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刁难
“这个梁声，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岳夫人一进屋就眼中带泪，缩在炕上脸冲墙，一双玉手恨恨地捶着柔软的被子。
岳近中端着碗跟上来，坐在岳夫人身边一言不发。
“吃！就知道吃！”岳夫人气不过，翻过身来朝着岳近中的屁股踹了一脚。
岳近中叹口气，“夫人呐，左右人家都是小两口了，感情好一点难道不是好事嘛？非得媳妇天天臊眉耷眼的给咱儿子脸色看你才高兴？”
岳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是胡搅蛮缠，只是委屈道，“我就是心里难受，本来咱们家就算不复之前的风光，配个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我也许得，她那个名声，嫁过来越开心，我就越觉得亏！”
“日子总要过下去，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岳近中把菜放到炕沿上，“这味道连京城都少有，真的不尝尝？”
岳夫人盯着岳近中。
“那你别告诉他们我吃了，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
岳近中轻笑，摸了摸自家夫人毛茸茸的脑袋。
岳夫人夹起一块土豆放到嘴里，嚼了嚼。
“怎么样？”
“嗯……”岳夫人把整个碗都抱过来，“去给我拿两个饼子。”
“遵命。”岳近中宠溺一笑，起身出去找吃的。
刚一踏出门，一声清越的锣鼓声带着浑厚的回音，当当当当地就从不远处响起来了！
街坊四邻听了声都出门看是哪里的声音，顺着声找过去，是刘万才家的媳妇杨桂芬正在敲铜盆！
她一手拎着盆，一手擎着个大铁勺子，叉着脚圆规一样站在门口，铛铛铛地敲个不停！见人都聚集过来看热闹，她才停下动作。
“老刘家的，你们家啥味儿啊这么香？烀猪肉？”有人吸了吸鼻子，“哎呀真是有钱，不过年不过节的，就吃肉！”
“那可不，老刘家要说自己第二有钱，谁敢说第一啊？”
“那可不一定，这回咱们不是新搬来个大户人家嘛，谁更气派还不一定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杨桂芬正是想提一提老岳家，有人替她开了口，她心中更得意！
上次被梁声那个疯婆子吓唬了一通，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给镇住了，回头越想越生气，总惦记着怎么能扳回一局。
她上回只是被吓傻了，仔细想想，李二家那个小娘们儿也就是说说大话，她舍不得死难道那个小贱人就敢死了？她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嗨呀，俺家养了五六头猪大伙儿都知道，昨儿猪圈的隔板被老母猪咬开了，两头猪苟混到一块儿去，那小公猪毛儿都没长齐就惦记着配过种的老母猪，四条腿给拱断两条，看着是活不成了！”杨桂芬有意话里有话的。
后官村地方偏远，也没有正经的兽医，断了一条腿能勉强瘸着走倒是能活，两条腿都断了就没救了，只能杀了吃肉。
杨桂芬清了清嗓子，又重重地敲着铜盆！
“大伙儿离的远都不知道，昨儿个，李二家媳妇走道儿去老岳家了！正好庆贺老岳家新得个大儿媳妇，俺家给大伙儿分猪肉吃，人人有份啊！”
她一天去老岳家门口溜达几次，昨儿看见老岳家偷偷挂了红花，一瞧李二家的门口也挂了，就知道有好事，之前梁声一盆脏水就扣到她儿子刘百金头上，害得她有话辨不清，这回有这种好事，她必须帮他家宣扬宣扬！
岳家和刘家几乎是挨着，杨桂芬嗓门又大，站在岳家院里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梁声脸色冰冷，这个刘家，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俺说杨桂芬，李二媳妇就算是走道了，也是走到老岳家去了，你分啥肉啊？难不成真是你家刘百金糟蹋了人媳妇，你过意不去啊？”
“呸！”杨桂芬一口吐沫差点吐到那人脚面上，“人家两厢情愿成了亲，当然是早有苟且，那天晚上就定了情了，俺儿这下洗脱了嫌疑，俺高兴就要分肉分酒，你管得着吗！”
“咦，那你家刘百金到底是不是微服大将，使木头枪的活儿啊！”
“你姥姥的！”杨桂芬伸手就把铁勺子朝那人脑袋扔去，“再胡乱逼逼，一块肉也没你的份儿！”
她又扯着嗓子，“老岳家的！别不好意思，庆祝你们新婚之喜，来领猪肉了！”
岳家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岳夫人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咬着牙臊红了脸，“这些乡野泼妇！不讲一点道德！”
梁声刷地站起来，岳永霁心道不妙，脱口道，“梁姑娘冷静！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杀人？”梁声阴恻恻地笑了，“人家不是请咱们吃肉吗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我去领猪肉。”
“你书没读过，难道连脸面也不懂！”岳夫人急道，这个梁声，居然真要去拿肉，难道听不出来人家话里的羞辱吗？
“我不去咱们就有脸面了？”梁声反问道，“反正也这样了，有得拿总比没得拿强。”
她停顿了一下，难得地语气有了些安抚之意，“那些腌臜事说到底也是咱们互相连累，既然如此，这个脸面我一定想办法讨回来，爹娘少安毋躁。”
这声爹娘，居然让岳夫人心中有了一丝亲近之意，但很快又被她打消。“不行，我还是丢不起那个人！”
“是啊，老刘家来者不善，咱们还是避一避，等过了这一阵大家也就不在乎这点旧闻了。”岳近中也难得掺和这些家长里短，他也是很看重脸面的。
来者不善？梁声倒不在乎，左右也就是些村妇之间骂架扯头发的事，还有什么比那天早上衣衫不整地被捉奸更丢人的？梁声拉了拉岳永霁的衣服，“你呢？你怎么想？”
“该去。”
梁声惊讶了。
她以为这小少爷也爱面子，左不过是说一些和他爹娘差不多的话，没想到他居然觉得该去？
“永霁！”
“我和梁声的婚事办得确实草率，但也是父母之命明媒正娶的，没有躲风头的理由。”如果这一次不站出来，以后梁声再遇到村里的人，依然会被指指点点，他岳家忍下这件事，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人眼里永远的污点。
倒不如一下挑破了撕开了，以后再没人提的好。
梁声点点头，一拍岳永霁的后背，“跟上吧，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