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条鱼鱼
在姜姜听到这句话时, 原本轻拍着水面的尾巴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溅起了一片水花。
她什么时候成了君辞镜的了？
真真奇怪。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姜姜感觉双子似乎隐隐和君辞镜开始对峙，几人的氛围说不上的奇怪。
最终倒是见弗先开了口：“这鲛人并非玩物，何来属于你的说法？”
离梵更是被君辞镜的话弄得有些气恼, 说话的语气也比见弗冲了许多：“你将这鲛人囿于一方莲池, 不也面目可憎么？”
双子气恼君辞镜囚/禁姜姜的行为, 君辞镜亦是恼怒这双子如此义正言辞的模样。
“你们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呢？”君辞镜目露讥讽，“说是同游归海, 到时候莫不是再哄骗回寺中？”
两面你来我往开始互相揭短，姜姜面对这样的场景都只能自己无奈地去玩水去, 反正他们吵完了就该别别扭扭地和好了。
但是令姜姜没想到的是, 这种别扭和好的假设是基于他们不是小孩的状况。
当面前几人尚在孩提时代，说起来几人虽然名头好听，一对佛子，一个奇才, 应当比同龄人更加夙慧。只不过小孩子的占有欲往往比大时更加明显, 表现起来也更加直白。
等到姜姜再次把目光放在岸边时, 君辞镜已经和离梵扭打在了一起。
君辞镜是凡人之躯, 比离梵羸弱一些，离梵也很有骨气没用术法，于是就开始用很原始的法子决定胜负了。
离梵的白发被君辞镜揪住，君辞镜的脸颊挨了离梵一爪。
见弗在一旁也有些无从下手，无奈只能把姜姜从水中带出来劝架。
“不要打架。”姜姜板起肉乎乎的包子脸劝架, 指着离梵道, “没有哥哥听话。”
离梵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而君辞镜趁着小离梵停手时, 狠狠地在他手背咬了一口。离梵下意识吃痛。
“脸花了，不好看。”姜姜又指着君辞镜的脸颊说道。
短短两句话就制住了两个小祖宗。
“姜姜我疼。”刚才打架打得最凶的君某人现在突然软了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姜姜。
离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君辞镜反将了一军，正看着自己的手背发愣。
姜姜的注意力刚放到君辞镜脸上青紫色的伤痕时，抱着她的见弗突然开口问道：“你叫姜姜么？”
彼时姜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应了一声嗯，她被见弗轻轻托着腰际，像抱小孩一样的动作，从姜姜的角度能看见他如雪的白发，此时的见弗白发尚未长长，只堪堪垂肩，穿过竹叶的阳光一缕一缕落在他的鬓间，染上淡淡的暖色光晕，小少年额前的碎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眉心痣在碎发之间若隐若现，真真像极了佛前侍奉的灵童。
相比于自持克制的哥哥，离梵在此时就显得更像个随性的小孩，被咬了面上会有些委屈，想找哥哥告状，却看见哥哥背着自己抱起了小鲛人。
“阿弗我也要抱。”离梵眼巴巴瞧着。
这个阶段的双子比长成之后好辨认许多，即便外貌一模一样，但瞧着沉稳的必定是哥哥，性子活泼些的便是弟弟。
君辞镜眼睁睁地瞧着姜姜的注意力被这对双子不断分散着，心中的戾气不断增长，指尖都在掌心掐出了血。
不知何时，泪水溢满了君辞镜的眼眶，羸弱的青衣小少年看着自己养在屋内的珍宝要这样被人眼睁睁地夺走，心中不甘极了。
果然，稚奴死了还不够么？
还是有这么多混账想要抢他的姜姜。
“好啦，我要和小辞回去了，放我下去吧。”
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姜姜看着自己的这个状态也有些抓狂，她也不知道这种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见弗的手忽然收紧了一瞬，只不过也很快便把姜姜再次放入莲池之中，并没有让君辞镜抱着。
他轻轻摸了摸姜姜的头，问道：“不愿回海中么？”
姜姜摇了摇头，说道：“愿意的，只是眼前的都不是真实的。”
“我也不是么？”见弗沉声问道。
小少年眉目平和，却在垂眸瞬间掩下若有若无的痛苦。
“是真是假，真真假假，我只坚持我认为真的。”姜姜说道。
“罢了，你说的确实不错。”见弗起身，缓缓背着自己的瑟离开。离梵也跟了上去，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姜姜，犹豫了一瞬又跑了回去，轻轻捏了捏姜姜的脸颊。
少年眸光诚挚，看向姜姜说道：“若你想要回归海中，你便大声喊我。”
姜姜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离梵越说越羞赧：“反正你别怕，我肯定能听见，肯定送你回去。”
这句话无甚美感，却也能听出离梵的执着。
听见这话时，姜姜忽然有些怀疑，眼前的人事，究竟是真是假？
她忽而忆起曾经和双子相处的点滴，对离梵的印象总是不如见弗，哥哥事事周到，可弟弟似乎总是比哥哥少开了一窍，脾气还有些糟糕，总是被小落气到，也总是气到小落。
这里真的是君辞镜的识海么？
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离梵说完之后也跟着见弗的步伐离开了，君辞镜紧张兮兮地抱起了姜姜就跑回自己的院落，一回去就打开房门落了锁，姜姜回到了熟悉的小浴盆之后舒展了一下尾巴，懒洋洋地呆在水底休息。
她没有注意到君辞镜愈发执着的眼神，他的瞳眸幽深，靠在浴盆旁静静地看着姜姜。
果真应当杀了那对双子才是。
下一瞬君辞镜感觉自己的眼角被柔软的物什轻轻划过。
“不哭了，我会在你身边的。”姜姜不知何时从水底钻了出来，用尾巴努力撑起上半身，伸出手轻轻擦掉了君辞镜长睫上沾着的泪珠。
小鲛人神情专注，语气柔和，即便看着比君辞镜年幼了许多，语气却是那种耐心哄人的。
人类只能哭出水珠呢，比起珍珠，姜姜更喜欢人类的眼泪，晶莹剔透，干净纯粹。
“我只有你了。”君辞镜抱住姜姜自言自语道。
姜姜并不懂君辞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在她的印象中，他的身边并不缺少献殷勤的人，至少在姜姜的眼中孤单这个词似乎和他并没有什么联系。
但是莫名的……姜姜还是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哀伤。
并不是来源于幼年时期的君辞镜，更像是那个满脸伤痕的青年的呓语。
这一瞬间，姜姜从小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和离梵身上一样的执着。
“其实你和他们很像呢。”姜姜感慨道。
这话像惊雷一般炸开，君辞镜下意识地否认着。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呢……
话未说完，不安再次浮现在君辞镜的眼底。
“姜姜，你是不是还要同他们离开，你只是哄骗我，让我失了戒心，然后就逃了。”他开始怀疑猜测着，“就像你一喊，那同我扭打在一起的家伙就会回来夺走你。”
姜姜发觉现在的君辞镜真的极其没有安全感，就像海里被大鲨鱼口中夺食的小鱼，再次藏食物的时候总是换地方，整条鱼都战战兢兢的。
“我不会离开的。”姜姜尽量让自己板着脸看着严肃些。
无奈现在她就是一张可可爱爱的包子脸，再板正也没什么说服力。
“我把姜姜只养在房间好不好？我把漂亮的假山池水都弄进来，姜姜只需乖乖待着。”君辞镜说这句话时，神情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忐忑。
姜姜现在也已经彻底没办法了，要苏醒，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醒来，如果她不顺着他，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于是姜姜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极快，姜姜发现自己住的地方是越来越精细了。
原本的小浴盆被开拓成了室内的清泉，底下铺着鹅卵石，不远处的小架子上摆了许多玩具，光是好看的各种镂空小球就有两三排，底下还摆了吃食，全都是样式极其精致的，姜姜的身上还穿了绣云纹的内衫，内衫的料子柔软，眼瞧着亦是价值不菲的。
姜姜趴在池边叹了口气，无聊地甩着尾巴，如果不是她现在渐渐长大，她都快要被养在这小屋子里面养成了小废鱼了。
她也是真的没想到瞧着七八岁的小孩真的能这么执着。
估摸着现在大约过了十年左右，他真的十年没让她踏出过房门半步，虽然姜姜也没有腿。
这样怪异的状况让姜姜越来越不安。
他还是不愿意醒来么？
她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呢？
这些问题一直缠着姜姜，也令她更加不安了。
要是君辞镜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正当姜姜一脸纠结的模样时，外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
少年穿着竹纹青衫，腰间配了一块未曾雕琢的白玉，长发未曾全部束起，只盘起了一半，两鬓都留了一缕鬓发，眼瞧着便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姜姜今日做了些什么？”君辞镜一进来就坐到了池边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吃点心睡觉玩球球。”老三样了。
姜姜的表情有些不好，这几日连君辞镜都忙得脚不沾地没空陪她玩了。
她仿佛成为了他不可触碰的禁忌一般，谁能想到这七八岁的小少年真的能把她藏了十年呢。
君辞镜也知道这些时日忙着朝堂琐事就冷落了姜姜。
他柔声安慰道：“过段时日姜姜就可以自由了。”
姜姜听到自由两个字精神瞬间一震。
君辞镜见到她来劲的模样，神情却晦暗了些。
“姜姜就这么盼着出去么？”
“没有特别盼着。”这么些岁月的相处，姜姜也大概摸清了君辞镜的性子，平常虽然都对她百依百顺，但是她要是敢暴露一丝丝要开溜的想法，当天点心的份额就会少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吃点心睡觉觉玩球球！感谢在2021-08-24 23:52:16~2021-08-26 21:0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笙南 5瓶；祝福您平安喜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