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寻道一述
没有人能抗拒对未知的探索欲，也没有人能拒绝对新知识与能力的掌握，但前提是自己有兴趣。
“第六页便是说要虚心学习，不能骄傲自满……”教授拿着一本书边说边翻译，整个课堂非常安静，似乎都睡着了。
白晋看着一只蜜蜂从窗外飞到自己面前，落在了桌面上，这似乎比那本古书有趣多了。
他全然没想到第一节课便是听教授讲解一本古籍，而其中都是君臣之礼，人情之理的说法，既不是修炼古籍，也不是探寻大道的书，如此听来，实在犯困。
那同一种声调的说话声宛若一剂稀释了的蒙汗药，眼皮很想抬起，却发觉脖子已然难以承载自己的头，几乎要向桌子磕个响头。
教授也不管不问，只管讲着那本古籍。
这学院的第一堂课，怎会如此难熬，白晋想道。他恍惚地看着教授移动的身影，犹如钟摆般反复移动，要将白晋催眠那般。
正几乎支撑不住，门外一阵悠扬的钟声唤醒了那处所有学生的睡梦，教授也没有多讲，径直离开了。
贾弘文并非与他同一课程安排，进到讲堂内，看着昏昏欲睡的白晋正揉着眼睛，笑道：“白兄，感觉如何？”
“这课对我似乎作用并不大。”他晃了晃脑袋，说道。
“这可是书院中极为重要的课，白兄可不能因为枯燥而放弃。”贾弘文摇了摇头，道。
白晋刚想反驳一下，细细一想，心道：即便这世道规则崩坏，但依旧需要传承礼的规则，如此看来倒也没错。
白晋谢道：“贾兄提醒如醍醐灌顶。”
这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也太敷衍了吧，贾弘文想道。他自然不知白晋心中想了什么，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发生在白晋身上，那也就不奇怪了。
“贾兄下一堂课是什么？”白晋问道。
“我凝气即将圆满，需要去学习凝气锻气。”贾弘文看了看那张令牌中的信息，说道。
通过修炼者进度安排课程显现在令牌里。
白晋也看了看自己的令牌，那上边赫然写着“启神藏”字样，一旁则写着是哪个讲堂与它的具体位置。
各作分别，白晋便往一处行去。
走过侧边祠堂，依旧没人打扫，地上有些许落叶。
白晋寻到令牌指向的那处地方，发觉来的人却较少，各自落座。
不多时，一位教授上了台，扫了一眼全场，学生们正襟危坐。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没有开启神藏还能进书院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如何进这所书院，但若是不开神藏，实力提升将会异常困难，与别人切磋也容易落入下风，因而老夫作为教授，会教授你们开启神藏。”
底下有人道：“开启神藏难道不就用神识吗，若不是我神识意识不够强大，早便开了。”
教授摇摇头，道：“所谓神藏，便是人的一部分，不论开还是不开，它都在体内，体内之造化太多了，自然不是只能使用神识开启；开启它有许多方法，每一种方法都有不同效果，这便是神藏的妙处。”
学生听愣了。
教授看了看学生都在看着自己，便道：“各位都知神藏外壳形成骨骼，造化形成五脏，元气形成血液，从而巩固魂魄，提升实力。”
教授从这处讲起了其中奥妙与推理，听得白晋入了神。
“你们先需要划分神藏外壳区域……”教授边讲解，边观想一个球，动用元气教学生们每一个划线区域的大小与方向和骨骼的匹配程度。
话术之流畅，教授之熟练，学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开启神藏其实并不难，进书院的学生大多数都是神识强度不足以打破神藏外壳，有一部分则是已经开启了，但只是想蹭课。
不多时，学生各自划定好区域，教授又道：“若是神识不足，老夫教你们另一种方式。”
众学生正襟危坐。
“呼吸吐纳，从丹田处感受有何造物，若是感受到又一处清凉之地……”他讲了起来。
其实便是白晋当时所说肾脏中的湖泊洞天，现如今这位教授又讲了一遍，强调这元精非常狂暴，需要谨慎使用。
“那处能量称为元精，现在只是开启神藏可以使用，但切莫滥用，要知物极必反。”教授警告道。
学生们都跃跃欲试，各自坐定，眼观鼻，鼻观心，从体内感应那处造化。
白晋乘机进入识海附近查看灵境的情况。
但见湖底下的灵境比之前更为明亮，幽幽的光亮透过荡漾的识海照到了白晋神识的脸上。
白晋在云岛上盘坐，努力感应那一片神识湖泊。
教授见许多人都坐定，而有些开启了神藏而过来旁听的人便向教授问起了一些关于神藏的问题。
教授尽心讲解。
太阳愈发高挂，不过夏季即将离去，倒也没那么闷热。
麻雀在屋檐下筑巢，不时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声，隐约能听到远处一些弟子正在习剑的叱咤声，一切非常平静。
从第一个学生回过神，已然开启神藏，感觉到体内天地明亮，元气充斥身体内，举手投足间都增加了无比的力量，惊喜地适应着身体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转醒。
一股又一股的气息迸发，他们真正感受到踏入修炼者的门槛的喜悦。
气息间相互碰撞，他们跃跃欲试。
后续有些学生也收回意识，有的寻不到教授所说那处地方；有的被那股元精击穿了神藏，虽然内部造化能抵挡元精的冲击，但神藏并没有按照划定的范围被切割；还有的被元精伤到了魂魄的五脏，几乎吐血，教授见此，轻抬手，落下威压，将他的元精控制住。
不影响他对学生的答疑解惑的速度。
待到众人都收回意识，白晋也掐着时间回归意识。
教授对一位请教的学生答疑解惑后，便对学生道：“若没有开启神藏也没关系，现教你们如何收敛气息，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说罢，便讲解起了神藏内一处造化：灵泉。
“灵泉为神藏调动元气最重要的一处地方，存储着备用元气，在元气施展的过程中，灵泉会进行元气补给，而它也是元气的集聚容器，将呼吸吐纳的天地灵气转化为元气聚集其中……”教授讲道。
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
“……所谓气息，便是元气外露的象征，每个人的元气都有细微的差别，而气息也能让人确认你的身份，因而若是需要隐秘行动，必须要收敛气息。之前已然说过，灵泉是将储存元气的容器，而气息收敛则是需要让灵泉凝聚元气，随后将自己神藏七窍关闭，便能隐藏气息了。”
“若是到了能掌控元气的地步，那便只需要控制元气不外泄便可，而如今你们皆是刚开神藏的学生，这种方法有些困难。”教授道。
白晋依旧没有开启神藏，他想再看看那个光球有什么动静，但还是认真听教授的讲解。
下课钟声响起，悠扬的钟声传遍了整座书院。
白晋出了门，看了时间，下午还有课程，便先去书院中的一处食堂填饱肚子先。
经过比武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却没见文弦兄与文沁雪在何处。他想空闲时间去拜访下文弦。
下午的几节课多为学习基础剑法刀法等传统武学。
夕阳斜照，白晋收回了那把上课专用木剑，还了回去。算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去山顶那处木屋了。
黄爻、贾氏兄妹都同时到了那条路，便一齐上山。
虽说那木屋建在了山顶，但背后树丛茂盛，却从未见过木屋后通往下山的景色。
白晋前去敲了下门，躬身道：“弟子白晋，拜见师父。”
没有之前那般天上冒出把剑，屋内传来了一个声音道：“进来吧。”
白晋他们对视了一眼，便推门而进。
不是神识空间，白晋松了一口气。见这房子有些许狭小，东西北各有一扇窗户。
四个人的进入使得这房子更加狭窄。
地板、桌子、柜子的木质都看得出这年代久远。
中间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一张席子，正对着是两个人，分别是祭酒和刘将军，侧边站着虞宁。
四人拜见。
祭酒指了指席子，道：“坐下吧。”
他们二人在对面坐一排，白晋四人便恰好坐下，只是虞宁还站着。
“虞宁，上茶。”祭酒道。
虞宁放了茶杯，倒上了刚热好的茶水，随后又站在一侧。
“现在你们决意跟随我们二人学，那这堂课，便需要知道一个概念。”祭酒说道。
刘鬼从身后拿出一本书，放了上去：“这是上古书籍《寻道一述》，上边有两种修炼模式，一种是上古修仙法门：仙修，另一种是上古锻体法门：体修，也就是如今的武修；这书中讲述上古时期这两种修炼模式水火不容，至于具体原因却并未解释清楚。上面讲述的模式我与罗尚珉各选一个修炼，他选择了上古仙修，我选择了体修，而最后却发觉上边的讲法在二者都有一个瓶颈，难以逾越，最后都回到了如今的修炼法门。”
“那时可谓是自废至少一半的修炼基础重来。”祭酒罗尚珉说道。
“上古仙修不同如今修炼法门，自然如此；武修则无如此顾虑，但与同期学习当前修炼法门的人会慢上些许。”刘鬼补充道。
“可知上古仙法与当今功法有何差别？”白晋拱手问道。
刘鬼看了看祭酒。
祭酒说道：“当今功法的基础是开启神藏，以呼吸吐纳聚集元气；而这古籍中记载的则并未提及神藏，而是通过五脏洞天感应力量，以洞天之能代替元气。”
“我在修炼之时便发觉神藏中的五脏洞天毫无感应，想方设法地将此处脱离神藏控制，然后确实感应到了天外之能在灌输进洞天。”
“久而久之，洞天愈发强大，但它的力量却难以掌控，能感觉这力量只是被强行灌入进来。而古籍所写的描述则并非如此。”祭酒端起茶，喝了一口。
“最后我便重新纳入神藏，发觉神藏的元气与这股力量相悖，洞天力量入侵体内，我只能调用元气抵抗，最后洞天与观想造化都被破坏了不少。”
“这么多年过来，还是隐约感觉这处洞天不受控制。”祭酒说罢，便不再说了。
白晋看向桌面上那本古籍。
“体修则是以任何精元为能量，淬炼身体骨骼。”刘鬼说道。
其实两者都是追求力量的强大，区别在于谁走得更远罢了。
“你们可以不选上古仙修，毕竟如今这种修炼方法也较为完善。”祭酒又说道。
他们四人思索了一阵子。
白晋和黄爻依旧选择体修，而贾弘文选择神藏功法，贾安岚则随祭酒学习符道法。
刘鬼将白晋和黄爻俩人带到那处空地上。
忽然白晋眼前景色一变，天空暗沉下来，变得血一样的猩红，暗红的云朵在天上流动，而地上却是尸骨遍野，刀枪剑戟或散落或横插在地面。
“这是……”白晋无比震惊，如此景色却是第一次见，震撼心灵。
黄爻心中也产生了波动。
天地死寂，诸天静默。
身后传来声音：“这些都是体修的高手。”
白晋更加震惊，低头看向一处，发觉骨头上氤氲，宛若一尊神器。
将身体练成法器，这种体修法门着实霸道，白晋心道。
黄爻依旧没有发声。
刘鬼走了过来，道：“我在学体修时，忽然感应一股神识波动，神识空间中便被烙印上了这处战场。”
他捡起了一块骨头，道：“原本这个烙印非常浅显，但在继续修炼后，烙印越来越明显，整片空间越来越真实，而我不得不认真研究这个烙印的意义。”
“我曾查看了一通，战场的人学的功法有所差别，但都是体修，都有共同的烙印。他们似乎在斗争着什么，但失败了，留下了这片烙印中的战场。”
他与白晋向骷髅面朝的那方看去，只见天上乌云密布，一片无尽的黑暗宛若一堵墙矗立在天地间，那穿过云层看不见尽头的黑暗让白晋又一股寒冷从脚底升起。
“我寻访了许多地方，却从未寻到如此地方，有可能已经被时间的尘土掩埋了起来吧……”刘鬼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