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主角与世界观
季国，季纳瑟斯帝国，立国于三百七十五年前，国土面积辽阔，有近千万平方公里。是这颗星球上，最庞大，最古老的国家之一。
然而，“历史悠久”与“国力强盛”这对形容词，往往是矛盾的互斥的。应用在季国上，也不例外。所谓的千万平方公里国土，其实土地上绝大部分的领主城主们都已经基本实现自治了。朝廷的政令，几乎出不了帝都——
这并不是什么让皇帝大臣们担心的问题。20年里，朝堂之上已经换了2个皇帝4位权臣。争夺的中心在于帝都，至于其他皇帝直辖领和公国？只需要按时如数上税即可。至于地区的实际掌权者是谁，历任权臣们并不关心。
朝廷都已经如此摆烂，地方豪杰抓住机会，以违法犯罪起家，完成原始积累后取地方政府而代之，称王称霸。他们起初被朝廷蔑称为【黑浜】，而在375年的现在，几乎所有的皇帝直辖领都被这些所谓【黑浜】占据，仅帝都以身免。不得已，
在朝廷的檄文中，这些事实上控制了城市的【黑浜】，被称作大【黑浜】，以作普通违法乱纪的【黑浜】的区分。有意思之处在于，在【黑浜】并起的诸郡，只有其中转型最早，几率最严明，效率最高最廉洁的【黑浜】，才能最终战胜一众竞争对手，成为大【黑浜】。因而，帝国的地方行政并没有因为中央政府的荒废而荒废，反倒是……更有活力？
乌苏，季国中部一个较大的城市，位置紧挨着交通枢纽城市双狮。统治这片地区的大【黑浜】，名叫清渡鸦。
这清渡鸦可不像乌苏那么等闲。寻常的大【黑浜】只能控制一座城市，甚至可能只是和城主达成了和解，以内部成员代替公务员为城主行政。清渡鸦可就牛逼了，它的势力范围完全笼罩了五座城市，凶名更是传播到千里之外仍旧有影响力。百强【黑浜】名录上，有它清渡鸦一席之地。而清渡鸦的成功，离不开其创业早期的头号功臣：zero。势力所触及之地，没有zero潜入不进的城堡，暗杀不掉的对象。可谓是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在乌苏城外约五公里远的地方，清渡鸦的boss沙鲁达，在这里划了一大片土地，作为他的私人庄园。他向朝廷买了男爵的爵位，不仅有资格建庄园，甚至有资格光明正大的屯兵。
从马车上下来，zero看着这靠自己的打拼所建立的宏伟庄园，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不是骄傲自己有了一座大庄园，而是骄傲她帮扶了一家有志气理想，可以善待治下农民的新贵。虽然都是剥削，但清渡鸦的索取有在很大程度上，考虑了被征税的农民的死活。倘若这一辈子再来一次，她和菲尼能投胎到清渡鸦的治下，那这一辈子，她应该都能无病无灾的。所以，她的工作，有益于千千万万和她，和菲尼有一样出身的人——
杀体面人时，zero是心无杂念的。但每当不得不杀掉不体面的人后，zero有空就会去视察一番沙鲁达的基业，安慰自己：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拉好兜帽遮掩自己因鲜艳而显眼的外貌特征，zero在仆人的陪同下，去觐见不辞她辛苦，连着三天喊她干活的老板沙鲁达。七扭八绕，从马厩到沙鲁达的起居室竟然花了快10分钟。
zero到时，沙鲁达正亲自相送乌苏城的名义城主利先生。利先生是朝廷委派的官员，早早就相中并投资了清渡鸦。所以在发达后，沙鲁达也没有把人一脚踢开，仍旧对人以礼相待。
“进来吧。麦叔，拿烟。”
送利先生出门十米，至台阶处尽地主之谊后，沙鲁达便折返，客客气气的请他的爱将进屋坐下。一名下仆送来烟枪，他接受后亲自点好，转交给zero——他知道，zero享受烟草的味道。
zero的外表只有12岁，装扮是一件拖到脚后跟的棕灰色大斗篷。就算吸烟的姿势娴熟，也完全没有那种妩媚诱惑的感觉。反而破坏了女孩该有的纯真。沙鲁达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惜，他只是刚刚收到商队从海外带回的新品种烟草，请小烟鬼来鉴赏鉴赏这烟品质如何。
“咳咳……咳咳咳咳咳……”
“怎样？”
“难受死了。味太重。我不喜欢。”
也不顾忌这是boss的赏赐，zero不客气的将烟枪放到了一边的桌上，是嫌弃的样子。
她和沙鲁达早已经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了，她有资格在沙鲁达面前随性。
“有什么建议吗？”
“这玩意搞不好根本不是烟草。是什么该划到‘独品’那一档的限制销售物资。你找别人试试吧。”
“别人的评价不错。”
“那就是他们已经上瘾了。迟早是没救的废人了。”
沙鲁达微微点头。这个世界对独品的危害性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泛读谋取经济利益是清渡鸦进行原始资本积累的方式之一，但如果是组织里的人自己沾染了镀银……
那就得在出现问题前，将可能有问题的人处理掉了。
“这次喊你来。没有任务，主要还是有好东西要给你看看，来。”
沙鲁达喊zero跟上，带她走密道又穿过几个房间。最后在一间戒备森严的屋子前停下。城堡里有好几个这样的屋子，用来存放各类珍贵的宝物。zero和屋外的守卫一起避开了一会儿，等沙鲁达解开各类明暗锁，又喊她时她才进屋。看来这件屋子是装金银珠宝的，因为只有几个带抽屉的箱子。
“是什么？”
沙鲁达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箱子，木箱子里装的是一对……可能是护腕的东西。很玄妙的，zero能感觉出来护腕的不寻常，但说不上来是怎么个不寻常法。
“这是【臣具】。”
“【臣具】？”
zero知道这个名词。在清渡鸦当差的这几年里，她因为体质原因晚上不经常睡觉，空闲时间很多，所以学习了很多令她感兴趣的知识。比如说【魔法】，和【魔法道具】。
375年的现在，这颗星球上几乎已经没人能使用魔法了。确实还有那么一小撮，大概万分之一的人有施法的能力，但也不过就是搓个小水球小火球之类的，战斗威力可笑的魔法。不管是生活还是用来打斗，都不如打火机好使。但是和【魔力元素】亲近的动物却很多。以这些动物的身体为材料，通过炼器玄术，就可以制造【魔法道具】了。
魔法道具的绝对数量很多，成千上万。但因为帝国疆域和人口都很庞大，所以相对比例却很少。以清渡鸦为例，这么一个大【黑浜】的一百余位核心战斗人员中，只有五人有【魔具】而已。不过由于还能被制作，所以【魔具】在帝国市场上流通，有钱还是可以买到的。
并非所有【魔具】都是作战斗用途的，也有很多主要用于提高生活质量的魔具。事实上，至少八成以上的魔具，都是“纯粹”的生活用品，或者是战斗辅助道具。盖因制作它们的材料并不结实，顶不住【武者】又或者只是普通成年男子的拳脚。
zero就有自己专属的飞行【魔具】，但其只能用来赶路，不能在战斗中使用——其飞行时并不能急转弯，飞行速度也不是很快，一旦被刀剑，弓箭刺破翅膀，那这件魔具就彻底报废了。
然而，刚刚所说的【魔法道具】，其实只是狭义上的【魔具】。魔法道具以其魔力强度，被分为三个品级：
【魔具】
【臣具】
【帝具】
在魔法与魔法道具还很盛行的年代，【帝具】就已经因其毁天灭地的强度，从【魔具】的概念中脱离出来，自成一体系了。再很多年后，民间的强力魔法道具已消耗完毕，只剩朝廷内还保留一部分封存的【帝具】仿制品没有使用过。这批魔具在200年前的森国内乱中流落出来，被称作【臣具】。显然，【帝具】和【臣具】都是宫廷制作的，因而稀缺程度千倍万倍于民间亦可以制作的魔法道具。所以，现在的【魔具】概念，特指非【帝具】非【臣具】的魔具。
【帝具】太遥远且不提。【臣具】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直接用来战斗的魔法道具，技术含量很高，对战力的提升帮助很大。数量极少，有价无市。为清渡鸦工作的这些年里，zero都只在书上见过这个概念，从没在现实中听人提起过。
“你喜欢看书，所以应该知道：【臣具】这东西，是有灵性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的了它们。”
沙鲁达看向zero，zero点头，
“我试过了，它不认我。所以我马上就想到了你，你来试试。”
最好的武器当然应该自己用。既然自己用不了，再给自己最得力的下属试试，这个逻辑没有任何问题，zero也就没客套的，将这对护腕拿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得到它的认可？”
“如果它认可你的话，你才能运用它内部的魔法纹路。否则，它戴在手上，就是个结实点的护腕而已。”
将护腕左右带在手上后，一簇火花从zero眼中闪过，随后她将两边的护腕掉了个个儿——她知道自己戴反了。再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她对沙鲁达说：
“有匕首吗？”
沙鲁达想了想，从柜子中翻出了一把不晓得什么玉石做成的匕首型装饰物，小心翼翼的递给zero。
“噌。”
一声刀入鞘的声响后，玉石匕首消失了。
“这？”
“它叫【邪月影】，右手部分称为‘袖剑’，左手部分叫‘手里剑’。“
又“噌“一下，匕首凭空出现，zero将匕首还给了沙鲁达，
“‘袖剑’可以藏匿最多三十厘米长的匕首、短刀。用时，它能把刀柄自动弹射到我手掌的位置。‘手里剑’部分可以藏匿、吸收、发射暗器，但对暗器的形状有要求。
“对你来说锦上添花的鸡肋【臣具】啊。”
沙鲁达摸了摸下巴。zero对他是毫无保留的，所以他很清楚zero的实力以及限制。清渡鸦凶名在外的这方圆几百里地里，没有zero潜入不了的城堡，暗杀不掉的人。【邪月影】对她的业务能力提升不是很大、
zero一早就和他说过，她想要个便于携带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对她更有意义些。虽然zero精力旺盛，力气也出奇的大，但却没有合适的武器，能够用于同时对付哪怕只是十几个披甲的士兵。
“给one他们也试……”
zero也知道这武器对自己而言意义不大，所以想取下还给沙鲁达，但沙鲁达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你是我最锋利的尖刀。这可是臣具，对于不放心的人，我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它的存在。”
话说到这份上了，zero也就点头，双手放了下去。接受这份无价——或直千金的馈赠。
“好，暂时就……你有什么事吗？”
锁好藏宝库的明暗锁，沙鲁达细心的发现zero眼神很飘忽，没有平日里自然。是求人办事又不好意思的造作态。自己对她的赏赐是从不吝惜的，只要她敢开口要，自己就真敢给，是怎样过分的要求，能让zero竟然忸怩，不敢张口就提？
“你最近忙吗……”
倒不是完全抽不出时间。
沙鲁达心里话是这样说的，但他警惕的没有应答。如果说zero有什么胆敢提出，不是很过分，但却能让她羞于提及的要求，那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zero对他的爱慕是公开过的。而自己也干脆利落的以“已经有了家室，还有他们年龄相差过大”为由拒绝了她。不会是因为昨天帮她算年龄，算出她已经至少有22岁后，她觉得自己又行了，又想投怀送抱了吧？
“你这么提防我什么意思！我不吃人！”
zero羞恼的拍了一粉拳在沙鲁达的老腰上。轻飘飘的没有力道。
“并不忙。说吧，什么事。”
zero是聪慧的，懂进退的。如果她这次真又起了歹念，肯定不敢还跟自己倨傲，而只会一味的讨好。所以她不是想让自己纳她为妾。只要不是这个要求，就算她稀罕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给她摘下来。
“我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five。希望您能给five做做工作，让five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您知道，如果您不开口的话，他是绝不会向one认输的……”
“哦？什么意思？five怎么惹你很不高兴了？”
zero的私生活，在沙鲁达这里也完全没有秘密。zero是清渡鸦的头号杀手大将，而在她之后，她还陆续为清渡鸦培养了one，three，four，five四位高素质杀手。其中1是【蛇妖】，34是成年男性，5则是她最小的徒弟，才刚刚快要14岁——
1和5各凭本事，都赢取了她的欢心。2年来，他们共同分享zero的时间，一直相安无事。zero从没有表示过说偏爱他们中的哪一个，今天忽然提出说不要5了，很是奇怪。
“那倒不是。只是，five他离成年，也就几天了。以前他还小……我不想耽误到他。”
“耽误？”
沙鲁达更诧异了。别人以为zero是冷酷无情的大魔头，但他知道不出任务时，zero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好妹妹——但怎么也不是那种像是能关心别人前途的人设，
“one不久前汇报给我说，她吞了条响尾蛇精，功力又精进了几分。我记得响尾蛇的尾巴应该……”
“那是中空的！全是角质！不是实心的！你不要往银灰的方向胡思乱想！”
跟中年大叔讨论one有多勇猛属实气氛不对。zero气势汹汹的把想说的话吼出来给自己打劲，放在身后的手指却是在对搓的快抠出火花来。自己关心小徒弟five不假，但提出要five应该从她的生活中独立出去的，却是one……
one在最近掌握了蛇毒、尾巴、和利齿组合在一起的妙用。自己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耽误five了，所以才答应one的要求的吗？
zero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盘问自己动机是否纯洁。不管怎么说，她确实不能再那么宠溺five下去了。她自己是来路不明的暗影，one是蛇妖，但five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在这个人类主宰的世界，他总需要活在台面上，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枝开叶散的。其他的心思不论，她不想耽误five的感情，情真意炽。
“行……行，我会和five好好说的。那么。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zero不说话，就睁大眼睛盯着沙鲁达看。沙鲁达也算宠溺她，取笑一下后，他也不过多为难，从了zero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
奶凶色从zero脸上退去，她平静了下来，瞳孔有些涣散，
“boss，我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比强烈的感觉到菲尼他还活着。one试图帮我忘掉他，但适得其反。您是否能向江湖上散播流言，内容是：zero是个红头发红眼睛长不大的女孩这个真实讯息？没有活着的敌人真的见过我，他们只会当这是层出不穷的新流言中不出奇的一则罢了。但是如果菲尼还活着，他一定也还会在寻找我的下落。如果他能听到这则传言……他一定会来乌苏，来向‘清渡鸦’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