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盗李财主坟
花爷正襟危坐地抽着旱烟，吸了几大口后烟杆往炕沿上磕了几下：“想好要这么做了吗？”花爷的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有责备的意思。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也不藏着掖着，想藏也藏不住，这么大点个地方，强子刚说的话，他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花爷，我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我也不问，李财主以前就为富不仁，他的坟我盗定了！”
花爷冷冷笑道：“盗墓就盗墓，扯什么为富不仁！”花爷一句话，怼得我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爷缓和了下语气，“为什么非要盗李财主的坟啊？”
我把昨日强子听闻小毛笔坟被挖，一身金银散失的事，以及我俩人羡慕别人一夜致富，从而萌生盗李财主墓的心路历程和花爷一一道出，然后就眼巴巴地瞅着花爷，听凭花爷处理。
花爷脸色阴晴不定，但并未对我发火，“你要吃这碗饭，我不反对，但不要破坏行规。”
“行规？掘人坟墓还有规矩可说？”我不屑地问花爷。
“当然，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没规矩不就乱套了。你像挖小毛笔坟的那伙人，那就是破坏规矩。”花爷耐心地给我解答，但是，我很多年后才真正懂得老人今日的苦口婆心是何用意。
“人死为大，生前不管他有多大的罪过，死后自有阎王小鬼算账，活着的人就不可带着怨恨惩罚死者。再者说，你取走陪葬品，已是打扰了死者的清静，再行鞭尸就是对人的践踏了。”
听花爷这么一讲，我也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小毛笔生前有多阴损不管，那么年纪轻轻的就让人捅死，也算是遭了报应。人死了你还把人从坟堆里拽出来，扒个精光，想想都觉得没人性。
“花爷，我听你的，我只取墓里的金银，绝对不会侮辱李财主的。”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他一个腐朽成一滩烂泥的糟老头子，我侮辱他干嘛！
“财也不可多取，最多三件。”这又是什么破规矩，好不容易盗个墓，还只能取三件，照我的意思，他就是有一车的陪葬品，我也得都拿完。
“墓里的每件陪葬品，时间久了都会附着死者的怨气，你把死者的气息都带出来，他能不找你吗？就好像你家隔间的耗子，今天偷你点米，明天偷你点米，你不至于暴怒，如果有一天它把你整间的粮食都偷走，你是什么想法！还不得追到老鼠洞里，活劈了它。”
花爷这么一举例子，我豁然明白了。“花爷，您放心，我听您的，只取三件。您老看看我们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花爷指了指我家院里的公鸡，说道：“去的时候把公鸡带上，辟邪！鬼阴惧阳，公鸡属阳，鸡鸣则日出，日出则鬼没。”这老头说得一套一套的，等我做完这次，一定得好好“审问审问”他。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花爷又让我把当初蛇肚里吐出的蛇宝带上，说是古墓有腐尸味，戴上可以驱味辟邪，强子如约而至，手里拿着铁锹，尼龙袋，还有几个馒头。我想，铁锹挖坟，馒头饿了吃，尼龙袋是干嘛的就想不通了，随口便问了他一句。
强子兴奋地讲：“坟里盗出的东西，不得有东西装啊，地主老财家，金银珠宝多得很。”
不得不说，强子同学很有超前的眼光，怎么处理赃物都想到了。只是我们这装备，怎么看都不像是盗墓，倒像是掏田鼠老窝去的。
强子看我手提着大公鸡，点了点头，“还是二白同学家境好啊，舍得给地主老财上供鸡肉，不错不错！”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带着馒头是干什么的了，不是等我们挖累了吃，而是给李财主上供呢。强子的想法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我俩悄么声儿地摸到了李家坟堆，回头望去，村里早已陷入一片漆黑中，眼前微弱的月光笼罩整个墓场，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夜月下十几座坟堆矗立在山洼间，人类本能地怕黑，并且会将黑暗中得到的种种信息在脑海中自主加工，自动恐怖化。
树上不时地响起几声乌鸦叫，墓碑都像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远远地看不清墓碑上的碑文，强子凭着记忆走向最里面，每路过一座坟堆，都会鞠躬磕头，小声赔不是。我本来对未知充满恐惧，正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会儿也被他这骚操作搞得哭笑不得，也没了刚才的紧张感。
就在我跟着强子摸黑走在墓群中时，这小子猛然停了下来，“就是这座了，再往里就没坟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强子凑到墓碑前，仔细端详了一阵，骂道：“这他娘的也看不清啊，忘了带把手电了！”
这时，一道亮光射在墓碑上，吓得强子连爬带滚地到了我脚下，“二白，有鬼啊！”两手抱着我腿不放。
“有你妹的鬼，我带着手电呢，快爬过去看看是不是李财主的碑。”趁着强子吓破胆儿时，我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强子回过神，见我持着手电筒，知道是被我戏弄了。
强子再次凑到墓碑前，上下左右地看了半天。我很好奇，他这动不动就凑到跟前的毛病是跟谁学的，看下碑文用得着贴得那么近吗？
“二白，这上面写着李兰芬之墓，也没写李财主啊，我们是不是找错了，你把手电给我，我再看看别的石碑写的啥！”
说着就要再看别的坟堆。我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大晚上的来盗墓，你当你是逛菜市场呢，还东瞧瞧西看看。
我忍下怒意说道：“就算是李财主墓也不会直接写李财主之墓，按照墓堆排序，这座墓在最高位，应该是李家的祖先，就算不是李财主也绝不会比李财主身份低的。”
我以为强子说的打探清楚，是准确地知道哪座坟是李财主的，谁知强子是临时看碑文，真是狗队友误事。此刻也不便再回村打听李财主大名了，关键这也没法儿问，总不能找到李富贵，问他爷爷叫啥，告诉人家我们准备盗李财主墓呀，别给你整错了。
强子和我定下心挖眼前这坟，就不再废话，强子立刻就要将我带来的大公鸡就地正法，我只好合盘托出，“这鸡是带来辟邪的，不是拿来祭祀李家祖先的。”
强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这叫杀鸡儆李财主，你滴不懂，不过看在这是你家唯一战斗鸡的份上，这次就放过它小命了。”总有些愚蠢的人，非要装得和聪明人一样，最后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强子见文不如我，就想以武取胜，挥起铁锹就要从石碑处挖起，却又被我拦了下来。强子一脸懵逼地问我：“难道挖坟也有讲究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刁难我？”
我真是对自己的狗队友无语了，只好耐着性子和他讲：“墓碑下面是墓坑，咱们这儿墓坑一般都是堵死的，上面这一堆土就是墓道的长度，我们没必要从这开挖。”
我接过铁锹，往后走了几步，看了看方位，估摸着到了墓室的上方，但也不至于错太多。瞅准方向，我就铲了一铁锹，冻土纹丝不动，只掀起了白点。虽未入冬，也有些背阴的地方提前上冻了，李家祖坟就在背阴之处。
强子刚才一系列外行的操作，自觉丢脸不少，这时便抢过铁锹，往手心吐了几口唾沫，双手揉搓了几下：“这活儿还得看你强哥的，你比小鸡仔强不到哪里去。”我连忙称赞强子力拔山兮气盖世。
我又心想，让他多费点力气，别再有闲工夫瞎搞。不过强子确实比我有劲，只几铁锹就铲出了一个坑，我又给他画了个圈，让它依着这圈往下挖，挖得太宽最后回填也是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