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骗子的自我修养
天色将暗，一头银发的老人走进酒馆，那副穿衬衣牛仔裤，脚后跟装马刺，腰间还别着两幅枪套的打扮实在引人注目。
不少酒客已经开始在心里猜测这个老头到底是牛仔还是亡命徒，这些行业里都很难看到年纪这么大的人。
一般人不是活不到这么老就是早早退休了。
何西阿浑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美元的钞票甩在吧台上。
“小伙子，给我来一杯最好的白兰地，再把最美味的食物端上来。”
“给你自己也倒一杯，陪我这个老人聊聊。”
酒保找钱的动作一顿，毫不客气地拿出两个子弹杯，倒满了白兰地，同时大声招呼着后厨烤块最好的牛肋排上来。
何西阿冲他举举杯，开门见山道：“瓦伦丁最近有什么能赚钱的消息吗？”
酒保白嫖了杯好酒，心情很不错，直白道：“你可能是来错地方了，这镇子一直以畜牧挣钱，偶尔会有些帮派份子捣乱，但都是些连赏金都没有的小角色。”
何西阿放下自己有些破旧的蓝色帽子，顺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我听朋友说这里在举行拍卖会啊，大批商人和牧场主带着现金跟牲口赶过来，总会有些工作是给我这样的人准备的吧。”
“确实是这样，不过商人更信任自己带来的保镖，牧场主更喜欢专业的牛仔，您这样的，怕是找不到什么好活。”
酒保端上来放着牛排的盘子，牛排旁边堆着满满的豆子和青菜，还额外送了一个苹果。
何西阿满意地点点头，这钱花的一点都不心疼，兰斯洛特专门给了他二百美金，让他把场面搞的越大越好。
何西阿想着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禁有些困惑，那些非常新鲜的名词不断冲击他的三观。像什么“活动资金”，“抢劫专业化”，“声东击西”，“静声行动”。
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抛到脑后，何西阿把酒保找回来的七美元放在一旁，美美的饱餐一顿。
先是一场从西部到东部的艰难逃亡，又在冰天雪地里苦熬了最冷的一个多月，六十多岁的老人终于好好休息了一刻。
随后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喊道：“ladies and gentleman！”
“我是戴维，戴维卡山德。一个年事已高的赏金猎人。”
“我追寻奥德里斯科帮的踪迹而来，却发现了如此美妙的小镇，这里的人热情好客，牛羊成群结队，风景更是美丽如画。”
何西阿从兜里掏出一把十美元面值的钞票，豪横地往吧台上一拍。
“我要请在座的所有人喝一杯！敬瓦伦丁！”
买醉的酒客和揽活的女技师们都发出了欢呼声，酒保动作流畅地递出一杯又一杯酒，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美金挪不开。
何西阿举起一瓶瓜玛朗姆酒，对着气氛火热的众人喊道：“我太喜欢这个小镇了，但我得到的线索却告诉我这里有人正在被奥德里斯科帮的杂碎迫害。”
有人识趣地问道：“他们在欺负我们的人？”
何西阿耸耸肩道：“也许是我的情报有误。”
“如此美好的小镇，怎么会有副警长勾结奥德里斯科帮帮欺负一名可怜的医生呢，更别说差点动手杀了他！”
热闹的气氛凝滞了一刻，随后满室哗然。
“副警长勾结奥德里斯科帮的杂碎？”
“我好像看到过那个医生被两个流氓堵住，他们还对他拳打脚踢！”
“马洛伊警长是个正派人，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一起去找他要个说法！”
“对！去药店把医生也带上跟他们对质！”
酒保回过神来时，原本人挤人的酒馆只剩一缕过堂风吹过。
他下意识地看向吧台，大把的美金不见踪影，反倒是他找回去的七美元还放在一旁。
“你们这帮天杀的！”
他对白嫖发出了深恶痛绝的呐喊，急匆匆去追赶人群。
兰斯洛特一身黑衣打扮，戴着宽沿圆顶帽靠在酒馆后门上，手里高高举着一盏油灯画圆圈。
刚才就是他在扮演捧哏的角色，何西阿跟着人群去警局，确保警察们一时半刻无法分心，眼尖的兰斯洛特还看到这个老骗子手速飞快地拿回了他之间甩出来的美金。
莎迪之前在酒馆后面的几个小牧场埋炸药，收到信号连忙将长长的导火索点燃后赶过来。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打扮，衣服里塞了不少东西，导致身形看上去有些臃肿。
“你进去后千万别说话。”
兰斯洛特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莎迪嗓音沙哑又有些含糊，对于一名女性来说实在太具特色。
莎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话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耐烦的点点头催促兰斯洛特快走。
两人牵着两匹美国标准种马，也没带任何长枪，像是普通人来存钱一样走进即将关门的银行，除了戴着头套。
唯一的警卫靠在窗户上，好奇地看向斜对面的警局，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警局和药店全都围住。医生两条腿抖的像筛糠一样，被人群簇拥着跟警察们对质。
这时候的警察制度还很奇葩，当地的警察全都是由当地政府招募，只在本镇范围内有执法权，而州政府会招募另外一批人组成巡逻队，在全州范围内有执法权，但是遇到当地事务时还是以当地警局为主。
兰斯洛特靠近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守卫，嗓音温和道：“又是麻烦的一天，不是么？”
守卫刚想转过头说话，兰斯洛特掏出左轮狠狠一枪托砸了下去。
吃瓜群众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引线也在这时候烧到了尽头，埋在牧场旁的炸药轰然炸响，正准备入睡的牲畜们呆愣了一瞬，随即疯了般四处乱跑想要冲出围栏。
正激情对线的几十号人齐齐一愣，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兰斯洛特和莎迪趁机对着天花板放了两枪，笑眯眯的看着四个客人一个职员。
“先生们，打劫时间到了，请双手抱头，面对墙壁站好，你们会美美的睡一觉，醒来就是美好的明天。”
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伸手摸向枪套，随即便听见一声枪响以及手指火辣辣的痛感。
兰斯洛特一枪打飞了他的左轮。
莎迪一记心狠手辣的肾击，络腮胡惨叫着缩成一团，随后便被一脚踢在头上昏死过去。
不能说话的某人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扫视一圈，银行员工打开铁门走出来，剩下的人立马乖乖面壁站好。
两人对视一眼，敲晕了所有人。
“看好大门，我去开锁，没有特殊情况别开火。”
莎迪点点头，眼里有着浓厚的兴奋之色，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亡命徒。
兰斯洛特走进铁门，踏入保险库，右手边是整整六个保险箱。
他不急不缓地把耳朵贴上去，一格一格转动密码锁。
这个年代的锁芯会在密码对的时候发出咔嗒轻响声，而且只能设置0-100里的三个数字。
三分钟不到，兰斯洛特就打开了第一个保险箱，里面放着一叠百元美金卷，还有几件贵重饰物，总价值在三四千左右。
兰斯洛特直接打开黑色的布袋把这些东西扫了进去，又依样打开了剩下的保险箱。
他清点了一下这次收获的的美金和贵重物，已经有两万多，直接抓起一半放进自己的腰包里。
这是他在邮局里领到的新手腰包，性质上已经等同于四次元神奇口袋，那么多美金和饰品塞进去还是瘪瘪的样子。
兰斯洛特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次收获一万二，达奇又能白嫖六千，这不得把他乐疯了？”
他把有些沉重的布袋搭在肩上，走出被铁笼子保护着的办公区。
莎迪随意地靠在门上，银行里的灯火被她熄灭大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银行今天早早就关门了。
“收获怎么样？”
“嘘！”
兰斯洛特检查了一下被打昏的几人，这才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疯女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打开大门让兰斯洛特静静走了出去，自己跟在后面又把银行的大门关好。
两人骑上前两天才买的新马，从跟警局相反的方向离开。
人模人样的何西阿骑着银元，在铁轨旁边耐心地等候着。
他在民众跟警察们对质时煽风点火，又在牧场旁边爆炸时鼓动大伙一起去看看是不是奥帮在捣鬼，还在猪圈的烂泥里留下一个奥帮常戴的蒙面头罩。
干完这些他才悠哉悠哉地来到瓦伦丁火车站旁边，等着两人满载而归。
全程没有惊动任何局外人，哪怕警察们回过神来也大概率会去追查奥帮。
兰斯洛特过来正好看到何西阿陷入了沉思，忍不住调侃道：“老骗子，在想这回能分到多少钱吗？”
何西阿回过神来，笑呵呵道：“我的演技肯定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过往的几十年人生都说明了这一点。”
兰斯洛特挥了挥沉重的布袋。
“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