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将行
翌日清早,文白藏准时醒来,依旧穿着杂役袍子赶去做事。
杜元英醒来之时,腰酸背痛,精神萎靡,连穿杂役袍子都费劲,不得已躺在床上叫醒萧东皇:“萧兄,我怕是昨夜偶感风寒,今日做不得事了!”
萧东皇被他吵醒,十分不爽,自个穿衣之后,一把拉起杜元英,便开始给他穿衣。
杜元英惊呆了,十分抗拒:“萧兄,我得了风寒,便是做事也做不了太多,不如就让我养精蓄锐一天,明天我一定多做些事!”
萧东皇不为所动,继续蛮横执行。
杜元英怒了:“萧东皇!不能为了自己能偷懒就置我身体于不顾吧!我要是累出了什么事要找郎中,你可得出钱!”
萧东皇见状,冷笑一声:“你昨晚可出息了知道吧?”
随即便将昨晚血魔附身一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杜元英自是不信:“你的意思是,我这一身的不适,是被什么血魔附体,然后又被什么天机子打了一顿才这样的?”
随即捂着肚子笑:“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萧兄,你编,接着编!信你一个字眼,我就不姓杜!太好笑了,血魔那是天下十魔之一,会附在我一个小小杂役身上?”
“没看出来啊萧兄,你除了会躺凉椅之外,竟还会编故事,绘声绘色的,以后不做杂役,做那说书先生,一定有赚头!”
萧东皇一脸无奈,当即唤出冰夷枪,冰蓝色的真炁外散,照的整个居所温度下降,冻的杜元英直打哆嗦。
杜元英笑容逐渐消失,还是自我欺骗:“没想到萧兄你竟然还是个修士,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凡人…可这故事也太离谱了。”
萧东皇收起真炁长枪,无奈道:“别自欺欺人了,文兄也在场,能够作证,你不信我,总信文兄吧?”
杜元英其实已信了半成,吓得直哆嗦,自己被血魔附身,还对自己两个隐藏身份的同僚下死手,这这这…
萧东皇道:“走吧,估摸着饭做好了,吃完后休息一阵,便出发吧!”
杜元英脸色苍白:“出发?去哪?行刑场吗?我不吃断头饭,我还没活够呢!”
萧东皇有心戏弄:“不是断头饭,你放心吧,不然你今天就不会在这里醒来了,而是在监牢里。”
杜元英大喜:“那我这,我没事了?”
萧东皇道:“只是去一趟黑衣司而已。”
杜元英脸色再次苍白,瘫软在床:“还不如去监牢呢…黑衣司是人待的吗?听说动不动抽筋剥皮的,连妖怪都受不了。”
此时,文白藏却是提着食盒赶了回来,笑道:“你就别吓唬杜兄了,是血魔附身,又非杜兄本意,他并无过错。”
杜元英这才松口气,本想说萧东皇两句,却想起对方是修士,不禁放弃了这个想法。
随即边吃饭边悲哀的想到:这个孤老院是待不得了,两个同僚,一个是修士,另一个是黑衣司的总旗…就自己一个普通人,哦,自己也不简单,血魔附身者来的。
文,萧二人见杜元英这么久不说话,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在吃罢饭后,文白藏率先发难:“只不过,杜兄,你毕竟差点杀死黑衣司总旗官,我家司长说了,需要你戴罪立功!”
杜元英一呆,差点哭出声来:“你…你们不是说,我没有过错吗?”
萧东皇吓唬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要不识抬举,否则你就去黑衣司过下半辈子吧!”
杜元英疑惑道:“怎么还是天大的好事?”
文白藏笑道:“从凡夫俗子一步登天成为所谓仙师,还不是天大的好事?”
说着,抛出那卷卷轴道:“这是一门心法,墨湘司长亲自吩咐交到你手上的,你且收好,有什么不懂得可问萧兄!”
杜元英没反应过来,出于对文白藏总旗身份的忌惮,浑浑噩噩接过卷轴,却连一个哦字都没说。
他只是一个杂役,十几年前他连杂役都不是,只是一个在这里弄口饭吃的孤儿,今日的大起大落有点超过他的承受范围。
看着手中那卷轴,杜元英很不确定的问道:“文兄,你是说,我能够修行?这是黑衣司长亲自吩咐交给我的修行法门?”
文白藏看到杜元英这等神情,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心里一惊,随即就是后悔不该提起墨湘司长,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就算自己不告诉他,墨湘也会让杜元英知道这等恩情是谁给予他的。
杜元英欣喜道:“那我以后,就是练气士了?这这这…文兄!萧兄!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我的贵人!”
萧东皇泼冷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都说了是戴罪立功,你得去莫入关参战三年,活下来才算自由。”
杜元英疑惑道:“莫入关?那是什么地方?院长没跟我提起过啊?危不危险啊?”
文,萧二人面面相觑,随即萧东皇笑道:“是个很有意思的所在,进入之后,不仅仅是修为,连地位都在蹭蹭上涨!好多宗门弟子都哭着喊着去的。”
看着萧东皇的笑容,杜元英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此时确实不知莫入关是个什么所在,很快就被卷轴中神秘莫测的法门吸引了注意力。
萧东皇没让他看太久,便招呼着收拾细软,杜元英只是从床褥底下翻出几张交子,仔细包了起来,就打算出发了。
萧东皇两人却是早就做了准备,见杜元英只是带了点钱,也不多说什么,便往院长室赶去辞行。
齐院长刚刚吃罢早饭,自己院内的三个杂役就全部向自己辞行,本以为是被黑衣司吓的,还想劝解一二。
见齐院长啰嗦个没完,文白藏不得不掏出总旗腰牌,三人这才脱身。
将出院门口时,见三人之中有人背着包袱,孤老们纷纷聚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
毕竟不算文白藏,其他两人都是在这孤老院待了十年的老人了,还是有感情的,那几个学围棋的孤老,还一口一个师父的叫呢!
萧东皇不得已搪塞一二,说自己在外头找了个镖师的差事,以后常在外头走动,但还是会回来看他们的。
杜元英偏受老太太的喜爱,一个个问这问那的,大概是真当成了孙儿,杜元英却招架的很轻松,对答如流,就是偶尔提了一嘴去莫入关。
莫入关三个字一出口,在场孤老全都沉默了。
直到一个在孤老院待的最久的独臂老者幽幽道:“我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去的莫入关…我儿子也是,只不过,我落得个残疾好歹还回来了,儿子却…”
有人问:“萧师父,难道你真是妖族谍子?为什么罚你去那种十死无生的所在?”
听着听着,杜元英大概明白莫入关是个什么所在了,出乎文,萧二人意料的是,他仅仅是脸色苍白了一些,没有失态。
萧东皇道:“好了好了,谁会把谍子放到自家军事重地?不就是去个莫入关吗?三年期满,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曾在莫入关当差的独臂老头林爷道:“小萧说得对啊!莫入关总得有人守的,况且人族军中,唯有此处升的最快,他们三个这般年纪在这里干杂役,不是浪费光阴吗?”
“他们孤苦无依的,若不在年轻的时候,拼一次,如何讨得了老婆?”
有孤老不同意他的看法,双方开始争吵起来。
萧东皇趁机拉着二人离去,离开了待了快十年的地方,杜元英怅然若失。
文白藏安慰道:“以后还要回来的。”
萧东皇好奇问道:“得知莫入关是个什么所在,你却不怕吗?”
杜元英竟坚定道:“但林爷也说了,那里是提升地位最快的地方!况且总得有人守的,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一番话说的萧东皇哑口无言,陷入沉思。
文白藏见状将出城令牌递与两人,说道:“一个时辰后,丰元城东门见。有什么事,便去做什么事吧。”
言毕,文白藏赶往黑衣司。
萧东皇也离去了,他需要去一趟青衣楼。
唯有杜元英茫然漫无目的的走着,最终来到一处商坊门口徘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