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访老友
“醒醒！”
兰斯洛特推开那只摇晃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做美梦。
亚瑟一脸无奈，转头看向莎迪道：“应该怎么叫醒他？”
莎迪耸耸肩，兰斯洛特比他们晚回来了四天，还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从昨天早上睡到现在都没醒。
亚瑟叹了口气，很想端盆水泼下去。
查尔斯站在外面，端详着兰斯洛特挂在帐篷边上的帽子，总觉得那些绑上去的羽毛很有亲切感。
五十多岁的胖老头走过来，手里还端着炖肉汤，没人知道他的本名，都管他叫大叔。
“哦，我们的小天才还没醒吗？”
兰斯洛特皱了皱眉毛，缓缓睁眼。
“怎么好像有人在骂我？”
大叔一个激灵，扭头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太好了。”亚瑟抓着兰斯洛特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消息打探到了，今晚就有辆火车会在焦炭厂停靠，康沃尔在附近的收益都会装上这趟车运走。”
兰斯洛特抚额。
“这么快？我还以为得十天半个月的。”
“他们说康沃尔收钱的时间不固定，都是需要的时候才运。”
亚瑟有些焦虑道：“这个时间去招惹他，会不会招来疯狂报复？”
兰斯洛特眨眨眼睛。
“奥德里斯科帮干的坏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六点木屋那些衣服都收拾好没？”
莎迪回应道：“外套，帽子，头套，都准备妥当了。马也换了新的，不过都是普通的田纳西走马之类的，有三十来匹。”
“马车呢？”
“约翰藏了一辆大篷车，四匹马拉的那种。”
兰斯洛特捏着下巴想了想。
“那就行动吧，大伙先分散开，去焦炭厂西边的三岔路口集合。”
“既然康沃尔先生这么热情，火车我们也关照一下。”
亚瑟苦笑着摇摇头，跟查尔斯去通知其他人。
兰斯洛特洗了把脸，跟莎迪分别换上奥帮人手一件的同款大衣和帽子，离开营地时还带走了一脸懵逼的基兰。
每一个帮派都会有些显眼的标识，既是为了给自己的帮派打出名头，也是让没见过面的成员能分清敌我，奥帮的标识就是同款帽子和大衣。
范德林德帮这种只有二十来号人却屡犯大案的属于特例。
田纳西走马的性格很温顺，甚至几美元就能买到一匹，虽然速度慢了些，体力差了些，体型小了些。
莎迪骑着马在路上抱怨道：“我已经开始怀念我的鲍勃了。”
兰斯洛特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顿时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你换了新马？”
“那当然，”莎迪得意洋洋道：“前天有个可悲的路人，跟我说什么女人不应该骑马，于是我就把他捆起来骑走了他的马。”
兰斯洛特咽了咽口水问道：“是不是一匹镏金色，很神气的土库曼？”
莎迪奇怪地瞟了他一眼。
“你已经看过我的鲍勃了吗？”
兰斯洛特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了回去。
“莎迪，我想……”
“不，你不想。”
莎迪断然拒绝。
“我是不会卖的，我又不缺钱。”
兰斯洛特咂咂嘴。
“我拿我的阿拉伯驴跟你换，加钱也行。”
莎迪有些犹豫的沉吟：“这……”
兰斯洛特再次加注道：“过两个月我再送你匹密苏里狐步，也是跟土库曼一样的好马。”
“成交。”两人轻轻击掌。
焦炭厂已经遥遥可见，兰斯洛特掏出望远镜找了找，带着两人拐上一座小山丘。
大篷车停在阴影里，亚瑟几人正观察守卫情况。
“兰斯洛特，守卫好像有些多，能看到的就有三四十个人。”
亚瑟伸手指向焦炭厂对面，有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屋，中间则是一条运送焦炭的铁轨。
“看不到的应该更多，可能是两批人轮值守卫。”
“放松，我们早有准备不是吗？”
兰斯洛特把望远镜递给莎迪：“看到那个污水池了吗？小屋旁边那个，再往远看一点。”
莎迪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瞭望塔，屹立在焦炭厂的东北角。
“你跟蓝尼的任务就是悄悄占据那里，别在计划之外开枪。”
“约翰，等你听到枪响之后，跟基兰带着篷车和马群来接应我们，动静一定要闹大，装出我们人很多的样子。”
约翰默默点头，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对兰斯洛特临时加个人这件事没做反应。
但是有人不干了。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基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满脸都是疑问。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兰斯洛特捏住他的肩膀，露出和气的笑容道：“什么都别问，约翰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然明天我就把你捆起来送到奥德里斯科帮营地去。”
基兰惊恐的咽下口水，乖乖站到约翰身后。
“查尔斯，哈维尔，蓝尼，你们三个衣服头套要穿严实些，奥德里斯科帮是个纯种白人杂碎帮，别漏了馅。”
三人默默点头。
“火车会在八点左右进工厂。”
“稍微改变一下计划，搜焦炭厂的时候挟持那里的主管，让他把车上守卫的注意力引走，哈维尔跟查尔斯往车头扔炸药，我跟亚瑟趁机溜上去拿东西。”
亚瑟点点头，从篷车里抓出一大把头套分给众人。
太阳的余晖落尽，兰斯洛特跟几人对好怀表，各自行动起来。
莎迪跟蓝尼骑上马绕到对面去占领瞭望塔，约翰带着基兰安抚马群。
负责潜入的四人悄悄摸到了栅栏边，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瞭望塔上的油灯闪烁三次。
“翻过去之后不要碰外面的守卫，抓准时机直接进工厂。”
四个戴上头套像万圣节幽魂的人默默潜入，正好赶上守卫换班吃饭的时间。
兰斯洛特左右比划两下，查尔斯跟他摸向左门，亚瑟跟哈维尔从右边进入。
刚上班的守卫明显情绪不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扎堆聊天，话题除了喝酒就是女人，偶尔抱怨一下康沃尔先生从来不肯涨工资。
一壮一瘦两道身影迈进大门，蹲伏着身体把自己藏到了阴影里。
查尔斯指了指头顶，一楼只有两个守卫看着窗外，二楼却有六个人，两个人倚在护栏上看着一楼，两个人分别看着两处楼梯，还有两个人守着办公室。
兰斯洛特把身体藏在门边，只探个脑袋出去打量，正好看到对面同样露出来个万圣节头套。
他对着不知道是亚瑟还是哈维尔的人一通比划，得到一个ok的手势。
“你去解决一楼靠咱们这边这个，我去解决楼梯上那个。”
查尔斯有些担心，守着楼梯的人正对楼梯口，想不闹出动静解决掉很难。
兰斯洛特已经拿出背后的弓箭摸了过去，靠着楼梯侧面深吸了一口气，将涂上夹竹桃的毒箭拉开。
他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在即将走到正面时猛地转身，开启死眼标注了守卫的胸口。
弓弦轻响，唯一能听到的守卫在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低鸣，缓缓向楼梯下倒去。
兰斯洛特上前两步扶住尸体，避免掉在地上发出杂音，随后拖到角落里放好。
查尔斯背着另一个守卫走过来，同样悄无声息。
另一边亚瑟轻松打晕了一楼的守卫，哈维尔却出了点问题。
他没有材料准备毒飞刀，那个胸口中了一刀的守卫在咽气前用枪托狠狠磕了一下地面。
一楼在机器轰鸣声里劳作的工人听不到，二楼靠着护栏的守卫却走过来查看。
哈维尔情急之下撑住尸体藏身在后面，一副打瞌睡把枪掉了的样子。
等守卫过来要拍他肩膀时，猛地窜出来割断他的喉咙。
“诺斯克？”
另一个倚着护栏的守卫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声喊着同伴的名字，人已经举起了手里的连发步枪。
一支箭矢破空扎进了他的脑壳，兰斯洛特在查尔斯拉弓时就已经摸过来，顺势扶住将要倒下的尸体和步枪。
亚瑟藏好守卫急忙跟上二楼，帮着哈维尔把两具尸体轻轻平放到地面上。
四人重新汇合，蹲在护栏下打量着那两个守着门口的守卫。
“抱歉，我……”
哈维尔轻声道歉，却被兰斯洛特摇头制止。
他拍拍查尔斯的肩膀，两人一左一右开弓搭箭，亚瑟跟哈维尔蹲伏着凑近办公室，在守卫倒地前避免了声响。
兰斯洛特站在门口无声地笑了笑，把自己的衣袖往上拽起一截，示意亚瑟跟自己做出同样的动作。
哐哐哐的敲门声略显粗暴，焦炭厂的负责人有些不耐烦。
“什么事？我还在工作！”
亚瑟哐地一脚踹开门，跟兰斯洛特两人走进来。
“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了，丹伯里先生。”
大块头伸手一拽，直接把瘦弱的负责人从椅子上拽到了桌子上。
兰斯洛特随手一扔，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插在他面前。
“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我只好先提醒你，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回答错误的话，你会去享受没有尽头的假期。”
丹伯里咽了口唾沫，眼神惊恐。
“where is the money？”
负责人伸手指向侧屋，在二人凶狠的目光注视下打开了保险箱。
兰斯洛特把布袋扔给亚瑟，转头跟丹伯里聊了起来。
“待会还有辆火车带着钱过来，对吗？”
瘦弱的中年男人话里带着哭腔道：“康沃尔先生会很不高兴的，他不喜欢自己的财产受到侵犯。”
兰斯洛特耸耸肩。
“那是他的事情，你只是个可怜的倒霉蛋，为了生命安全不得不被我们胁迫，你说对不对？”
丹伯里迟疑再三，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
“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待会去跟火车上的守卫聊几句就好。”
亚瑟关上保险箱起身，布袋里塞得鼓鼓囊囊。
兰斯洛特伸手收回了那把匕首，浑不在意丹伯里偷偷打量他的目光。
两人没有久留，挟持着负责人先生下到一楼，远处已经响起了汽笛声。
查尔斯跟哈维尔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尸体都放好了？”
查尔斯点头。
“放了多少炸药？”
哈维尔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箭伤太显眼了，兰斯洛特不想留下疑点。
“那就让兄弟们行动起来吧。”兰斯洛特意气风发道。“老大一定会对我们干的这票大加赞赏的！”
丹伯里腿一软，人已经被亚瑟拖到了墙边，提前涂好胶水的炸药棒围着他粘了一圈。
亚瑟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瞭望塔，上面挂着的油灯回应似的熄灭又亮起三次。
丹伯里抖得跟筛糠似的，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到底有多少亡命徒闯进了这里。
“火车一到，把上面的守卫都喊过来，然后你就可以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人先生疯狂摇头又点头，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亚瑟把布袋递给查尔斯，四人对视一眼，默默消失在黑暗里。
火车终于进站，几名工厂守卫走了过来，准备帮忙装卸东西，却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孤独地贴墙站在阴影中。
几人对视一眼，奇怪的招呼道：“丹伯里先生？”
“你们好啊伙计们！”丹伯里一动不动，生怕让瞭望塔上的人误会。
“能请你们帮我个忙吗？”
守卫回道：“当然，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帮我把火车上的人都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几人面面相觑，没见识过这种情况。
有个比较机灵的家伙慢慢向他走近。
“您没出什么事情吧？”
瞭望塔上的油灯突然闪烁。
丹伯里顿时一个激灵，提高音量大吼道：“我当然没出事，但是这趟火车有问题！”
“我收到情报说车上的守卫里出了叛徒！他们打算在火车开过翡翠牧场后抢劫上面的财物！”
“还不赶紧去把人都喊过来！”
骚乱马上开始，工厂的守卫们集结在一起，将火车上的负责人强行请出来，而那些护卫也在强烈戒备下走了出来。
两方人激烈的交流，亚瑟跟兰斯洛特悄悄登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先把箱子和柜子翻一遍，保险箱最后再碰。”
两人各搭着一个大黑布袋，不管看到什么都往里塞。
直到一声巨响从工厂停放马车的地方传来。
石油和焦炭被这次爆炸引燃，可能留下疑点的尸体也被炸成碎末。
还在交谈的几十名守卫愣了一瞬，抄起枪械就往火车上跑。
查尔斯跟哈维尔对视一眼，将成捆的炸药点燃扔向车头。
“他们在破坏火车！”
守卫们立刻改变了方向，想要把引起骚乱的人抓住。
莎迪跟蓝尼一人拿着滚轮闭锁一人拿着春田步枪开火，闷响声中射出的子弹掩护两人撤退。
“瞭望台上也是他们的人！”
人群向工厂的东边狂奔，兰斯洛特跟亚瑟却是点燃了粘在保险箱上的炸药。
最后的几声巨响已经让人习惯，麻木的守卫们本想稍后再解决，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的火车！钱都放在上面！”
可惜为时已晚，两人搜走了所有财物，毫无阻碍的冲出工厂大门。
约翰驾着马车赶到，调转方向堵住了大门，三人一起动手放走了拉车的马匹，随后亚瑟掏出根火柴在鞋底擦着，甩手扔进了篷车里。
事先准备好的火油枯柴熊熊燃起，明亮的火焰冲上天空。
“快上来！”
基兰带着马群停在不远处，火焰已经勾起了马群的恐惧慌乱，多亏他极力压制才没有四散奔逃。
兰斯洛特嘿嘿一笑，反手对着工厂比了个中指，四人上马朝着六点木屋的方向狂奔。
他们在木屋前的岔路口等到了查尔斯四人，随后带着马群继续移动。
天色已经微亮，但几人的精神状态还很亢奋，只是走的路有些坎坷，查尔斯跟哈维尔移到队尾防止有马匹离队。
基兰疑惑道：“这好像不是回营地的方向。”
“当然，我们要把这些马带到薰衣草平原放掉，然后再返回营地。”
兰斯洛特心情很不错，毕竟这次没出什么岔子。
蓝尼好奇道：“所以，我们这次抢了多少钱？”
兰斯洛特偏头看向亚瑟。
“工厂的保险箱里放了有四千多美元，火车上我装的东西价值在六千左右。”
兰斯洛特想了想自己负责的两节车厢和保险柜。
“我这的少一点，但五千肯定是有了。”
莎迪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她的身家日渐丰厚，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成为万元户的样子。
“帮派得分一半。”
亚瑟再次强调。
约翰耸耸肩道：“当然，只是剩下的钱该怎么分？”
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兰斯洛特。
“都有谁打探情报出了力？”
“玛丽贝斯，蒂莉，凯伦三个姑娘，还有大叔。”
“他们每人分一百五美金吧，剩下的我们均分。”
兰斯洛特不怎么在意道。
“当然，之前我预付的一百美金得扣掉。”
“基兰也有应得的一份。”
没人反对，只是莎迪又恶狠狠地瞪了基兰一眼，把小可怜吓得够呛。
兰斯洛特轻轻摸过帽沿上的羽毛，双腿一夹马腹。
“走吧，兄弟们。抓紧赶路，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