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
……耳畔传来欢乐的唢呐声，周围的人都起哄着，热闹而喜庆。新娘被媒婆引着来到喜堂。他，独自站在席下，看着新郎一步一步来到新娘身旁，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他看着他与她在神下许下庄严的誓言，在红盖头的摇曳下喜结连理，殊不知，早已目不转睛。待新婚夫妻走进洞房，待客人走尽，待清醒之时，枯叶也落尽了。
书生走了出去，脑海里尽是红衣潇洒的新郎……小溪桥头旁，他也曾一身红衣，拉着他的手，也曾满脸温柔，也曾许下誓言，只不过，没有众人的贺喜，没有正式的宴席，没有真正的家。断袖，对高贵的公子来说，是可耻的，只是一个无聊时的玩物。
于是，他扔掉了书生的情扇，撕掉了绵绵的书信，也丢下了书生。
越走越远，到了漆黑的山顶，夜空的圆月也在祝贺着新人。书生什么也没有了……母亲忍着病痛花钱让他念书，却在他得名之时，灯枯油尽……自己的挚友也随风而去，他是他唯一的寄托---他说：“你还有我，放心”
……泪终于滴进书生的衣衫，止不住了，像他的一生，如他的脚步。从山顶上看着世间的一切，他真的想走了，他想母亲了，他想回家了。慢慢的，脚伸了出去……红尘的喧闹掩盖了他的离去，云层遮住了他的身影，泪水模糊了他最后的目光。
一树一屋中，砚台下压着最后的一张书信：公子如玉，佳人在侧，贫民书生愿不扰生活之静，故，祝贺于黄泉……
——完《公子，书生也应走了》
他与他是“青梅竹马”，从小形影不离，一位小太子，一位小将军。小太子有着宏伟的帝王梦，小将军也怀着慈悲的怜悯心，总想着上战场为国效忠。
终于，长大了，一位成就了帝业，后宫无数妃嫔，却总不为谁而特殊；一位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上了战场，成了真正的大将军，却始终不婚不娶。
两人每次重逢，都十分亲切，世人皆说他们是一生的挚友，一辈子的知己，却无人理解各自的情意……小太子总是趁他睡着之时，悄悄用额头与他相视；小将军总是待他不小心之时，轻轻抱一抱他。仿佛这是谁也不知道的小心思，为着那一丝的温暖而欣喜。
……公元＊＊年，皇帝暴政，致民不聊生。一身黄袍，冰冷的神情，不容置疑的语气与将军对峙着：“朕说，杀了！”
“可是，那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您叫臣如何杀得！”
终，一百三十条人命归了天。他站在一百多条孤魂的坟墓旁，紧握的双拳颤抖着，慢慢转过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帝王……遍地尸体，皇宫内战火连天，所有人拼尽全力护着皇上，却见他一人双手一挥，踏出宫门，停在了敌军前，看着昔日的将军举着刀剑，对着自己的胸口：“你，想杀朕。”
“您不适合帝王。”
他轻笑了笑：“呵，为何不适？”
将军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冲刺他耳畔，“您，太残忍，臣不能将天下交给您。”忽地，皇上用力握着刀刃，将军不禁退了一步：“您干什么！松手！”
“朕，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他看着他笑了起来：“负了天下，也负了自己……”刀，入了胸膛，血，侵了衣衫……
伫立飘洒的黄衣终是倒了下来，将军扔下武器，冲去抱住了那孤立的身影。
“朕也想做一个好皇帝，可是啊，不知怎地，就变了……朕手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没有感觉……”将军低着头，紧紧抱住皇帝倔强又瘦弱的身体：“够了，别说了……”
“……朕知道，朕变了。可是你，却还是和以前，和以前一样傻。为什么总是想着这可笑的黎民百姓呢，为什么你就是不愿看一看真正的朕呢……”
“够了！臣马上带您去医治！”
“医治？哈哈”，皇上不禁笑颜，“他们一心想让朕死，怎么可能会医治朕呢？他们想要的不是这天下太平，而是朕手上这无上的权力。所以，你真的好傻啊。”
……将军默了默：“放心，臣不会让您死的！”说完安抚好皇上，冲进了大殿之内。他挽了挽他的衣袖，却还是脱落了……
“最后，为什么不陪陪朕呢……”
他遍体鳞伤，拖着残身废体，好不容易抢回了太医，好不容易将他带去了宫门，好不容易可以再一次陪伴他……留下的，却只有风吹过的寒冷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叛军占领了皇宫，尸体堆满了宫殿，鲜血洗涤了天空……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庞，于是慢慢蹲下身，说道：
“臣，恭迎皇上回宫。”
——完《金龙戏将》
戏门前挤着熙熙攘攘的看客，小厮却不让他们进去：“公子说了，今天不接客，请诸位回去吧。”
“什么啊，开着门不让人进去，这还做什么生意。”
“是啊，还唱什么戏啊，要不是看你们公子唱的好，我们早不来了！”
小厮便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公子说了，谢谢诸位平时的捧场，但今天有公子的私事，请诸位担待。”
“什么事儿这么重要？”
“不知道，算了算了，回去吧”
……
门外的吵闹声逐渐消减，描着妆，他穿上了一身红衣，镜中的他似一位窈窕淑女，却是男儿郎。慢慢走上戏台，望着空无一人的座位，挥起衣袖，琴声起舞便起，无人看也要跳完，无人听也要唱完，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更何况心中有所系。
脚酸了，手疼了，声也哑了，泪止不住了。
你说过，你会回来看你的假丫头的；你说过，你会来继续听你的假丫头唱戏的；你说过……你没有回来。他终是舞不完了，这戏也断了，断了五年了。
……
“公子，日本人……他们说，非要您来唱，不然……不然就屠了咱们这座宅……”
“……我知道了，让他们等着。吧”小厮正要走去，公子便叫住了他。
“等等，你带着其他人走吧，离开这里。”
“什么？公子，为什么？”
他摸了摸妆台：“没什么，给日本人唱戏是叛国 你们就不要掺进来了，唱完后我也会离开。”
“可是……”
“好了，快去，不然，来不及了，去吧。”
小厮顿了顿：“是。”
……
戏台上，他看着日本人开始混乱，然后慌张，却依旧唱着自己的戏，依旧笑着，笑着，他好像看见了那个人，那个穿着军装在前方等着自己的人……
马车上，小厮看着身后着火的宅子，泪从眼中掉落：“公子，您终于，要见到他了……”
我不喜欢唱戏，却喜欢你看着我唱戏；我是男儿郎，却仍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着你，于是我便奋不顾身，无论生死。
——完《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