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暝—我在光明中降生，在璀璨中成长，却始终将自己沉浸泥沼

    ……

    接下来是陈娜娜一个人讲得眉飞色舞，活像一只长着两颗大门牙、红着眼睛，竖起两只可爱的长耳朵，十分激动、活泼的小兔子。

    她时不时还会停下来，两双大眼珠子瞪得蹭亮，宛橡因此还得象征性地点头、应和、好奇、惊叹。

    其中还增添了一些新的听众，搞得陈娜娜讲得更加起劲，宛橡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但她仍微笑着打招呼，牵强地控制着面部肌肉，比牵线木偶还要僵硬，可无人注意。

    陈娜娜渐渐被围了中间，她渐渐成了最耀眼的存在，宛橡也从那个唯一的听众，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众人之一。

    宛橡挤在众人之中，看着陈娜娜离自己愈来愈远，那只凑着给她说的话给了其他人——有时候，第一是谁也没那么重要了。

    心里开始有点烦了。

    宛橡很讨厌这些叽叽喳喳，眉头却还舒展着，假意微笑看着她们讨论，好似真成了平平无奇的听众。

    真奇怪啊，明明以前自己最是叽叽喳喳了，也最喜欢叽叽喳喳了，处在叽叽喳喳中多热闹、多生气啊——她现在仍在叽叽喳喳中，一切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视线在这儿，可她的思绪飘远了。

    又是那细细的鸟叫声，加上嫩绿枝叶微微颤抖的声响，宛橡甚至可以想象小鸟们呆呆立在枝条上的样子，小小的、无神的眼神木瞪着，双脚紧紧抓住干条，漂亮的翅膀、羽毛紧闭着，并不张开那令人向往的双翅去飞翔、去逃离、去寻找所谓的自由。

    寻找自由，寻找光明，然后呢？继续寻找更高的目标，漫无目的……哪里是尽头，哪里才能放松，哪里她才可以安息。

    窗外终于有了在低空挣开那大大的、衬着亮人羽毛的翅膀起舞的鸟儿，可还是有些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明可以翱翔，为什么只是在这里憧憬、羡慕、向往而冷漠呢？

    “嘭！”

    一只小鸟一冲而上，将飞翔的另一只鸟儿撞倒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并应声坠落，没入深深的草丛，消失不见。

    而那只罪魁祸首又悠然地返回树枝。

    不飞翔、不鸣叫、不哀伤，又做回一只麻木的、呆呆的“雕塑”，好似从未发生这起碰撞，只是少了一条在空中鲜活的生命而已。

    做不到、不想做，就摧毁吗？

    真好啊，它们这样做了没有任何负担、压力，仍可以光明正大活在世界上。

    可这才是真正的生命法则，弱肉强食，什么也避免不了。

    ……太阳当空，见证着所有的美好与尘埃。

    何时日落呢？宛橡不禁想着。

    ——“上课了上课了！老师来了！”

    宛橡回过神，看着她们匆匆回到座位，陈娜娜也离开了自己身边，没有任何留恋。

    走之前还听她嘟囔：“也不知道其他几个怎么样了，这几天都不在学校，逃命了？被抓去问话了？哎……”

    “是啊，怎么样了呢……”

    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出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