吃饭，还说了些以前的事情。”

    说着看向第一建设。“这事儿你们早点知道为好。玉啸也就是小小的母亲，当年在美国的时候，和裴家太太交好，给小小订过娃娃亲。她脖子上那块玉是裴家的东西，背面一角有个花体的p字。启辰和玉啸走得匆忙，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既然知道了，趁着吃饭，早点说清爽，远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况且又有过那样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