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顿
“小女子先去向董妈妈确认一下,就委屈公子暂留在这了。”鸢儿道。
待鸢儿离去,白晋也不敢多留,毕竟一位女子的房间怎么说都不好久留,在行囊处拿出一把扇子别在腰上,取了笛子,再拿一本书便先离去。
走出房间下了楼出去便是那处花园
鸢儿住的这座楼阁相比其他还是较为奢华,布局也较为讲究。白晋四处看了看其他楼阁,心道。
花园看起来不大,上面却有奇花异草,一座亭子伫立其间。
这时他才留意到笙雅阁里大厅钟鼓喧天,但是那扇门是关上的,没有看到里面情景。
他往上看去,楼上的房间逐渐点亮了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白晋似乎很多次考虑这个问题。
他虽然见过青楼这种称呼,也大致知道其中利益,但他毕竟也是从读的书中寥寥几句得知,至于其样式,运作方式等等具体的概念并没有了解。
他还是颇为乖巧地走上了亭子坐了下来,借着亭子那几盏油灯,开始看这本书。
这是他从禁区离开时选取几本书中的一本,是一本棋书。
他身上携带的书不多,而其中武学书籍仅有之前那本只有拳法剑法等路数的名称,仅作提醒,而非教学。
其他书则是关乎琴棋书画和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
进书院究竟要如何考试,要考什么,他并不知道,他师父师叔也并没有说,而是让他自己收拾东西。
想起准备院考这件事,他看书的心情没有了。
月光侧侧地照了下来,在云层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师父今年让我院考,却全然未告诉任何关于院考的问题,这可让我怎么选?白晋有些许愁苦。
而且师父说在这寻得一处安稳地住下,别再提禁区也别再回去,这是要出现什么大事还是只是为了让我脱离禁区?白晋从离开禁区便一直想这件事。
不知道文兄到了没,或许我可以投靠他,白晋心道。
他对着那本棋书发呆,不知已然有人靠近,放了些饭菜,道:“公子请用膳。”
白晋回过神,称谢,看到竟是蝶儿。
“蝶儿姑娘,若是再开玩笑,在下便露宿街头了。”白晋有些累,还未等蝶儿开口,他苦笑道。
蝶儿反而愈发感兴趣,见他这样说,便收起了心思,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为公子寻得一空房,公子凑合这一晚上,董妈妈明日再帮公子安排如何,现如今开馆有些忙不过来,蝶儿便失陪了。”她唤了两位侍女,吩咐了几句便离去了。
那其中一位侍女规规矩矩地道:“公子,请随我来。”另一位去拿行囊。
去到一间阁楼,似乎有些许日子无人居住了,但还算干净,那位侍女道:“公子稍等。”便开始清理那处阁楼。
白晋向来不习惯别人伺候,但也不想节外生枝,便寻得一处坐下了。
这房间挂着香囊,空气中飘着悠悠的清香。
在小亭处的饭菜和他的行囊都被另一位侍女带来。
距离他吃烧饼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也有些许饿了,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两位侍女打扫完阁楼,便离去了。
“唉,她们还挺爱拿我开玩笑。”白晋笑着摇了摇头,虽说的确有些尴尬,但这十六年也未能遇到的趣事,也没有什么讨厌之说。
吃罢,不多时,一位侍女进来收拾碗筷,白晋问道:“请问这处有人了解院试的详细信息吗?”
那侍女歪了歪头,想了下:“小女子去问下,公子稍安勿躁。”便离去了。
不多时,一少女推门而入,白晋定睛一看,眼角跳了跳。
不是别人,正是蝶儿,还拉着满脸不情愿的鸢儿。
“你个臭丫头,自己想见就罢了,拉我作甚?”鸢儿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悄声说。
蝶儿置若罔闻。
白晋正襟危坐,待二人落座,拱手道:“二位能为在下答疑解惑,在下感激不尽。”
“公子言重了。”鸢儿完全不给蝶儿说话的时间,拿出几本书,道:“这是文试所需要背诵的几本书,一是《乐》,一是《礼》,一是《数》。”
白晋看去,上面写《弦乐》《音律》《礼教》等等字样,有六七本,一本几十页。
白晋惊喜万分:“多谢姑娘。”
他忙打开其中一本看,甚至没有留意到鸢儿因为开院换了一身衣裳,更别说蝶儿也打扮了。
她们对视一眼,起身告退。
“这块木头。”出到门外,蝶儿搂着鸢儿的肩,有些恼怒。
“啧啧,你这丫头,才没认识多久你就看上他了?”鸢儿看着那气鼓鼓的小脸,笑道。
“哪、哪有,这不是逗他吗?”蝶儿脸一红。
“先前的确只是逗他一逗,却不觉他对乐理解析如此透彻,况且虽然没有见过世面,不知如何处事,但做事极为谨慎,也不知未来将有何种高度。”鸢儿叹了口气。
“再说我们在这行的,客人要不把我们当交易,用完即丢,要不对我们相敬如宾,当然他们来也不是为了寻欢。”鸢儿开始自言自语。
白晋做得没有任何不同,不同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是青楼,加上他初出茅庐,对女色并未太大感受,而且做事谨慎,并无身份凌驾的意愿。
可能看到同是底层的乡下少年误闯青楼,有些许亲切感,那帮少女便有了亲近之心。
原因太多了。
蝶儿看到鸢儿有些许落魄,她知道鸢儿最易多愁善感,忙岔开话题。
然而白晋不知这些事情,送她们离开后,倒见到她们服饰变化。
“她们这是开馆上台么?穿着如此漂亮。”白晋眨了眨眼。
并没有想太多,于是又开始读书。
他手中的是《礼教》,仔细看了一遍,看来和自己读的《礼记》等书籍差不多,算是整合过,而乐理和数教也是相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读的书还有些许浅显。
白晋都看了一遍,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师父真是有先见之明,到时再看下哪个好进书院便选哪个吧。
白晋坐到床上,将身上的扇子放在一旁,拿出笛子。看着床侧那窗外,想吹又不敢吹,想了想,还是拿起原本还未读完的棋书看了起来。
月光渐渐移动,在他的房间里渐渐进来,柴油灯的火花还在摇曳,白晋手中的棋书越放越低,眼睛也渐渐闭上,这两天着实有些累。
不知那匹白马是否有人喂,他忽然想道。不过毕竟是客栈,应该不会忘记吧。
他眼睛闭上了,思绪也有些迟滞,外面那喧闹声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深夜降临还是白晋困到已然听不清。
修炼……修炼……寻道……他最后的念头终于收住了,沉沉睡去。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白晋悠悠醒来,发觉自己躺了下来,书和笛子、扇子都放在了桌上,身上还盖着一张被子。他起身,晃了晃头,看到桌子上一份热腾腾的早点,便吃完,整理衣衫收拾碗筷,犹豫了一下,没有收拾行囊,开门出去。
两侍女两侧站着,其中一位道:“公子,董妈妈有请。”另一位进门收拾碗筷。
白晋跟随进去,但这次并不是大堂,而是走上几层楼进到一处房间。
那位妇人在一旁,中间坐着是另一位妇人,也是约莫三十来岁,面前一桌子,上面一个茶壶两个茶杯。看到白晋进来,示意他坐下。
白晋拱了拱手便坐下。
“昨天的事让小友笑话了,她们不大懂事。”中间那个妇人在桌前斟了两杯茶,其一在桌上右手虚虚一推,那茶便移到白晋面前。
她是修炼之人,白晋心道。拱了拱手道:“她们只是给在下开个玩笑,自然不会计较。”
那妇人看着白晋:“公子误入我们笙雅阁,我们不收公子钱,今日我托他人寻得一处住所,已经谈好价格,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暂且住那罢,若是有更好选择亦可离去。”她递上了一张合约。
白晋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便称谢道:“晚生多谢了。”
白晋喝了那杯茶便告辞了。董姓妇人看他离去,道:“齐姐是在担心什么吗?”
坐着的妇人回道:“我查了一下他进城的信息,是东南部的一个小村落,但一个小村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位人物,况且还未写文试还是武试,这很少会进城才决定的事情,要不他是自作聪明,要不……”她顿了一下,“真的是文武双全。”
她也不理解,但保险起见,还是先优待白晋,等院试成绩出再作决定。
“即使他院试不过,他的音律造诣也极为高超。”董妇人道。
“所以若是没过,便请他来教那群丫头。”那妇人道,“反正怎么说我们只是谋求生计的,做生意就要会下注,若是如何下注都能赢,那就全都要。”
董妇人躬了身,也离去了。
白晋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东西,牵了自己的马,便要离去。
走到门口,蝶儿赶着出来,见到白晋,塞了一封信给他,道:“鸢儿给你的。”
白晋有些许疑惑,但还是收好,看到蝶儿盯着自己,以为自己身上哪里不妥。
“有发觉我有什么不同吗?”蝶儿问道。
白晋看向她。不过也从来没仔细看过这位少女。一身白裳,束腰带把身材勾勒了一下,头上发簪整理。
眼睛还挺好看,白晋心道。
但他依旧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忽然微风飘来,一阵幽香袭来。
“香囊?”白晋下意识说道,因为他昨日从未闻过这种香味。
蝶儿笑道:“公子好眼力。”说罢便回去了。
这跟眼力有什么关系吗?白晋不解。
他收拾了一下,便牵着马前往那客栈。
要走过几条街才能到,白晋便悠然自在地漫步着。
今日依然有许多人入城,熙熙攘攘。
“让开!都护府的马车到了!”有人喊道。
白晋也把马迁到一旁,刚想继续行走,却见路上行人纷纷朝路中间躬身而拜。
白晋愣了一下,自己当然也不想惹是生非,也向方向躬身。
马蹄声远处传来,但见马车呼啸而来。
白晋偷偷抬眼看去,马车四周不知何木做成,上雕刻奇珍异兽。马车如书籍所说般前一大帘,左右各一窗,窗亦有帘,后面也有一窗一帘。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杀气,这股杀气不是针对他,也不是针对其他任何人,更像是一股煞气凝结成的杀气,应该是最近有经历过战争的修炼之人才会形成。
但这杀气似乎没人感受到,白晋却感受到那股威压,出于本能地反抗,但他并不是修炼之人,不知如何抵抗,却无意中调用神识抵挡。
马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原本闭着的眼睛张开,回头透过帘子缝隙,看到那匹白马,但白马如今并没有被白晋牵着,且都是低着头,那人便不知是谁。
竟有人察觉到我的煞气,看来都护府又进来了高人,那人叹了口气,继续闭上眼睛歇息。
待马车走后,行人纷纷起身,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白晋也重新牵着马往客栈走去。
没多久,他走到了客栈门前,一人帮他牵了马。白晋进了客栈,刚想拿出令牌之类的物件,老板笑道:“客官,等候您多时了,来来来,随我上来。”
他被带到一间房间,其中装饰尽是奢华。
但那合同里写的是几十枚铜钱一天,白晋有点懵。
“客官不用担心,这里只是笙雅阁名下一个小店,还是属于笙雅阁的,只不过并没有公布出来而已,客官也千万别声张,放心住好了。”老板说道。
一天几十枚铜钱还包吃住,怎么感觉他们在骗我一乡下少年,白晋苦笑。
老板见白晋没动静,说道:“客官要是不放心,这样,客官手上那合同有笙雅阁的画押,这里补充客官不放心的条例,也画押,如何?”
白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下楼处理完后便回到房间。
她们如此款待我,昨天尚可用玩笑或赔偿这个原因,今天到底为了我什么才给出这种条件?白晋思索道。
难道是昨天和鸢儿聊关于音律让他们觉得我可用?对了,鸢儿的阁楼相比其他要奢华些,说不定就是那里的门面,也就是说她们觉得我的造诣已然和鸢儿持平?白晋笑着摇了摇头。
或者说怀疑我是从禁区里出来,想留下我问出什么东西?若是她们发现我并不是住在东南部那村子,说不定真会这么做。但我口音与她们差不多,应该不会怀疑来自禁区,或者把我当作什么逃犯。白晋想了好几个可能。
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想这些还不如准备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