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兄长之礼厚葬
葛老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金针续命的人见不的一丝风的,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他顷刻毙命。
叶青竹坐在床边的葛老刚刚坐的小凳子上,她张嘴想安慰他,但是她能说什么呢!
王哲没有家人,他是她从狼窝里捡回的孩子。
有一次她得了哥哥的线索,就想亲自去找,但那时她还小,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离开醉凤楼,后来还是柳疾生找了一个身形和她十分相似的人,假意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过敏,脸上生了痘痘不能见人,又找了医师吓唬秦妈妈,说这病不能见风,需要在房间静养。
帮她脱身,离开的京都,去到寻到线索的小村子里。
但是哥哥没有找到,却在那个民风诡异的村子里,捡回来了一个比她还大的小男孩。
那个村子在一个山窝窝里,那里的人都信奉狼神,谁家若是生了龙凤胎,或者双胞胎,其中一个是要拿去喂狼的。
当初王哲的母亲生下两个孩子,又不忍心,只能将其中一个放在林子中的小树屋里养着,两兄弟,一月一换。
可是长大后的哥哥不愿意接受这种生活方式,他想要永远生活在阳光下,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
后来王哲的母亲被村民们活生生打死,更听话懂事的哥哥留了下来,他被推去喂了狼。
从她给他救了,带回京都也不肯说一句话,别人碰他,也如惊弓之鸟一样。
后来王哲跟了柳十堤,慢慢的性子才算变好了,人也开朗了许多。
对于叶青竹交代的事情,他从来都当做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命是主子救得,名字也是主子给的,就算她要我把心挖出来给她下酒,我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的憨样子被流云阁的人不知道笑话了多少回。
只有叶青竹从未笑过他,一本正经的跟他说,“我不会要你的心下酒!”
“主子,你先听我说,那个证人我没能将他带回来,但是他知道的他儿子都知道,那小子聪明着呢,最是知道审时度势,你只需要告诉他,此后保他一生无忧,他必定会乖乖配合,这也是我答应他母亲的。”
王哲喘了口气,接着说到,“主子,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那张愈图我看过了,我怀疑二皇子也脱不了干系,但是我却不能再替您查下去了,您之后行事,一定要万加小心,此生一行,奴,无悔!”
他说的又急又快,将自己知道的赶紧都嘱托了,才笑看着叶青竹,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想要将她永远的刻在心里。
“我…对你不起!”叶青竹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含着,在他说不悔时,便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王哲慌了,他从未见过主子哭,她从来不像寻常人家的娘子一样,没事掉上两颗眼泪,她也很少笑。
“主子,我想看你笑,好多年未见了。”上次见到主子笑时,还是他被带往京都的马车上,那时她手里拿着一个饼子递给他,“别怕,我在!”
她的嘴角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目光中似乎带有某种力量,一下子治愈了他,从此沦陷在了那双眼睛里。
叶青竹听闻,指尖擦掉脸上的眼泪,笑了。
她笑的明艳动人,真诚而又美好。
王哲看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直到他离开,嘴角都是笑的。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他的心早就被她挖走了,他倾慕着自己的主子,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与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主子,师傅,她可以是任何一种身份,唯独,不能是爱人。
那他就不告诉她了,何必徒增她的烦恼呢!
叶青竹在床边坐了好久,回想之前的时光,她好像一直在告别,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离她远去。
生命的沉重感压的她喘不上来气,她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但是她的问题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她只能拖着这些重重枷锁前行,至于去往何方,她也不知道。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停下,如果停下了,还会有等多的人未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是你停下了,敌人就不存在了。
想让光亮回到人间,想要挣脱枷锁,想要不辜负死去的人,就要一直走。
叶青竹揉了揉眉心,给床上的王哲整理了一下被子,将他耳边的发丝整理了一下。
走到房门口,将房门大打开,光亮照进房间里,照在床上。给床上那个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晴雯,”叶青竹唤了一声。
晴雯连忙从廊下走过来,双手抱拳在身前,“在,主子请吩咐!”
“厚葬,以吾兄长之礼!”叶青竹的声音铿锵有力,震得门口的几人精神为之一抖。
江湖之人,行走在外,能留个全尸,找个地方一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流云阁的人死了虽然会有兄弟给收尸,但也仅限于,在哪找到的,就在那附近找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就近埋了。
有的连个碑都不立,因为怕仇家找上门来挖尸鞭挞解恨,连死后都不能安宁。
好一点的朋友给立上一块无字碑,或者一块木板子,下次再路过时,带上一壶好酒,没几年,朋友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无人记得,这人就算是彻底没了!
叶青竹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了,当年父亲的一位生前好友,在叶家众人离世后,是他给捡收的尸骨。
他买下京都郊区的一处没人要的荒山,那里地理位置不好,又十分贫瘠,连死人都都没人愿意葬在那。
那里现在是叶家的祖坟,叶家所有死去的,能找到骸骨的,都在那了,还有这些年叶青竹身边死去的人也都葬在那。
她交代完,脚步轻轻抬起,迈出门槛。
她要去见一见那个王哲拼死带回来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