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是善茬
眼看着老刘家光顾着打媳妇了，梁声扯了扯岳永霁的手，“没人看见了，可以松开了。”
岳永霁沉默了一下，“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一点好。”
梁声狐疑，“人多眼杂？我听见他们打起来了，这些人不看打架看咱俩拉手？”
岳永霁：“……”
手上一凉，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暖手掌撤回去了。梁声甩了甩手，好像不太适应这样温暖黏糊的手感。
她循着肉香，绕着叫好的人群走到老刘家仓房旁边，刘百金看着肉，缩着脖子，他娘在外面挨揍他是一点不敢去拉架，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梁声走到他面前，柔柔一笑，“刘少爷，还发不发呀？”
“这……”刘百金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俺爹都回来了，肯定发不了了。”
他眼光滴溜溜一转，“但是这里这么多肉，趁乱少个一块两块的俺爹也发现不了，你想再来一点吗？”
他凑近了几分，口中低语，嘴里呼出的腥臭口气几乎打在梁声鼻子上，“小梁声，那你告诉哥哥，那天晚上，那烧火棍是凉的还是热的？岳家的小白脸搞得你爽不爽？”
“说几句好听的，你诬陷俺的话，哥哥就当没听过，以后有的是时间把谎话变成真话，你也有的是肉吃！”
话里的下流让梁声差点呕出来，她勾起嘴角，声音森寒，“哦？看样子你想和岳公子比比谁命硬了？”
刘百金哈哈大笑，“克死了他，你再克死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说着，他盯着梁声白嫩的小脸，心中的淫火更盛。
梁声的指甲抠进手心，心思百转千回，只为了两句不干不净的话得罪刘百金，对她没有好处，也没有人会给她撑腰，她垂下眼皮深吸一口气，打算只当做没听见。
可刘百金却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伸手就是一捞，梁声整个身子连带着就被他揽进了怀里！
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让刘百金目眩神迷，下一秒却胳膊一阵剧痛，一只白细的男人的手掐住他的手腕，反着一拧，他的骨头咔嚓一声，险些脱臼！
梁声只觉得自己就像荡秋千一样，从一个人怀里又荡到另一个人怀里，只不过此时她脸颊靠着的胸膛软硬适中，带着淡淡的墨香，还有几缕顺滑的发丝从她肩膀脖颈滑过去，有些痒。
岳永霁面色冷淡，好像刚才差点把人胳膊卸掉的怪力不是从他身上发出的，他睫毛低垂，盯着自己怀里毛茸茸的头顶，整个人像一副安静的水墨书卷。
梁声微微一怔，“岳永霁，你……你要是打不过就跑吧，别逞强。”
岳永霁死都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出手保护自己的夫人，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评价！他哭笑不得，“你不该对我更有信心一点吗？”
梁声被岳永霁夺回来，和他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闻着他身上淡淡温暖的墨香，她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岳永霁文绉绉的样子，又脑补刘百金估计是个人高马大的街溜子，她的语气更坚定了，“你没有必要为我担着无妄之灾，拿着肉回家去。”
“岳某没有道理放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被调戏，自己回家躲灾的。”
刘百金吃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毛都没长齐，也来英雄救美？要不要咱俩去比划比划？”
岳永霁垂眸，“敬承天命生而为人，于国不能建功立业，于家不能孝敬父母，庸庸碌碌白食膏粱，母亲受难不管不顾，满脑污秽浊经下流，调戏妇女欺凌平民，这样的无用贱民生下来，你们刘家祖上积德！”
“你这样的恶人，即使六道轮回转为牲畜供在神龛，也只是腐烂生蛆惹人嫌恶罢了。”
刘百金只读过两年私塾，勉强认识字，这一大串他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从只言片语里领会到岳永霁是在骂他。
“你居然骂我？好啊！我看看你这一肚子臭墨文书能不能让你多扛几拳！”
他后退半步蓄力，朝着岳永霁的面门就冲了上去！
岳永霁一个小白脸书生，究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刘百金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视线180度旋转，接下来他整个人就嗖地被甩飞出去，正好砸在打成一团的刘万才夫妇身上！
这一家人跟叠罗汉一样摔在一起，又惹得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
“有没有人带了酒哇，咱们正好喝酒吃肉看大戏！”
梁声戳了戳岳永霁的后背，“你看起来还真不像……一身腱子肉的样子。”
“我天生力气大。”岳永霁脸色微微发白，忍不住咳嗽两声，苦笑道，“这和体弱不冲突，用的力气多了，我就咳嗽不止。”
“还不止，你骂人还挺厉害。”梁声笑道，“只不过对听不懂的人可能没有多少杀伤力。”
“我在生气。”岳永霁的声音闷闷的，那些污秽不堪的话他听了就觉刺耳。“这个村子的风气，他们说的话做的事，都叫我恶心。”
眼前的一家三口自然是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止住闹剧，村里的其他人和他们并无仇怨，领了他们的好处却也丝毫不领情，眼见着男人打女人，却乐不可支，好像这对他们都是平常事。
这样的野蛮风气，再给他十年他也适应不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讨厌。
“也包括我么？”梁声似笑非笑。
“你不是。”岳永霁连忙答。
“我也是的，小少爷，我梁声和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一样，暴戾阴毒，贪得无厌，不是好东西。”
岳永霁愣了，身边的女子明明和自己只有一掌的距离，此时却好像又远了一些。
杨桂芬本来就被刘万才压着扯着头发打，这一下刘百金又砸到她身上，差点给她砸断气，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怎么回事！”刘万才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对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小白眼狼！”
“爹！”刘百金怒视三米开外的岳永霁，“那个小白脸……”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刘万才用余光瞄了岳永霁一眼，“岳公子，我家的狗儿子不知好歹，得罪了。”
说罢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杨桂芬，“一会儿再收拾你俩！”
“所以。”梁声抬头，感觉阳光照在脸上暖烘烘的，似乎快中午了，“肉还分不？”
刘百金从后槽牙缝里啧了一声，这小娘们儿，别的都不在乎，就跟蛇一样死咬着好处不放，真不是个善茬！
刘万才挠了挠有些秃的头顶，叹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