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事成

    左混子受人所托，已然轻松得手两家，但耗去不少时间，只好加快脚步，赶到了“诚德信”。

    “诚德信”是落榜秀才所开，平日里的主顾也大多是些平头百姓，因此看守不算多，也就四五个人。且俱是些膀大腰圆之辈，连打手都算不上，一身的腱子肉多半是为了唬人。这几人本是砍柴或是挑水为生的苦力，能有多大本事？东家也是动了心思，承诺一日三餐管饱吃，有遮风挡雨的地儿睡觉，召集起他们看守钱庄。这些人听说不用出苦力，每日还能吃饱饭，比起之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睁眼就要挣一天嚼裹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即便不给银子也愿意，挤破了头来“诚德信”。

    左混子知道其中门道儿，到了“诚德信”也不急。趴在门上听了半天，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还睡着了，鼾声大作，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好办，这些人既不是雇来的打手，也不是练家子，压根儿就没在江湖上闯荡过。当即捂住口鼻，取出了一根竹棍儿，把它点着后，顺着门缝插进去，片刻过后拔出来，再听里面另一人也已睡着。这根木棍儿名唤“烟枝儿”，是左混子在鬼市儿上所得，比一般的迷魂香要厉害的多。木棍儿泡过特殊汤水，烧起来无味，而且极快便可让人熟睡，两个时辰后方能醒转。其间别说是叫了，就是摇，摔，打都不奏效，压根儿没用。

    左混子见“烟枝儿”已奏效，直接推门而入走到账房，取出账本儿后又把大门关好，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

    离开“诚德信”，只剩下最后一家“盘缘亨”。“盘缘亨”的主家就在后院儿住着，雇了一些老镖师看守钱庄，他们虽然年龄大了些，手脚的功夫却不输旁人。毕竟曾也是脑袋拴在腰上，刀尖儿上舔血讨饭吃的人，没两把刷子哪能有命活？奔波半生，现也不愿再饱受风吹日晒之苦，更何况“盘缘亨”给的银子也不少，这些老镖师没挑的，欣喜之余还觉得是“盘缘亨”在行善事。

    其实“盘缘亨”的老东家之所以请来老镖师看守钱庄，皆是因为自己曾是剪径的强人，却轻易不敢劫镖车。他明白，镖师不但功夫好，还要比一般练家子警觉不少，周围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有些拔尖儿的甚至睡着了，二里地外有生人脚步靠近，他都能惊醒。这种警觉性被磨练已久，不会随着年长而淡去。所以功夫再硬的练家子，或是混混儿，老东家看都不看一眼，不惜代价，重金雇来这些老镖师。

    左混子不知道“盘缘亨”的情况，但他蹿房越脊的功夫也不低。沾了水的纸搭在两条板凳上，中间悬空，他从上面走个来回，纸愣是没破也没皱，连个脚印儿都没有。就这样的功夫，即便是老镖师再警觉，那也不够瞧的。

    他赶到“盘缘亨”，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心里一阵儿起疑。进到房中也空无一人，想必看守都在院中银仓，没人管账房，这倒也省事儿，三两下翻出账本儿揣上就跑。

    其实，左混子哪知道，这些老镖师虽然有能耐，却都挡不住一个“色”字。起初还未现端倪，慢慢儿有忍不住的，夜里偷摸去勾栏院。后来见东家毫无察觉，便都胆大起来，经常只留一人看守，其余成群结队的去寻欢。留下的这人也不为别的，只是在后院银仓门口儿假模假式的端坐，装给东家看。

    左混子凭着本事大，夜入宝鸡凤翔府东南西北四大钱庄，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取了账本儿，没被任何人发现。此时尚未鸡叫打鸣，他回到破屋，待到天亮去衙门后巷与主顾儿会面。