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烟花
今日便是除夕，裴彦早早的来到了藏书阁。期间他几乎没见过什么人，想必大部分都回家过年了。
直至黑幕降临，外面寒风呼啸，裴彦站在窗前，不禁想到了昨天慕昭昭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角渐渐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想来慕昭昭今晚也不会来找他了吧？
裴彦转身走到书案前点了一盏烛灯，打算今晚就把那本古阵法大全看完。
可惜，还没等他翻几页，慕昭昭就寻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楼，见到书案后的裴彦，长呼一口气：“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啊。也对，我早该想到的。”
裴彦愕然地看着她，只听得慕昭昭忽然轻笑一声：“说好了今晚陪你去看烟火的，我言而有信吧？”
“我可没说我要去看烟火。”裴彦想到之前的种种，神色有些不自然道。
“行！是我想看烟火，你就陪我去嘛。如果我不能看这场烟火的话，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说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的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灵魂都会被毁掉了的！”慕昭昭捂着胸口假装痛苦道。
裴彦浑如刷漆的剑眉瞬间紧皱在一起：“慕昭昭你正常一点。”
“唉，我怎么不正常了？”慕昭昭擦了擦几滴不存在的眼泪，“伤心了，你伤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的心，急需要公子陪我山下夜游才能好。”
“……慕昭昭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陪你去了。”
事情有转机？闻言慕昭昭也不犯贱了，她忙殷切地直起身来摊开手：“好了，你陪我去吧，我现在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说完，怕他不信，她补充道：“一加一等于二、我们的宗门创立于100年前、敬长辈要行一拜礼、封夫子每次来教我们练剑之前总会如厕很久……怎么样？我都能回答出来，是不是十分正常？”
……正常人谁会证明自己很正常的？
裴彦一手搭在椅背上，颇为好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封夫子如厕很久的？”
“诶？你没闻到过吗？他每次上课身上都会有味道的。”
“我可不像你那么闲，还有空关注这些。”
慕昭昭刚才也只是信手拈来，她也觉得再谈论这个话题有些不妥，于是道：“好了，快走吧，烟火大会一个时辰后就要开始了。”
半推半拉下，裴彦还是跟着慕昭昭下了山，他们先是来到来福客栈去找大黄。
慕昭昭道：“大黄，去看烟火大会吗？”
闻言大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们俩去就好了，干嘛带上我？”
那我在那儿，还怎么促成你俩？
是的，经过之前一役，已经磕cp上头的大黄坚定地拒绝道：“今天客栈里人格外的多，我脱不开身，你们去就好，玩得开心！”
“别啊，”慕昭昭一把拉住想要转身的大黄，“那条路我没去过，你在的话，肯定能带我们找到合适的看烟火位置。”
“可我实在脱不开身啊，这样吧，我给你画一张简易地图，顺便告诉你怎么走，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的。”
一盏茶的功夫，大黄递来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些东西。
大黄指着一坨墨迹道：“你从我这里直走，经过第三条巷子的时候，你会看到一间胭脂铺。这时你往右转，走大概两条巷子你会看到一条河。沿着河流，你往下走就能看见一栋楼阁，门口有人卖票劵，你们买两张就可以上楼，再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就能看烟火了。”
“听起来很好找的样子。”
“是吧？你们快去吧，等会就迟到了。”大黄赶紧把他们从门口推了出去，“除夕快乐！玩得开心啊！”
他冲着他们挥手，不一会儿就转身消失在了大堂里。
慕昭昭低头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地图，决定凭借着她的记忆去找那栋楼阁。
先直走三条巷子！
“走吧！”慕昭昭兴冲冲地一把拽住裴彦的衣袖，信心十足，“今天我一定让你看上这一场烟火！”
意料之外的是，除夕佳节有很多店铺都关门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后，慕昭昭望着左边漆黑的小巷陷入了迷茫，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虽然找不到胭脂铺，但是这里确实是第三条巷子，应该问题不大，向右转！
可是这一回两人走了许久都没看见大黄所说的那条河，慕昭昭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果然等到出巷子的时候，两人看着眼前的山丘面面相觑。
“慕昭昭你真行，找河居然能找到山上来了。”裴彦睨了她一眼，语气清淡地说了一句。
不过话虽这么说，裴彦却是十分冷静的，相较起来慕昭昭就有些慌乱：“那现在该怎么办？说好的看烟火的。”
“来不及了。”裴彦看向右边，果然有一束光亮在黑夜中缓缓升起，在星光处忽然散开，迸发出许多纤细的金丝。
慕昭昭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完了，烟火大会开始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见裴彦在月光下笑得肆意，突然，他一只手握住慕昭昭的手腕，“都说登高望远，山上的景色未必比不上人间的琼楼玉宇。”
说完，裴彦脚尖一点，用轻功跃到了山丘上，慕昭昭被他拖着，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山顶。
惋惜的是，等到他们脚尖落地，天边的烟火闪烁了两下后，夜空又重新回归了宁静，再也没了声响。
裴彦心中难免有些空落落的：“可惜，只能看到烟火大会的尾声。”
“你别丧气嘛。”慕昭昭看着他，只觉得心底愈发内疚了。
“我给你看个东西啊，你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做，来双手举过头顶，再突然张开手指，咵！怎么样？这样你就给自己放了个烟花。”说完慕昭昭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她此时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双手张开举在头顶上，像是要缴械投降。
裴彦抱臂看着她，眉眼舒展：“慕昭昭，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傻。”
听了这话，慕昭昭也没有恼怒，她垂着眼长舒一口气道：“唉，你笑了就好，本来就想着让你开心开心才带你来看烟花的，没想到最后被我搞砸了。”
裴彦的心底的某处猝不及防就被触动了一下，他抿嘴盯着她，想说些什么，却也无从说起。
忽然，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声音，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夜空。
裴彦看着慕昭昭眼中瞬间迸发出的、绚丽的倒影，听着耳畔一下又一下的砰砰声，他清晰地看见慕昭昭的嘴角逐渐扬起。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仿佛也随着她的笑容变得欢喜了起来。
“裴彦，你快回头看，好好看的烟花！”慕昭昭激动地指着他的身后道。
他依言转身，此时，天空上正绽放出许许多多美丽的花朵，它的颜色形状各不相同，有五颜六色的满天星，金色的蒲公英等等…
山上寒冷的夜风吹起他披风的一角，裴彦回头看着一脸兴奋的慕昭昭，心中不禁涌现出一股类似喜悦的、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情绪，像春日奔腾的溪流，流淌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画面，就足以让他心生雀跃吗？
他摸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或许他真的太久太久没和人看过烟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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