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是她
经过两间屋子，她见到了那个缩在墙角下的孩子。
男孩穿着一身灰布衫，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看不真切。
“主子，这几日他就一直守在这里，不肯进屋也不愿意说话，手里的东西也不让人碰，晚上的时候他就蹲到王哲的房间门口去，白日里该吃饭就吃饭，所以我们也不好强迫他，就由着他去了。”领路的小厮为叶青竹解释，生怕她觉得他们是故意怠慢了这个孩子。
她点点头，摆手命小厮离开。
“他走了，你不去看一眼么？”叶青竹看了两眼蹲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弯里的孩子。
地上的孩子听见了，他抬起头，露出脏兮兮的小脸，目光落在叶青竹的脸上，眼珠子转了转，“你是叶姐姐？”
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嗓子受了伤！
叶青竹点点头，定定的看着他，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地上的孩子直起身子，将华丽的包裹松开，两只手举起，呈到她面前，“哥哥说，这个东西交给你，会换我的命！”
叶青竹看着捧着包裹的手，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你的手，谁弄的！”
她没有办法想象，这个孩子的手是经历了怎样的对待，才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露出的手掌上的皮肤泛着青紫，十根手指的从关节处向上泛起，指腹冲着外面。
叶青竹偏头看了一下，发现那手指上的指甲接近于无，像是刚刚才长出来，有的地方已经发脓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整个手都要废掉。
“母亲弄得。”孩子见她没接，就将包裹放在了了她的脚边，用那双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手，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
这个东西他已经抱在怀里好久了，终于能放下了。
叶青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何？”
她不明白，身为母亲的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孩子做这种惨不忍睹的事情。
前行两步，蹲在地上，撩起他耳边的碎发，噎到耳朵后面，她还想再问，目光扫过，看见了他耳朵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
耳洞周边被抹了泥巴，此时泥巴干了，掉了下来，露出了端倪。
承元是是不许男子打耳洞的，只有清倌才会有。
她记得他的父亲是有官职在身的，怎么会？
除非，他是她！
女孩嘶哑的声音响起，“母亲是为了保护我！”她看着膝盖上的双手，想起母亲那天一边哭一边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折断，扭曲，然后再包扎起来。
将他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悄悄的派人将他送出了城。
过关卡的时候，那些人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寻找手指等长的女孩，好多女孩子哭爹喊娘的被带走。
守城门的士兵见到她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嫌弃的不得了，她成功的逃出了那吃人的城池。
叶青竹听她讲述完自己的事情，蹲在女孩身前，她的心里很复杂，这又是一段家破人亡的故事，但是这个孩子却只字未提。
“你叫什么？”叶青竹问。
“阮杉，杉木的衫。”女孩回答。
叶青竹蹲在她面前沉默了半晌，然后站起身，转身迈过那个包裹，走了两步停下来，“你想衣食无忧的活下去，还是成为人上人，用自己的能力，为家人报仇？”
“我有的选么！”女孩不过十二三岁，但是经历过的一切注定再也回不去，被父母照顾在膝下时的天真。
她接着说到，“我族，倾一族之力，让我逃出生天，不是让我留下苟活的！”
叶青竹一点也不意外她的选择，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她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哪怕没人帮她，她依然还是会走上尸山血海的道路，只不过是否能成功与否，就未可知了。
她本意是想让这个孩子作为一个证人，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那位及其党羽，做下了这么多的孽事，就她一个找他们算账怎么够，她要他们知道，蚁多咬死象这件事，从来不是传说。
叶青竹回身捡起地上的包裹，素白的手伸向女孩那双诡异的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跟我走，此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阮杉被叶青竹拉着站起来，身前的女子比她高出好多，她仰望着她，那福纤细的肩膀撑起了她支离破碎的世界。
刚走出不远，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和叶青竹同款同色衣服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和她一样的面具，那一身气度，还未走近就已经让人心慌。
“来啦！”
“嗯”
叶青竹转身对着软杉说，“跪下！”
阮杉听话的跪在地上，她不明白叶青竹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听话就好了。
盛宴一看着叶青竹，眼中带着询问。
“叫兄长！”叶青竹没有回应他，反而是对着阮杉说道。
阮杉没有质疑，乖乖的喊了一声兄长好，俯身磕头，她不傻，眼前的人一看就不简单，叶姐姐在给她找靠山，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将自己留在身边。
盛宴一低头笑了，他真的很喜欢她不拿自己当外人，自作主张的安排他的事情。
就连此时多了一个便宜妹妹，他也没有任何异议。
“见面礼回到京都再补给你！”盛宴一对着地上的女孩说到，“起来吧！”
“是，兄长！”阮杉起身站在叶青竹的斜后方，不知道为何，她面对这个刚见一面的兄长，心里莫名的害怕，不敢上前。
叶青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将自身的气势收一收，将手里的包裹扔在他身上，“劳烦…公子将这个送到严柯手里。”
“你不看看？”盛宴一问，面对叶青竹是很自然的放松了语气。
阮杉立马听出来了，这是倾慕叶姐姐的人，或者是叶姐姐的心上人。
她很有眼力的退后几步，蹲到游廊的外面去，怼着地上的蚂蚁玩，给两人留足了一人空间。
盛宴一满意她的识时务，赞许的点点头，在心里又加了一层见面礼。
“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看完了再送去啊，再说那么沉，你拿一会怎么了！”这两日相处下来叶青竹总是想有事没事的怼上他两句，总觉得这样才对。
客客气气的，说不上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