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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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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漫长等待让令尹府上下一干人等都消耗的筋疲力竭,上到老爷夫人,下到丫鬟小厮。

    此时的孙毅已是当朝令尹,当初在狐丘面前信誓旦旦的话语也都没有食言。当政这些年来他勤勤勉勉,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治水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所以在百姓心中也是极为敬仰爱戴。

    也因此多次重额封赏,但却坚辞不受,所以孙毅家中并没有很富裕,虽住着令尹府邸却也是寻常人家的粗布麻衣,和青砖黛瓦。

    积蓄也是刚刚将养自己的家,人和三三两两的家丁,一家人都很朴素。

    当凌晨的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脸上的红斑已退去了大半,嘴唇已没了之前的乌紫取而代之的则是干裂与苍白。

    虽是一脸疲态,却也有了些活人的气色,此时的五官,才看出些青年男子该有的硬朗和坚毅的眉目。

    他嗓音嘶哑的,唤了声趴在床边儿打着瞌睡的孙毅,和缩在椅上盖着薄毯的孙毅夫人

    “爹~娘~”

    两人本来就是浅眠的状态,听着微弱的声音便立即醒来,急不可待的围了上去。

    夫人刚平复没多久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心里猛地轻了不少,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儿子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慌忙转身出去呼喊了起来

    “大夫,大夫,我儿醒了,我儿醒了!”

    院中的丫鬟和小厮,听了消息也高兴的互相搀扶着起身,垫着脚朝屋里张望。

    因为在他们心里,都以为自家少爷撑不过去了。

    孙毅抓着儿子的手腕,激动的手掌微颤,一个劲的点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其他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虽双目布满血丝却一扫了之前的疲态。

    大夫很快应声而来,看了看公子的脸色探到了手腕处静默,只见他不可思议道,

    “真是奇迹啊,难以相信,难以相信!”

    他转头对孙毅夫妇说道,

    “二位可以宽心了,公子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夫妇二人刚出了口气,却又听大夫话锋一转,

    “但是,毒并没有尽解,事实也正如我所料,即便有夫茸草这蛇毒也依旧顽固,好在目前为止算是抑制住了。我先开几幅温和的驱毒药方,让公子先服着。好好将养一段时间看看这毒能解几分,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吧。”

    孙毅及夫人听着这话并没有多么失望,因为在他们心里,自己的儿子能够捡回这条命已是极大的幸运了,孙毅上前恭身道,

    “今夜真是辛苦大夫了,感谢您对孙家的救命之恩,小儿能捡回这条命,我和夫人已经非常知足了。”

    夫人跟着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是哪里的话,救死扶伤乃医家本分,何须如此客气。”

    言罢便和大夫一起出门领了药方,付了辛苦钱,亲自将大夫送到府邸门前。

    屋里,夫人拿着毛巾为儿子擦了擦脸,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什么话也不愿说,心里踏实的想要飞起来,只觉得就这么看着他就很满足。

    榉仁也实在疲惫的很,眼皮依然沉重,只睁了会儿眼就觉得很费神。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他甚至在脑海里开始总结自己一生都干了些什么,留下了什么,还有什么没有来的及做。

    最终也精准的得出了结论,什么也没做成,什么也没留下,最后连父母都没来的及赡养。甚至心中还有一个极大的遗憾,有一个想念了很久,却始终不得见的人。

    是夫茸海的那个美丽身影,和她温柔的声音,好想再听一听!

    如今,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腕,空的!看来是已经被用掉了。

    回想起被咬的前一刻,这草就突然开始有了变化,它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枯萎。当整个草藤没了生机以后,背后就突然窜出了那蛇,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它的样子,眼前就开始模糊了。

    夫人看着儿子的反应,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私下里也跟自己丈夫询问过这草来历,知道了大概。她将手轻轻搭在榉仁手腕上,

    “这次你能捡回来这条命,多亏了这草,回头十五时我会备上些东西去山神庙里还愿的。”

    榉仁看向自己的母亲微微点头张嘴

    “谢谢母亲~”

    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见。

    榕树下,夫诸狐丘盯着踱来踱去的齐远坤等着他的解释,可这老头只是一个劲的叹气,最后夫诸忍不住

    “您老儿晃的我眼晕,我本来就难受的紧,赶紧交代了吧。”

    狐丘也跟着附和,

    “是啊,都是几千年的妖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齐远坤停了下来,一脸严肃的指着夫诸道,

    “你,和人结契了。”

    夫诸狐丘同时摆出来一副疑惑的表情,

    夫诸:“结什么?”

    狐丘:“契是什么?”

    齐远坤:“是一个名叫生契的术。”

    夫诸狐丘相互看了一眼,

    “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夫诸跟着点头,

    “我也没有。”

    齐远坤摇头,

    “因为它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夫诸大惊,

    “啊?”

    狐丘也不能理解,

    “怎么说?”

    齐远坤长舒了口气,

    “妖和人是两种独立的存在,他们之间本来是互不影响的,但是生契却可以将二者联系起来,建立一种主从关系,直至其中一方消亡,才会自动解除。”

    夫诸瞪大了眼睛,

    “谁从,谁主,做什用的?”

    “人主,妖从,相互影响,人可以对妖进行言语约束,或好或坏都得服从;相反,妖可以从人身上获得庞大的力量,前提是以消耗这个人的生命,做为代价。”

    齐远坤讲的滔滔不绝,狐丘听的眉头直皱,

    “这什么鬼妖术,好端端干嘛要给自己找个主人?”

    齐远坤笑道,

    “你是仙,自然觉得不合理,可人和妖就不一定了,贪婪是人的一种赋性,妖的修行也没那么容易,总有对力量的渴望,一搭二就,志趣相投,这不就成了。”

    夫诸此刻脸色好了很多,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但心里依旧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交织着感觉心烦意乱,

    “这是好事儿啊,臭味相投的人各取所需,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狐丘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知道又怎样,难不成你也想去做?拜托,如果真是好事儿早就人尽皆知了,我们何至于现在才知道。”

    “狐丘说的很对,”

    视线再次回到齐远坤身上

    “我刚才说过二者是相互影响的,生契之术一旦生效,人类的本性与心性都会在妖兽身上反应出来,你现在表现出来的烦躁与不安,都是术成初期的反应,以后自然会慢慢消失。

    真正的考验,是来自与你相连的那个人。在你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用过,不论是人还是妖,最终结局都极其惨烈,要么是妖兽吸干了成术人的生命暴走而亡,要么就是妖兽被成术人的贪婪与恶念侵染,同坠地狱。”

    夫诸狐丘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夫诸咽了下口水,

    “这么严重?”

    狐丘托着下巴陷入沉思,总觉得少了什么,

    “咱先不说它有多厉害,现在让我弄不明白的是,夫诸是怎么无缘无故的中术的,你又是怎么就确定她一定就是。”

    夫诸恍然,

    “对啊!我是怎么中的?”

    齐远坤抽了下嘴角笑的无语

    “我刚才就问过你了,你有没有把自己的血给什么人,生契术其实很简单,只要对方饮下你的血就能触发,怎么中术的难到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夫诸顿时语塞,因为她真的想不到,最近什么时候把血给过别人。

    “至于我为什么确定她中的就是生契,她本人现在状态就是其中一个证明,另外一个就是,方才冷萃杯里的鲜血,融水即散一点痕迹都没留,凡是中了此术的妖,流出的鲜血不可凝聚,暴露即会消散,就是为了防止重复被施术的。”

    夫诸和狐丘脸色顿时晦暗下来,看来八九不离十都是真的了。

    夫诸在得知了这一切后,是即郁闷又生气,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在她身上来了这出?于是没好气的瞪着齐远坤,

    “你怎知道那么多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远坤明显有些慌了,

    “这……这说你的事儿呢,扯我做什么?”

    夫诸看着他腰间那根古旧的短笛,

    “那根笛子,从你来时起就一直见你在腰上别着,可从未闻过笛声,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齐远坤不自觉的捂住了短笛,像是宝贝一样护着,

    “一个故人的遗物罢了,管那么多干嘛,自己有气也不能往人家身上撒啊。”

    夫诸被看透后顿时慌了,

    “谁说我生气了。”

    言罢起身就想治他,可这老头儿腿脚极为麻利,转身就跑进来庙里。

    夫诸顿时无语,

    “跑的真快。”

    狐丘安抚道,

    “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搞清楚事情的原尾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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