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怀疑（3）
机场的vip候机厅里，智能人服务员来回穿梭着，为尊贵的客户们提供茶水点心。和一般商务人士不同，胡里习惯在这种安静的氛围内，四处打量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很快，有趣的事情便引起了她的注意，似乎某个智能服务员的程序出现了故障，工作失误打翻了桌上咖啡杯。
“ 怎么回事？我的项链都被弄脏了，”
优雅的妇人，用不耐烦的日语数落着，胡里看出来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正是某品牌的最奢华的款式。然而事实证明，足够的财富也不见的修养有所加成。
“ 实在不好意思了，客人。我为您申请一张免费，任意时段的机票，您看这样可以吗？”
通过事务长的亲自安抚，那贵妇总算是息事宁人安静下来。只是那倒在地上的智能人，境遇就天壤之别了，尽管她的全身都在抽搐，还是被几个男服务员毫不避讳的拖出了vip室。然而，胡里的好奇心没有停下，她赶快起身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墙上写着’此地勿进’的房间。当那群人出来后，胡里悄悄打开了门，屋内只有几盏小灯格外显得幽暗，里面地上全是趴躺着各式有问题的智能人。
“ 请，救救我……”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胡里的脚踝，吓得一贯冷静的胡里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正是刚才那仪容端正的智能服务员，她趴在地上，显然机器出了错误，但她惶恐的神态，结结巴巴的对着胡里说的话，却充满了切实的求生欲。
这时，胡里身后西服又突然被一只手扯住，她使劲往后看，发现背后不知何时缓缓站起一乱发面色苍白，头部和脖子扭位的机器人。他用空洞乏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胡里，
“ 放开你的手！”
” 哈哈哈哈哈！”
胡里不知道这家伙想干嘛，便厉声呵斥。然而那人并没有听从她的话，反而愈发狂妄的大笑，并马上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胡里的脖子。对比高大的智能人，胡里显得极为娇小无力，就快喘不过气了，她只好踩对方的脚背，效果却也微乎其微。就在胡里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顶住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随后“啪嗒”利落的倒地声，胡里的身体也随之软了下来，被旁边的人赶紧搀扶起来。
“ 小姐，您没事吧？”
原来正是刚才在休息室的事务长，她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刚进来，就遇到突发的状况。还好眼疾手快，其中一个技术人员，用特殊的仪器让发疯的智能人程序关闭。胡里死里逃生，连连大喘了几口气才逐渐恢复平静，那事务长才觉得胡里很眼熟，
“ 小姐，您好像是vip客户吧？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 我，我出来逛逛就迷路了，结果走到这里来了……”
“ 哦，那真的很抱歉呢，让我带您回去吧。”
事务长礼貌客气的转身，便要领路离开，然而胡里却站在原地岔开了话题。
“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有问题的机器人吗？”
“ 呃……对，这些都是有损的客服智能人，因为程序紊乱不受控制，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是需要专业的技术人员，送去机器人报废公司进行回收的。”
说完，事务长又向几名技术人员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纷纷走到房间的各个角落，拾起地上疲软耗损的智能人，并打开了墙角的大抽屉，将这些智能人一个接一个放了进去。看着胡里惊讶的表情，事务长继续解释道
” 那是向外的隐藏通道，从抽屉里下去到底，便是装载这些废物机器的回收箱。”
这时，一个技术人员走到了胡里的跟前，弯下腰来。胡里才想起自己的脚边竟还挂着刚才那个求救的服务员。见她死死的抓着胡里的脚踝不放手，那技术人员便掏出一根细长的的针，往服务员的耳朵里扎去，瞬间她痛苦大叫，双手松开全身打滚，在地颤抖了片刻便没有了动静。
“ 她？你……刚才给她做什么了？”
胡里觉得很是残忍，不解的问道，可技术人员接着就把那具智能人的身体扔进了抽屉，没有回答胡里的问题。
“ 不用担心，客人，刚才是给她耳朵里发了震频代码，摧毁她的机器脑，以放弃对您的伤害。”
事务长又露出专业的微笑，替同事解释，有昏暗的光线下，她眼睛中居然闪过了一丝反光。这下子，胡里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当她再仔细看那几个技术人员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们都没有嘴巴。原来这群手段残忍的技术人员，竟然也是智能人。过了一小会儿，胡里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 连你也是智能人？”
“ 没错，客人，这个机场，95的工作人员都是智能人”
事务长还是那招牌式浅浅的笑容，淡定的回答。
“ 不好意思，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 当然可以，客人，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
“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同类很残忍吗？”
胡里疑惑的问道，可是事务长却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平静甚至有些机械的笑道，
“ 不会的，客人。智能人守则第一条：为人类服务。即，我们所有的存在意志都是为了客人。当我们不再适合工作了，就需要被更新换代或者毁灭。”
听完，胡里沉默了良久，没想到自己这种对智能有偏见的人，也会有动恻隐之心的瞬间。但是更没想到，身为智能人的的事务长，却表现的如此冷酷。也许这就是机器所谓的专业吧，也是感性的艺术家最为排斥的东西。当然稍作神游的胡里是个商人，她还是很快收回了自己那无谓又多余的同情心。不过出于兴趣，她还是四周徘徊了一会儿，看着东倒西歪的智能人，真的很像真人案发现场。很快，技术人员总算清理干净地面，抱起最后一具机器人准备送入回收箱。这时，胡里看到了他的手牌上写着的bilis—it78。
“ 等等，这个是意大利的品牌吧？”
记性十分好的胡里想起，黄总管在给她介绍33的时候，就是这个品牌和型号，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也能碰到同款。
“ 客人，看来您对智能人的了解也不少啊！是的，这正是bilis的最’经典的’的产品。”
“ 没有没有，正好我家也有一款同型号的智能人。”
“ 嗯？！这不太可能吧……您是不是弄错了。”
谁知，事务长听了胡里的话，却摇摇头客气的否定了她的说法，胡里一脸茫然，
“ 为什么？”
“ 这批产品生产特别少，而且口碑特别差，因为有大量的投诉，发行没多久bilis公司都进行回收了。亚洲市场除了我们机场有对口采购过两个，其他国家都没有来得及进货。”
“ 哦，不是正规渠道买到的，是一个二手的。”
“ 呵呵，那更不可能了，你们可能被卖方骗了。这款智能人的设置比较特殊，必须有bilis公司的认证授权，所以如果不是正规渠道，是没有办法进行启动开机的。”
“ 真的吗？……”
“ 这点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因为当时负责采购的就是我。哦！客人时间不早了，您的航班很快要候机了，我还是快点带您过去候机室吧。”
随着事务长的脚步，胡里离开了阴暗的报废房，她稍作思虑便缓缓拨通了手机，
“ 喂，小侯。你帮我查一下bilis公司产品负责人的电话。”
挂上电话，胡里长吁一口气，表情凝重的看向了玻璃外的飞机坪，喃喃自语道
“ 33，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