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云开雾散
第六十六章
聂清湛快下课的时候发了条信息问言笑笑晚上吃什么，言笑笑让他先回家再说。
结果聂清湛一回家看到的就是一桌子的饭菜，还有一个刚洗完澡，裹着浴袍吹头发的言笑笑。
浴袍带子系得松松垮垮，言笑笑听到声响轻轻一回头，便滑落了半边肩膀。
聂清湛迅速进屋关上门。
他觉得他已经不用问今天面试的结果了，言笑笑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聂清湛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脱下外套洗手，然后坐到了餐桌边。
他本来以为桌上的菜是言笑笑从饭店里打包来的，仔细一看就发现不是，没有哪家餐馆用料这么实在。
奶油培根意面为了解腻拌上了些番茄酱，呈现出奶乎乎的粉色；鸡腿排去皮去骨煎到两面金黄，铺上一片奶酪被热气熏得半融化；言笑笑最爱的芥末虾球更是量大料足；再用口蘑、虾滑和龙利鱼一起做成了一锅汤；加上一盘相对敷衍的炒青菜。
聂清湛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虽然很难以置信。
但是明显前三道都是言笑笑最爱的，她是忠实的芝士爱好者，而后面两道又明显是为了他，聂清湛每顿饭可以不吃肉，但是不能不吃蔬菜，聂清湛最爱吃菌类和鱼，言笑笑唯一接受的蘑菇就是口蘑，龙利鱼也没有其他鱼类的那种腥味，那道汤真是言笑笑为聂清湛很用心的妥协了。
“你会做饭啊？”聂清湛发出了灵魂疑问。
言笑笑拢了拢头发，优雅地在聂清湛对面坐下，矜持承认：“嗯哼。”
聂清湛是真的惊讶，他一直默认言笑笑不会做饭，平时他有时间的时候，体谅言笑笑要复习备考，从来不让她动手，如果他也没有时间，就去常去的家常饭店或食堂打包些带回来，而他不在家的时候，言笑笑要么点外卖，要么索性吃点零食省略掉正餐。
“那你平时我不回来你就不吃饭……”聂清湛有点想算账。
言笑笑连忙双手合十：“我错了，让我们暂时别提那些，先快乐的庆祝一下吧。”
聂清湛无奈又愤怒地抿了抿唇，只得同意。
言笑笑还准备了一瓶颜色漂亮的果酒，拿出两个因为好看而买、买回来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的高脚杯，为自己和聂清湛倒上。
“这么隆重？”聂清湛本来只以为她是面试发挥的很好，现在看来难道是已经出确定的结果了？
言笑笑点头，示意他准备举杯，然后开始宣布好消息：“今天给我面试的章教授主动联系我了，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研究生！聂清湛，我上岸了！”
那真的是稳了！聂清湛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直到言笑笑也举杯跟他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让他惊醒了似的，这才笑着组织好了语言：“太好了，我知道你可以！”
“聂清湛！”
“嗯！”
“谢谢你。”
言笑笑再次举杯，这次是敬他。
“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的努力。”聂清湛放低杯口与她平齐。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不会有努力的决心。”言笑笑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她无数次看过这双眼睛，平和的、喜悦的、严肃的、甚至动情的时候、泛起水光的。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音乐教室的门打开，突然闯入视线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清澈到纯良无害，好看到动人心魄。
那时候的言笑笑，自认为是高考的失败者，浑浑噩噩来到这不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那时候的言笑笑不知道自己可以有幸拥有这样一个聂清湛。
自此，雾散云开，一片明澈。
聂清湛很少喝酒，或者说几乎从来没有喝过酒，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喝醉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言笑笑之前是喝醉过的，两罐啤酒，今天的果酒度数和啤酒一样，所以言笑笑只开了一瓶，她想着自己和聂清湛两个人喝一瓶，肯定不会喝醉。
再说，反正已经是合法夫妻，就算醉了，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想法很全面，但是她没想到，聂清湛会先醉。
才那么一小杯果酒而已！他居然就喝醉了！
言笑笑哭笑不得地想把晕晕乎乎的聂清湛扶到床上，聂清湛死活不上去，含糊道：“我没换衣服……”
他绝不会穿着外面的衣服到床上去。
言笑笑只得帮他脱，上衣他还算配合，自己举起手让她好把毛衣脱下来，但是在言笑笑伸手去解他裤子拉链的时候，聂清湛捂得紧紧的。
“不行！”眼前画面天旋地转，聂清湛手动支撑住自己的额头，推开言笑笑，“别碰我。”
言笑笑被他推得踉跄，顺势摔坐在床上，刚想发作，又觉得不能跟喝醉的人计较，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
“只有我老婆能碰我。”聂清湛认真地跟她说。
言笑笑笑了起来，他好像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她好整以暇侧躺下，撑着脑袋摆出个撩人的姿势，问聂清湛：“你老婆谁啊？”
“笑笑……言笑笑。”
很好，言笑笑冲他招招手，这下可以帮他脱裤子了吧。
聂清湛又捂住了：“不行……”
眼看又是同样的对话，言笑笑打断他：“那你自己脱！”
聂清湛用他此时被酒精拖慢的脑子努力思考了一下，一言不发背过身去脱了外裤，钻进被子里。
言笑笑戳戳他。
聂清湛往旁边缩了缩。
言笑笑掀开被子也要钻进去，聂清湛紧紧裹着被子，好像她是什么非礼良家妇女的流氓。
真是……
言笑笑心里有句不文明的话想要骂。
她都准备好了成年人的庆祝方式，谁知道喝醉酒的聂清湛不！给！碰！
聂清湛半夜醒来，已经差不多完全清醒了，轻微的洁癖让他第一时间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才轻手轻脚回到床上躺下。
言笑笑晚饭时穿的那件浴袍随意地丢在床头柜上，被子滑下来覆在她光洁雪白的肩头，聂清湛用手贴上去，有点凉。
他自然明白自己昨晚错过了什么，不禁失笑，认命地钻进被子，轻轻贴过去想要把言笑笑抱在怀里。
言笑笑半梦半醒中感觉到有人在扒拉自己，颇为不情愿地哼唧了一声：“别碰我……”
怎么办，突然很想把她弄醒。
聂清湛静静躺了一会，还是没有放纵自己过分的念头。
反正明天早上再说也不迟。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聂清湛好不容易等到言笑笑自己睁开眼睛，迫不及待蹭上去要亲她，言笑笑裹着被子，泄愤似的和他拉开了距离：“你别碰我。”
聂清湛一头雾水：“怎么了？”
复试结果出来得很快，言笑笑的复试分数果然很高，总分加起来一跃成了第四名，成功逆袭。
看着名字后面的拟录取三个字，言笑笑截下了图，依次发给自己父母、聂清湛父母、聂老先生甚至夏晋，一时间手机里不断跳出新消息，都是夸她的，笑笑真棒，笑笑真厉害，还有无数个竖起大拇指或是鲜花的中老年表情包。
聂母还发了一条：“笑笑，考完试有时间了，就去试试婚纱吧，我把地址给你，让小清陪你去。”
确实，之前大家体谅言笑笑考试，筹备婚礼的事情一直没有让她费心，现在她的考试终于圆满结束，也要关注一下自己的婚礼了。
聂母为言笑笑定的是了总部在首都的一家婚纱品牌的高定，款式是之前言笑笑自己选的，此时成品已经做出，只差她去现场试穿，再做最后的细节改动。
试婚纱那天聂清湛忽然接到了导师的电话，说有事喊他去一趟科学院，言笑笑便临时约上了岳殊容陪同。
宽敞的试衣间用白纱与白玫瑰装点，言笑笑站在镜子前，屏息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字肩的设计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肩头和纤细的锁骨，繁复的手工刺绣簇拥在胸前，一层一层薄纱堆覆成裙摆，拖出长长一条华丽的拖尾，裙褶间细碎的钻像是跳跃的星星，静止时若隐若现，一旦挪动步履，便是万千光华流转。
真的很美，美过了言笑笑所有年少幻想过的样子。
言笑笑的长发披散下来，蓬松微卷，她的发质很软，烫过一次之后发梢的弧度就能长久维持，等到了婚礼那天，它们会被全部盘上去。
岳殊容和店员一起帮言笑笑整理着长长的裙摆，她在她耳边小声惊叹：“姐，真的好美啊！”
言笑笑微笑，身上优雅的白纱让她的笑容都矜持了许多：“是衣服，还是人？”
岳殊容真心实意道：“都美，感觉你现在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
等刚刚一直在身边的店员回头去拉帘子了，言笑笑才握住岳殊容的手，用激动的语气说：“太好看了！真的好好看啊！”
岳殊容一下子笑出声：“对了，这才是你嘛。”
“容容你看，这就是我小时候梦想中的婚纱呀。”
岳殊容笑着点头，目光怀念：“我知道。”
小时候，言笑笑家小区外有一家很大的婚纱店，岳殊容被家长带着去言笑笑家走亲戚的时候，两个小女孩经常一起去看婚纱。
都是内向的小孩，谁也不敢进门，就站在橱窗外，用眼睛挑选着最喜欢的一件，畅想以后穿上它的情形。
要有蓬蓬的大裙子，要有很长的拖尾，要有贝儿公主一样漂亮的一字肩，最后，要有英俊温柔的新郎。
这些元素，这件为她专门定制的婚纱上都有，而她即将穿上这件梦想中的婚纱，嫁给她的新郎，他足够温柔，也足够英俊，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相爱的。
小时候的言笑笑唯一忽略的一点，成了如今最为关键的因素。
聂清湛从科学院出来，便急匆匆打车去了那家婚纱店，虽然言笑笑说喊了岳殊容一起，但陪言笑笑试婚纱这样的事情，他不想错过。
这家婚纱店的总部非常大，装潢成了城堡的样子，到处都是白色拱门的房间，聂清湛向店员报了预约的号码，便有店员带着他上楼，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聂清湛站在门外，一眼就看见重重白色帘幕和玫瑰布置的房间中间，三面落地镜前，他的言笑笑身披白纱站在那里。
聂清湛呼吸几乎停滞，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