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梦
“嘭”门被周然一脚踢开，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端坐在在电视机下被人割了喉的几具尸体。鲜红色的血顺着脖子流经手臂又划过指尖四散开来，整个客厅已经变成了红色的汪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电视机里的法治频道踩点开播，此时分针时针呈一百八十度，墙上的挂钟撞响了在场人的神经。
朝海的一面大门和窗户大开着，凛冽的秋风裹挟着小雨闯进充满血腥味的别墅。
“叮叮叮”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周然从悲伤中猛然拉出。也不知是明媚晨光的刺激还是闹钟突然的袭击，乌黑的眼睛未经反应就突然睁开，又死死地盯住纯白的墙顶。缓了一会，发自内心的伤心和紧张才得以消解。血腥和鱼腥味夹杂在空气中向周然涌来。
“你还挺能睡啊，这都日上三竿了，看来前面几个闹钟愣是没叫醒你。”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游提着沾满鱼血的菜刀站在床边。睡在床上的周然此时才感受到刚刚那是一场过为逼真的梦境。
“我刚做了一场好真实的梦啊，感觉什么都能摸到一样，不过……这个梦也太不孝了。”慵懒的声音自语道。
周游只当妹妹睡懵了，“你梦见什么了？给你吓得，一头汗。”随后又去拧了自己的毛巾给妹妹擦了满头的汗。
“我们全家被人杀死了，整整齐齐摆了一排。”声音因谨慎而放慢、放轻，好像再大点声音，梦境就会发生一样。
周游扶额，确实挺不孝的，自己也搭进去了。拍拍周然身上的被子，“没事，我看书上说梦到别人去世说明他们身体很健康。快点起床了，趁着天气好我们去公园打打羽毛球，天天嚷嚷着要减肥又不付出实际行动，快点，待会太阳就更晒了。”
“这就起了，叫上爸爸妈妈吧，爷爷奶奶估计都遛弯回来了。”
“好好好，毛巾给你放盆里了，你洗完脸涂个防晒再出来哦，看看你的脸，再不注意都看不出来你只有二十二，看着像三十二。”
一家四口拿着羽毛球拍，在公园找好场地已经上午九点半了。打了才一会儿，没事就躺平的周然和周游在周父周母手下根本讨不到便宜，嚷嚷着休战。路边走过的两个阿姨还在讨论着前两天本市发生的一场再婚夫妻碎尸案，而好巧不巧这个案件正好发生在周然隔壁小区。听着他们的讨论，周然又想起了刚刚的梦境，因为实在是太真实了，但梦境出现的似乎又离现实太远，至少从家庭背景来看，现实中周家只是小康，一家六口现在还挤在一百二十多平的三居室里，倒是有别墅梦，但估计只能靠中彩票。
正想着，周父察觉到女儿今天不在状态，忍不住开口询问“周然小朋友，你是不是背着我和你妈谈恋爱啦，总是心不在焉的，老周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和你们两姐妹出来打打球，这么不给老爹面子啊？”
“没有……”
“就是做了个梦，还在那个味儿里呢，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
“哟，还知道庄周梦蝶，快醒醒吧。”
“老周，别管她，估计是工作太累了吧，刚刚进单位，可能压力大了。”妈妈捡了掉落在一旁的球，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下一局。
“而且你那梦还庄周梦蝶？那么吓人一梦”周游忍不住打趣道“我在里面还是你哥哥，这哪逼真了？”
周然看姐姐马上就要说出自己的梦境，害怕父母追问，连忙瞪了一眼周游。周游迅速接收闭嘴准备认真打球。
“原来是噩梦啊，那我们小周小朋友梦见什么了呀？”
“哎呀，爸，你就别问了，来，我们继续。”
晚饭后更新的两集连续剧截止在高潮——随着急促的下楼脚步声响起，画面切到主角在接到出警任务后立即前往现场，根据报案者的提示在死者家的米缸里发现了被割下的头颅，而报案者神色淡定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接受警方的询问，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该案件的凶……
随着乐声响起，今天的电视剧又卡在了一个案子最关键位置。
“无良商家！”周然狠狠将手中的平板摔在床上。
“少看点那些，晚上又该做噩梦了。”周游坐在床的另一侧并将手上残留的护肤品拍打在颈部。“关灯，睡觉了。”
半小时后，原以为会因为剧情而无法入睡的周然呼吸也逐渐平顺绵长。
海浪拍打着礁石，在静谧的环境中令人震颤。牙齿上下磕撞的声音逐渐明晰。不知道究竟是冷意还是害怕让周然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不住地打颤。
血腥味充斥的客厅里周然又看到了这么诡异的画面——昨天还在争吵不休的家人，现在安静地坐在一起。相互辱骂的父母，互相指责老人，现在歪着头面面相对，那个不可一世的哥哥也收起了那副嘴脸，垂着头坐在电视机下面。如果不是不同于常人的肤色以及满眼的红，谁又会质疑他们不是一对和睦的家庭呢？
“啊——死人了！死人了！”身后和周然一起回家的朋友咚的一声朝后坐在地上随后立马爬起来，转身又被自己绊倒在地后连忙惊慌地跑出门去不断叫嚷着，这栋靠海的老旧别墅在四五分钟之后恢复了生机，不过这样的生机是“消息走漏”带来的，其中不乏有来看热闹的、不敢相信消息过来验证真伪的以及几天前还嫉妒这家人好命的邻居。
赶到的十几名警察在半小时内封锁了别墅，将无关人员赶离了周围，别墅的生机倒是维持了下去，只不过又换了一拨人。
“周然是吗？这是你的家人吗？”
长久的静默之后“对”
“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们把你和你的朋友送到警局可以吗？可能需要你的协助，我们也想尽快找到杀害你家人的凶手。”说话间，一名女警被叫过来扶住周然。
“为什么会是我们呢？”带着哭腔的询问让一旁的女警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忍再看周然。
坐在警车上，周然一直喃喃自语“所以，是报应吗？”而这句话在驱散人群的鸣笛声中随风不知又飘到了哪个角落。
没有拉上的窗户在风中一次次地撞击着窗沿，随着一年的第一声雷鸣打响，雨嘻嘻唰唰打落进泥土里。“姐，快把窗户关了，雨下进屋了”被冷醒的周然将一旁的周游叫起。
“姐，我竟然接上昨天的梦了……”
“你说什么？”周游试图想把刚抬起一个缝的眼皮再抬高一点。
“没什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