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条鱼鱼
帷幔之下那双墨瞳在阳光下显出熠熠光华，阿鲫突然觉得这个小少爷比先前第一次见到时生的还要好看。
人群流转，独独二人仿佛被定格在原地。
姜姜此时也认出了这个人类，是之前换走她珍珠的人。
阿鲫倒是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取出了一直随身带着的珍珠，把这几颗珍珠放到姜姜的手中，放的时候，阿鲫还特意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不喜欢？”姜姜有些失落。
她仿佛瞧见了小庄园里的那个人类要饿死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了几分焦躁。
阿鲫发觉了眼前人的失落，俊秀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绯红，他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这珍珠太过珍贵，我受之有愧。”
姜姜虽然擅长模仿学习，但是因为学习语言的时间还短，阿鲫的话只听懂了一部分，她大概知道是这个人类觉得她给的太多了。
鲛人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珍珠，这对她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她也有心解释，可是人类好像还是一副拒绝的样子。
真是令鱼鱼头疼。
不过一人一鱼牛头不对马嘴地交流了一会儿之后，阿鲫也知道姜姜的目的了，想要采购一些物资。
看着这个有些呆呆愣愣的落难小少爷，阿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道：“你要用什么采买？”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人傻钱多的小少爷拿出了一袋子成色极佳的白珍珠。
阿鲫看着真的是痛心疾首，这简直就是一块移动的红烧肉，到时候被拆吃入腹了都不知道。
眼前少年沉默的样子让姜姜有些着急，她这几天已经努力哭了，可是珍珠也只攒了这么些，是不是太少了，想到这儿，姜姜的眼眶又有些红了，不过姜姜也记着001的嘱咐，不能在外人面前掉眼泪，于是拼命忍着。
这边的阿鲫也从未遇到过这般难搞的事情，平常和其他伙伴玩耍的时候，大家打打闹闹啥的都无所谓，可是眼前这个跟个瓷娃娃的小少爷，阿鲫连大声说话都怕扰了他，更别提兄弟们之间的打闹了。
“这些珍珠太珍贵了，我先带你去换些普通的钱币，到时候采买才方便。”阿鲫挠着头耐下性子和姜姜解释道。
姜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阿鲫示意姜姜跟着他。姜姜就背着自己的小包裹亦步亦趋地跟在阿鲫身后，可随着集市越来越热闹，姜姜总是被旁人挤到了后面，阿鲫在前面走着的时候发现身后好像少了个小尾巴，接着就看到那小祖宗被人挤到了几丈之外。
阿鲫连忙后退去拉住了姜姜的手，轻声说道：“跟紧我。”
少年的手上有着被渔网常年划出来的茧子，而他握住的那只手则柔软无骨，阿鲫垂眸想着，这必定是个富贵人家走丢的小少爷，这般想着阿鲫还有些羡慕这些天生命好的。
他们来到了一个名为玲珑阁的地方，阿鲫端正了表情，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他低声对姜姜说道：“这里能够用你的珍珠换钱，不过你要记得一次最多两颗就可以了。”
姜姜这时也懂了一些了，她的珍珠很珍贵，一次一颗就能换很多叫做钱的东西了。
她拿出了两颗珍珠，阿鲫跟在她的身边，因为台子有些高，姜姜得踮起脚尖才能试着将珍珠递过去，无奈姜姜个子矮，还是有些够不着，旁边等着的阿鲫有些看不过去，就过去用双手揽住姜姜的腰际，将她轻松地抱了起来，姜姜这才顺利递上了珍珠。递上珍珠之后，阿鲫将怀里的姜姜放下，纤细柔软的感觉让阿鲫第一次知道原来还能有这样的细腰。
原本只是有个小伙计在等着，熟料这小伙计在看到这颗珍珠后就立刻变了神色，唤来了一个主事的。
姜姜此时的心情也紧张极了，人类会不会嫌弃珍珠不好……
一个精明的主事很快就出来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姜和阿鲫，问道：“这是哪位要当的珍珠？”
玲珑阁是一处专门收集珍奇异宝的地方，阿鲫想到来这也就是想碰碰运气，和生意人谈事情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些生意人多半向钱看齐。
姜姜弱弱地抬了手，她感觉被眼前的人类打量得有些不好受，下意识地往阿鲫的身后躲去。
主事也大概知道眼前的状况，虽说珍珠的主人是后面那小矮子，可是主事的很明显是这个渔家少年。
“这珍珠成色极佳，我们愿意开这个数。”管事伸出了五指。
这下连阿鲫都有些惊讶了，这两颗小小珍珠竟然值五十两？
见到阿鲫不说话，管事的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最多再加一百两，六百两，这两颗珍珠我们收了。”
这下连阿鲫都有些愣住了，他强装镇定，无所谓地说道：“玲珑阁开价向来公道，我们自是信得过这儿才来这里的。”
主事的也看出了这两个小娃还是嫩了些，这么快谈成也让他有些放松，他先前已经做好了对方开价一千两的准备了。
这珍珠的成色何止极佳，混迹奇珍异宝之中多年的主事第一眼就看出了这珍珠的珍贵之处。
这白珍珠的成色怕是只有传闻之中的鲛人泪才能比拟了，若是将这珍珠送上去，或许能够被重赏。
姜姜一直躲在阿鲫身后偷偷观察那个留胡子的人类，这个人类总有她看不懂的地方。
不过姜姜这鱼脑子也想不了太多事情，等她看到了五张银票，有看到一些琐碎的钱时，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阿鲫现在又喜又忧，他没想到这珍珠这般珍贵，有了这些银钱，想必这个小少爷也能度过眼前的困窘时期，可是又想到这单纯无知的小少爷手里还有着更加珍贵的珍珠，就担心他被奸人给害了。
姜姜看着这么多张银票，现在系统也大概换算了一下这几张钱的价值（购买力）。
【“宿主：姜姜；种族：鲛人；现拥有物品：倒欠一份外伤药（系统赊账）；五九十百两银票和十两散钱（购买力约为六十万软妹币）；打火机一个（系统赠送）语言翻译系统（临时赠送，已过期）”】
【“姜姜，我们现在有钱啦1】系统的声音也有些激动。
姜姜拿出了两张面值最大的两张银票递给了阿鲫。
“给。”声音清脆，带着满满的感激。
阿鲫轻轻掀开了姜姜的帷幔，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你就不怕我将你卖了？你那好珍珠多的是。”阿鲫低声说道。
“你不会。”姜姜笃定地说道，她的手中还握着那时阿鲫还给她的三颗珍珠。
阿鲫算是被她给折腾服气了，这般呆蠢，确实只能呆在富贵窝里好好养着了。
不过阿鲫想着，若眼前人是个女子，怕是早就求亲上门的人被踏破了门槛。想想也是，有这样的妻主，谁不愿好生宠着，将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去？
想到这儿，阿鲫觉得自己铁定是疯魔了，眼前人怎么可能是女子？现在女子稀少，普通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拥有一个妻主，就算有了妻主，也不一定拥有孩子。
他的阿父是运气好，无意间救下了阿娘，阿娘便将他收为夫侍。
正当阿鲫在沉思时，他听见了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他抬眼看了一眼姜姜，姜姜捂住了肚子，好像还没到吃饭的点，可是就饿了。
她从包袱里面取出了装好的海葡萄，吃的时候她还想到了一旁的人类，就决定大方地分他一些。
阿鲫见姜姜拿出了一团绿糊糊的东西，好像也有些眼熟，他们出海时时常瞧见一些小鱼吃这种藻类。
那味道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你便是吃这种东西活着？先前予你的干粮呢？”阿鲫皱着眉头问道。
姜姜含糊地说道：“吃完了。”
少年闻言微微叹气，他将笨鱼手中的海葡萄收了起来，拉起她的手走向了有些繁华的街市。
姜姜懵懵懂懂地跟在少年的身后，他们最终来到了一个小摊子面前，摊主是做小馄饨的，白面皮裹上了粉白的肉馅，一收口，在水底滚了一圈，收口的地方像飘逸的纱裙，故而得名绉纱馄饨。小馄饨在沸水里扑腾，加上浅白透明的尾摆，细细瞧着，就像小金鱼在水里摇着摆撒娇玩闹。
这是姜姜第一次看这般神奇的操作，她脱口而出喊了声鱼。店老板是个老实憨厚的中年人，他看着这娃娃也心生欢喜，他顺着姜姜的话说着：“是像鱼儿，小公子真真聪慧。”
此时馄饨已经熟了，老板简单调了味道，掀起木板小盖，用扁平的小勺一捞，一半馄饨，一半汤水，最后撒上紫菜和葱花，一碗好看又好吃的馄饨就出锅了。
姜姜学着想拿筷子夹起馄饨，却被阿鲫阻止，阿鲫取了一个防烫的小木勺给姜姜，姜姜用小木勺舀起了一个小馄饨小心地吹了一口气，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口中。
“烫烫烫……”姜姜终归还是着急了一些，放进口中的还是烫嘴的，可是她又舍不得吐出来，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阿鲫。
阿鲫只能取了手帕，递给了姜姜：“真笨，先吐出来。”
姜姜固执地摇头。
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