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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红色——鲜血于我,是恐惧,是残忍,更是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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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纸片染上怎么也清洗不掉的鲜血,被人无所谓地揉虐、撕碎,再随意地向空中随意一撒,随后空中响起了空旷又令人寒毛顿起的凄凉大笑,那么刺耳,那么尖锐,又那么悲哀。

    黑暗中闪烁着微微亮光,却是为隐藏其中的怪物的庆祝闪光。怪物张开诱惑的狰狞的大嘴,从喉咙里咔嚓咔嚓冒出这世上最优雅的音符与乐曲。

    “……天空下起大雨,我踩湿了高跟鞋,弄脏了红色的短裙,你替我打伞,为我拎鞋,将我裹在温暖的大衣,自己却处在冰冷的雨水中。原来啊原来,你爱我,我也爱你。”

    “我为守在你身边,乖乖戴上囚禁自己的钻戒,脱下自己喜欢的红色,穿上洁白无趣的婚纱,然后任由你的辱骂,虐待,诅咒。”

    “我卑微地渴求你,希望你多看我一眼,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却再也不会那么深情地看我,吻我,抱我,占有我。”

    “没关系,我会等你,等你回头,等你意识到我的重要,可是啊……”

    怪异的歌声渐渐没了声音,夸张笑着的脸庞也顿时停住,嘴角忽地下垂,充满红色血丝的双眼冒出一股又一股她厌恶的泪水,苦涩的咸味顺着脸庞落在嘴中,好恶心啊。

    “可是啊,为什么?”她似乎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般地转过头,看着那具再也不会呼吸的躯体,撕裂的肉块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眼眶中满是如同看着怪物的惊吓神情。他就这样在恐惧中失去了生命,在害怕中没有了声响。

    “为什么!”她开始嘶吼。

    “为什么你会爱上别人?为什么你会想要和我分开?为什么要丢下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只剩你了!为什么!”

    “……”然而一具尸体怎么会有回应呢?

    “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多吗?我容忍你触碰别人,我容忍你和别的女人待在我们的婚床上,容忍你像嘲笑小丑一样嘲笑我!你为什么还是要背叛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摇摇晃晃的年轻身体不由自主地踏着高跟鞋缓慢地跳起了舞蹈,映入眼帘得是那条鲜红色的短裙,在空无一物的死寂空间里那么显眼,又在恶臭的房间里掀起了别样的美丽,似恶灵般狂欢。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是原谅你,我还是会等你,我还是爱你。”说着慢步悠闲地走到被四分五裂的尸体旁边,蹲下来看着属于她的救赎和爱人。她还是把他视若珍宝,触摸他的双手还是如同第一次见面般颤抖又轻柔。

    她虔诚地捧起只剩一根神经的头颅,只要那么一扯就会掉落,可是并没有,或许可以说她捧得很小心,很专注,很舍不得。

    她微翘起嘴唇,轻轻亲在了那血迹斑斑的额头上。

    “现在你就只是我的了。”

    “我爱你。”

    “晚安,宝贝。”

    ……

    段常菲不在的这些天局里安静了不少,也懈怠了不少,或许是重回以前那无所事事的状态,又或许是对她的不舍。

    这种死一般的宁静被连续杀人案再次打破。

    段常菲不知道守在宛橡病房里多久。

    可那张平静的脸庞还是毫无生气,还是不见好转,好似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放弃了自己。无论段常菲多么深情、多么用力地在她床边呼唤、道歉,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本就疲惫高大的身躯居然多了好多消瘦与沉默。

    理辰也没办法把她弄出来,他对小姜头说,这是段常菲的心魔。

    没人知道她的心魔,包括理辰。

    就像他不知道为何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儿突然放弃了去外国进修美术的机会转来警校。

    撩起宛橡一小部分的长发——几个月了,齐耳的短发也长到了肩膀,还是那么散乱蓬松,睫毛也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有任何颤抖。

    从见她的第一面,段常菲心中就充满了怪异与熟悉,却又陌生到她不敢轻易触碰。

    垂下眼眸,脑子里无数次无数次地闪现以前的过往。

    挣扎的双手,被勒得青筋暴起的面容,还有那双死死盯住她的鼓起的吓人眼球。

    随后是那张麻木冷寂的脸庞,身上一群男人恶心的晃动着,身体遍布可怕的伤痕,泪水已经不经大脑控制地流出眼眶。可她还是充满希望地望向了死死压住嘴巴藏起来的段常菲。

    “……活下去……”她无声的嘴型让段常菲颤抖无比,眼泪静悄悄地滴入湿丑的衣领间。她深陷扭曲荡漾的地狱,没有烈火,没有折磨,没有魔鬼,只是地狱。地狱不本就是痛苦的吗?

    画面猛地一转,可爱的小男孩儿被划开了下巴,从脖子开始被一片一片切下来,如同牲畜,商品,金钱。这是交易,这只是利益圈的一环,小小的一环。然后是杵着拐杖的老奶奶,身穿警服的警察,热情爽朗的市民……他们一个,两个,都为了救她,为了救她而被扒掉衣服,露出肉体,遭受凌辱与虐待。

    而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好像她一直就是这么无能为力。以为自己有能力了,却还只是一个凡人,做不了多少的凡人。

    现在这种无力感再次袭来,让本就沧桑的人类显得更加渺小。

    “你真像她啊。”

    “……太像了,不好,不好……”

    “她比你开朗,不对,应该说你以前也是这么开朗的。而你还是变得和她后来一样,不笑了,哪怕牵强起来也只是苍白的木偶。”段常菲的嘴角怎么扯也扯不出一个笑容,无奈地耷拉着脑袋,“我也一样啊。”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记忆中的女人将自己紧锁在病房中,单调的蓝白病服衬托着单调迷茫的她。

    她不让任何人进入,然后当着段常菲的面,踩上了崭新的高椅,虚弱地把头放入了绳索中,解脱般地用脚一踢,身体随着重力向下晃荡了几下就不动了。

    她最后还是哭了,说:“放过我吧,太累了。”

    她还说她很高兴把段常菲救了出来,可惜她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你能出来吗?你能出来吧?出来吧,出来再看看我,我会等你出来的,求求你,出来吧……求求你……”压抑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段常菲无声地哭泣起来。

    她多久没哭了?好像很久了。

    怎么这一次就忍不住了呢?

    怎么就哭了呢……

    “出来吧,出来……我会保护你的,我会的,相信我,相信我……”

    所有的场景和话语与那时的她重合,那年青涩懵懂的她,无助地抱住那具自杀的躯体不让离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喊叫,她悲痛着,乞求着。

    “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吧……”

    不要放弃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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